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暻爷,人到了。”
“嗯,领上来吧。”沙发上的人摇着手上的红酒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
颜邵烈从踏进永夜楼开始就被震惊了。这里不同其他酒会夜总会,没有浓烈的酒精味,没有吵闹疯狂的气氛,相反,这个会所放着轻柔的音乐,来这里的人静静品着酒,微笑着闭目享受气氛,神色淡然却都很安心,连和身边的友人交谈都轻得像抚上白羽。
颜邵烈在心里直呼“魔地”。被领着走上了三楼,在一间房前停下,“颜三少,到了。”领路的人示意他自己推门进去。
看到沙发上的人时,颜邵烈不觉轻笑出声,“哈,我还以为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呢,却不想是这么年轻的人。”
那人不怒反笑,“怎么?难道年轻就不能建出这么座楼来么?”
颜邵烈耸耸肩:“我只是没想到一夜而起的永夜楼,轰动了整个上海,只是一个,额,小孩子操控的。”自然地坐下,靠在沙发上整理好有点皱的衣摆,抬头冲那人咧嘴笑。
“小孩子?”那人疑惑地问。
“嗯,笑起来特别像。你不该出现在这复杂、糜烂的上海。”颜邵烈想起他刚刚笑起来的样子,这么纯净的笑容不该被污染的。
“我是来找人的。”沙发上的人眼神突然变得哀伤,颜邵烈疑惑的看着他,“我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们好像不认识吧?而且,我听说永夜楼只将帖子递给在这上海有背景身份的人,我家虽然是大家,可我只是庶出,帖子怎么也不会给我吧。”
“我是来帮你的,帮你在颜家不受排挤,帮你让你父亲重视你,帮你完成你所有想完成的事。”
颜邵烈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就能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都不敢想的,他却那么坚定诚恳地说出来了。可是,这些都太诱惑了,他不能抗拒。“怎么帮?”
“颜老最近在为青柳街的居民搬迁问题发愁。那里的人世代居住在那儿,不肯轻易搬走,而那些人开出的搬迁费着实让颜老费心,那里有七十多户人,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颜氏最近资金又周转不开。所以你需要雪中送炭。”沙发上的人拿起酒杯品了一口酒。
“可是,我也没有那么多钱,想送碳都送不了啊。”颜邵烈摊手。
“你可以炒股票。”
“嗯?”
“你把你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买股票。我保证你翻十番。”
颜邵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因为那人冲自己的一笑,居然鬼使神差的听了他的话,带上他所有的银钱,冲进了证券交易所。这种砸钱进海的地方,颜邵烈从来都没有踏进过半步。听了神秘人的话,买了那支摆在角落的煤油股。
其实颜邵烈自己都是半信半疑,那无人问津、股价跌到谷底的煤油股怎么会有上升的趋势,可是那个神秘人却坚决要他选这支股,他又隐隐相信他。第三天股价飙升的时候,他又去了永夜楼。
“哈哈,没想到你挺厉害的嘛。那支煤油股今天大涨,我的钱何止翻了十倍,看这趋势应该还会涨。”
望着一脸兴奋,激动得不行的颜邵烈,沙发上的人不觉露出了心形嘴。那并不是他神算,只是消息灵通罢了。几天前窃听到二楼一个房间里在谈论一艘运往上海的商船沉海,那船上正是煤油,而且数量不少。他们不敢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怕引起恐慌,那是下个季度的煤油供给,没了它们,上海有一半的人夜晚陷入黑暗,甚至一些工厂都不能正常运作。而要再运一次,将是在三个月之后才能到达上海人的手中。消息早晚都会被人知道的一天,所以煤油现在可是稀罕物,有存货的商家自然借此大赚一把,股价也因此炒得越来越高。
“别太兴奋,两天后把这支股抛了吧,煤油的问题政府正在想办法,股价会被压回去的。”
“嗯。哎我说你都这样帮我了,我都不知道你叫啥呢。”
“都暻秀。”沙发上的人轻吐出声。
连名字都跟人一样,纯净得要命。
“外人都称你‘暻爷’,可是我觉得‘阿秀’更好听,我叫你‘阿秀’好不好?”颜邵烈脱口而出,对他,他总是有不一样的感觉,第一次见面的笑容,现在的轻音。所以他也想跟他有不一样的称呼。
都暻秀在听到颜邵烈那句“阿秀”时,心底尽力克制的思念汹涌而出,像雪山被一句呐喊唤醒,引起一场雪崩,拼命想掩埋眼前的人。伸手拉下颜邵烈,抬头覆上他的唇角,久久不愿离去,泪水就这么哗然落下。颜邵烈被他的眼泪从震惊中拉回,分开两人的距离,坐在他身边,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额……那个……你……我不是故意的……哎呀……对……对不起……”颜邵烈语无伦次地说着话,手想帮都暻秀擦去眼泪,又不敢再碰他。最后一狠心,也不管他事后会不会找自己算账,伸手揽过他,轻抚着他的背,让他伏在自己肩上平息情绪。
“阿烈。”肩上的人许久出声。
“嗯。”颜邵烈轻轻应着。
“我很想你。”
“我知道。”颜邵烈忘了他们才见了两次面而已,才知道他叫什么,可是都暻秀说出这句话时,他总觉得他是真的专为他而来,他们认识了很久,他真的想他,像想念许久不见的恋人一样想他,而他也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