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 ]
许是近来山里雨水甚多，还未进酉时，天色已经昏昏沉沉地暗下来。五月的柳絮飘飘洒洒的落下，又被东风卷起，吹散四方。
她画着花红柳绿的妆容，厚厚的粉末下是一张淡漠的小脸。甩起青衣水袖，拂袖抚鬓，撩起三千青丝，对着那戏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淡淡起腔。
清清扬扬的调子从她口中吐出。今日的戏是那一曲《牡丹亭》，当唱到“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处，她还是下意识的一愣，然后又被她用波澜不惊的语调盖过。
暮色渐沉，那轮清月不知何时已经挂在树梢。望着那一张张欢呼喝彩的面容，她只是微微欠身，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却终是被她掩饰过去。
转身的那一刻，她湿了眼眶，那浓墨重彩的妆容被她哭花。她抬手，轻拭去眼角的泪痕，一如往日的走下戏台，淹没进昏沉的暮色。
只是他走后，杨柳树边又走出一名男子，一身雪白的衣裳，衬得他更加出尘。淡雅如雾的星光里，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却见他呆呆望着女子远去的方向，带着痴念轻轻呢喃：“冬鱼……”

[ 1 ]
月城有一戏魂，名为冬鱼。
她在七岁时被母亲卖到戏楼，跟着那一群戏子学习唱戏。许是她天赋异禀，唱出的戏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听过的人无一不被她感染，她便也理所当然的坐上了戏魂的位置。
遥记那一日唱的是《母别》，她竟把前来听戏的人唱到落泪，台下哭成一片。老戏子很是诧异。唯有她明白这一切。她分明看到台下有一裹着绿色头巾的老妇人，像极了她的模样。那是她被卖到戏楼后第一次见到母亲，也是最后一次。她清楚的记得，她在唱戏时，母亲脸上那两行清泪。
等到看戏的人都散了，她才去寻找那一抹异色，却再也寻不到了。
她的脸色惨白，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面前的土地上溅起一滴滴水花，竟是那样冷的刺骨。她的双唇微微蠕动，吐出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母亲……”
忽的，她感到指尖的一抹温热，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却被太阳晃花了眼。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她发誓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半晌，她轻笑一声，淡淡回应道：“没事。”

[ 2 ]
他抬眼间看到她那一对眸子。那是一双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明澈的眼睛，那对眸子虽然淡淡的，尽头却是一片海，仿佛跟她对视得太久就会淹死在那一对眸子里。当时的他只是微微诧异，在她这般年纪的女子怎会拥有那样的淡漠与淡然。而她则惊叹他那宛如天神一般的容貌。
于是，他们相识。
在那之后，她四方的戏台下便多了一个他。虽说戏台下人头攒动，她却能一眼便找到他。那一袭白衣总是四季无常，陪她走过风花雪月，从未间断。
虽说她的戏台上有很多人，可在他眼里只有她，干净，纯粹的她。他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眸子里趟过情深
于是，他们相知。
他说：“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她答：“青青子钦，悠悠我心。”他说：“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她答：“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她想，就这样，也便不负余生了
于是，他们相熟。

[ 3 ]
那日唱的是《霸王别姬》，她是台上风华绝代的虞姬。她不止一次的在台下张望，却怎么也望不见那一抹白色。一曲唱罢，她木然的站在台上，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只是觉得心慌，眸子里的慌乱与焦急不言而喻，她在那儿站了许久，终是失落而归。
清冷的月光洒下，她深深望了一眼台下，清清扬扬的开腔，唱了一折又一折。昏暗的光线下，只有她一人孤身而唱，孤独如此，寂寞如此。
后来，她依旧在唱戏，只是那调子中带着更多的是冷淡。
她以为他还会来，便一直守着这戏台，日日夜夜盼望着那一袭白衣。这么一守，就是十八年。
她斜靠在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茶，一如当时他掌心的温度。她终于明白那句“戏子入画，一生天涯”的意思了，只身步步海天涯、路无归、霜满颜。夜微凉、灯微暗、暧昧散尽、笙歌婉转。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罢了，她只是不再唱那《霸王别姬》……

[ 4 ]
时光老去远了年少的她盛妆唱的那一曲，
戏台上老旦已记不起当年回眸的可是你。
她站在桥边回望过去只见松灯仍迷离……
——END——

我知道很短，但是就这样吧

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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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改名了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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