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省归来，径直便来了东禄。脚程近得有些过分，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来，就已经到了。）
（负手站在廊下，着小婢通传）阿鲁贵人来请安，齐嫔娘娘得空儿吗？
（我脚下的地方，使整个延禧宫最好的所在——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新秀入宫几月，万岁雨露均沾，而遣邸的齐嫔，着实是常青。）
@嵇乔

（采香打帘，我方进来。黛尖舒的平平，仍是略一欠身）问您雅安——
（我抬了眼睛，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子。犹记得，大选中途万岁留下的尴尬，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这样迷人，是貌美绝艳，还是兰心蕙质？我不知道，但很好奇。）
（也许就是好奇，我才来的。）
（眼光横横，娇道）不知阿鲁来的是不是时候，有没有扰着娘娘？

【早时遣人去折花枝，好同闻人氏的那一株桃花儿同摆，未等来娇花，却先来了娇比百花的人。她福身，眼儿却仍是在我身遭打转，倒是头一回见这般问安的。】
【权当不见她眼中意，自敛袖，目光滑过仍停娇靥】左右我也无事，你来，也正好能说说话
【说话间也起身，花盆底扣清响，不过两三步，到她跟前，只那么先瞧着，如同她先时观我一般】

（恨不得掰着手指头一一数来）
万岁常来，自然事儿忙。想来又要看着宫女打扫寝殿，要看着厨子做的菜是否可心，要看着花匠是否混了枯枝败叶，这些不都是娘娘的事儿？我说着都觉得多，要真做起来，岂不忙煞了人！
（齐嫔的姿态，的确应当是一个宠妃的做派。温柔，而且锋芒蕴于内。我想，我也许永远都做不出来。）
娘娘好风雅，这些词，阿鲁看了就脑仁疼

（分宾主落了座，眼睛转了转，想了一阵儿）
哪里有什么正经事呢，不过是下棋、酿酒、调香辨玉，闲时再看看猫儿狗儿打架，也有趣得很。
（她的从容我看在眼里，眼中的神情仿佛为晚归的丈夫洗衣的女子，安定而悠扬，好像天地之大，也不过是看得见的一亩三分地儿。）
有时，找相好的姊妹打打牙，一日时光就过去了。

【圣上善弈，想来如今也非只龙潜几人知晓，倘真有心钻营的，又何愁耳边儿没个新鲜事日日绕，在王府时，在宫里更是。只是我，嫌烦不爱听。又听其会酿酒，这才起了心思，侧颊看她，带一些分明面上的好奇】下棋弄香都是风雅事，这酿酒么…颇麻烦了些，你又怎么会喜欢这个？
【东臻初初收拾出来，再进贵人，而后乒乒乓乓的声响没少听，今儿道会酿酒，一时也捉不透真假，谁知是不是信口言来，哄我玩的？】

（颇是笃定的道）阿鲁饮酒成性，时日长了，自己酿的更对脾胃
（我喜欢一切神秘与未知，把满满的期待尘封成坛，以光阴的名义等待时间的馈赠。成，是馥郁扑鼻；败，是技艺不精。这其中滋味，除了蓄满希望的坛子，懂的人，便只有我一个。）
（像一个秘密，又像一个谜。）
喜欢这个，因为有趣。哪怕每一次坛子里封的都相同，季节不同，地方不同，甚至飘来的一缕花香，都可能左右它的味道。而在启坛之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先前因她方来就将一句圣眷隆重摆在面前，心中多有顾忌，而到这时，再一句饮酒成性引得我噗嗤一笑，轻摇螓首，玩笑方开】原是这么个缘故。不妨告诉你，我也会酿酒，其中趣味自也晓得，虽不是同你一般的缘故，但终究让我们两个会酿酒的今儿互相知道了，是一桩缘分。
【我会酿酒，娇艳百花可入，时令瓜果亦能，端只看那味是否对了。若对，便有下一遭，若不对，就换一样来试。酒封未启，我也能大概猜到其味，方可控度，不让我与昌柠，悔醉不休】
【虽善酒，但这时也不会叫撤茶换酒，看着她娇俏的模样，也生出一二欢喜】饮酒成性，以前倒还罢了，现入了宫，不怕醉酒失仪？

（黛眉挑了挑，眸若明星）
真的？我以为，娘娘的性子，不像是爱酒的。不想，原来不能以貌取人。
（平白多些欣喜，坦率说，从万岁女人的角度来讲，我应当是妒极了她的。可我却发现，原来仅仅一个相似的爱好，就能冲淡了那股子酸味儿，原来这样的嫉妒，如此不值当。）
（蹙眉想了一阵儿）我还没想过这事，不过我的量不小，想来不会轻易就醉。高兴喝酒也不过是在自己宫里，即便醉了，大不了在东臻翻了个天，外人怎么会知道？
若是宴席上的酒，我不愿意喝，也就喝不醉，无妨了。

【这般恣意明了的性子，初谈有顾忌，再交便觉轻松，也是这骨性中的不同，方成浮生千面。念她年纪尚小，正是要强光景，更无论身后家世娇宠，尚能想通，先颔首应她问，再仅轻拨一句】想知道的，终归能知道
【不等她言，自换了话茬，掀过酒这一章】说了许久，倒忘了问上一句，贵人是哪里人士？前儿同景阳的闻人氏贵人一叙，听了许多扬州妙处，可不知贵人愿不愿意给我道一道其他地界的

阿鲁是山西太原人，离京城没多远。
（太原的民风，与她口中的扬州迥乎相异。入宫几月，我盼着故乡入我魂梦，却终究失望。也许此生此世，我的故土，都不会再愿意见我一面。无论是现实，抑或是梦境。）
（眉眼弯弯儿，眼珠咕噜一转，眨眼的功夫，便说出许多来）
山西人爱鼓，威风锣鼓、晋南花鼓，打得酣畅淋漓。小时候，我爱极了霍州面塑，花鸟瓜果，都活灵活现，若是个美人儿啊，都疑心要说话。

【清音婉啭，道的是她故里太原，话似连珠，可见还是个爱玩的小姑娘，眉儿一弯，纤指亦同曲，在案上轻一扣，听得意犹未尽，瞧进她眼中欢喜去】如此听来，可真是热闹极了。你说的那霍州面塑，这般好玩，别说是你小时候，叫我现听了，也尽想看一看
【往后挪靠，更舒服些】山西…我听说山西人爱吃醋？不知真也不真？

【知她言何，但今儿净瞧了她促狭之状，合该唬她一唬。眼波转，恰只叫她瞧一侧面，声端的无波无状】哦？我却不知，是不是你刚进屋时我闻见的那种？

（被她一哂，脸上羞赧地飞红，却强撑着）
不不不，不爱吃那种醋——（又拄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即使一时半会吃了一点，酒味儿一冲就淡了。所以，姑且算是不爱，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