[3.]
可以想象这女孩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好像终于走进了现实世界。这时候风才撩起她的发丝,阵雨浸润她暗红颜色的嘴唇。
她由着苍纸端详。这六年来的年月似乎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身高依然保持在可以被高中生嘲笑的程度,脸上也没有一点点更加成熟的迹象。神色正是那人无疑,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她已及腰的棕色长发,苍纸还没有见过她留长了头发的样子。
有关她的印象一直附带着那及肩的短发,微微有些蓬的。
“阿秋………………”
夜色粘稠得化不开。苍纸在原地轻轻闭合着嘴唇,瞳仁不可思议地放大,脑海里好像有一颗核弹爆炸,让她的思维成了碎片。她难以置信地想起,这样的场景似乎曾出现在梦境里。那是一套漆黑色的哥特礼裙,不合身地束缚在女孩娇小的身体上。皮革的长靴上缠绕着与夜色相融的恶魔,推搡着女孩往深渊走。她慌张地回头看着生前的至爱,自己却对她长出犄角的倒影感到恐惧而凝固在峭壁的尽头。
然后梦境,成了她们永远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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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歪起头,眯着眼睛瞅了瞅苍纸的神色。
苍纸想,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不然就太尴尬了。
她的喉咙干涩,声音略微喑哑,像在森林的阴影里败落的荆棘且无人知晓。
“你…那时候……”
“你…并没有死……?”
这声音顺着夜风传到阿秋的耳中,已经变成了滴着血液的重伤之人所发出的。
闻言,对面的人不置可否地漾起一个笑容。像黑夜里悄然盛开的玫瑰,可以说是妖娆的,也必然会带刺。
“谁知道呢。”阿秋毫不在意地说着。赤褐色的马丁靴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度,发丝间星星点点的装饰品发出星辰散落的清脆声音。
“不过,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她接着说。然后顿了顿,神色闪烁间换了种可怜的口气,”这儿雨真大——亲爱的,你要请我进去坐坐吗?”
她说完,神色里腾上一丝被雨水折磨得发冻的意味,委屈地望着苍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