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无法忘却的东西，埋藏在心底的永恒记忆，澄澈透明的青色天空。
少年们，
在时间的晨光里，赤脚跳舞，
踏过生活的荆棘和碎石。
青春，
最接近的碰触，是轻抚你发端。
最亲密的交会，
是两颗心的颤动。
喜欢，
又美好又寂寞，隔岸默默相望，
最终去往不同的方向。
少年们，
沿着光阴仓促的脚步，越走越远。
回首时，
只剩下记忆里澄澈的青空。
少年时，谁能躲过青春那场雨？
雨过天晴，我抬头仰望青空，
清澈的蓝是一生最初的心动。
后来，我淋过很多场雨，
吻过很多朵花，
遇到过很多次爱，
仰望过很多地方的天空，
却永远记得那段岁月里，永不改变的——青空之蓝。
——口袋巧克力《昨日青空》

《第一章 被惊醒的青春》
“我们，分手吧。”
短信里键入这几个字，沉重的让我近乎窒息。
“您的短信已发送成功”。
呵，这是我第三次，用指尖结束的爱情。
距离，是一件让人迷惑的事情。
当所有滞涩唇边的话语，透过两个人上下的指尖，来往几万米的高空，几乎毫无延迟地传递……
当那些以光速开始的感情，又以光速结束……
彼此的心，却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叮铃铃……”
“花生？！喂？怎么想到给我打电……”
“喂！小意，哥们儿我要结婚了！通知你一声，速来参加婚礼！对了，酒席我要回老家摆，你也好久没回兰汐了吧？”
兰汐——
回忆里，陌生的熟悉。
而曾经，某段不算遥远的时光里，我们面对面地站立，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有些话，却还是无声地氤氲在胸腔里。
但也许就是因为这些从未说出口得话，一些事情才能隔着美好而淡淡的距离，被安静地存放在记忆的角落。
然后——
你需要它的时候，它便会沿着时光斑驳的倒影，穿过几千公里绵长的铁路，倏然而至……
“喂？喂？！我说你到底回不回去？”
“啊？好啊。”
兰汐，记忆里的美好，我的青春在那里。

顶一个

依旧吸引我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
江南小城，兰汐。
旧式的二层小院落门口，一位少年穿着一身肥大的校服，背着双肩背包，推着他的“永久牌”自行车正要出门。
“汪！”一只小狗跑过来叫着。
“贝贝乖。”少年俯身摸摸小狗的头，起身大喊，“爷爷，我上学去了！”
“骑车当心点啊，小意。”
“哦！”
哗——
“走咯！”
少年跨上车座，伴着啪嚓啪嚓的声响，出发了。
传说高三犹如炼狱一般，那天便是我高三生涯的第一天。但是，只要一想到生活中还有漫画和街机，所有的烦恼都如同我此刻的身影——一闪而过。
“走啦，花生！还玩！”
而每个上学日的清晨，这个瘦小的男生，和他身旁巨大铁架形成的对比强烈的阴影，都会准时投射在我家的巷子口。
“慢点啊，我都等了你十分钟了。”
“要迟到了哦！”
花生是全班个子最小的男生，但骑的却是他老爸那辆跟他身高完全不相称的28寸“大坦克车”。他是唯一一个从小学到高中都和我分在同一个班级的人，我的死党。
自行车飞快的穿过着小巷，两旁的小店铺从我们的身边一掠而过。
“小意，我昨天玩《拳皇》，用八神连上超必杀了啊！巨牛啊！！”花生得意的炫耀着。
“还有八分钟，不想看到老陈翻脸就快点啊！”
“你有没有听我说啊？！”他大叫。
“我知道！八神的连续技我上个月就会了！”
兰汐县第三中学。
咔，把车停好。
“花生，把校服穿好啊。”我边走边整理校服，提醒道。
“哦，知道。”花生慌慌张张的跟了上来。
嗒嗒嗒，静悄悄的楼道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铃……”
刚要迈入教室，上课铃猛然响起。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
“陈老师，早。”我和花生赶紧问好。
陈老师是我们高中三年级一班的班主任，我一般私下叫他老陈。当然，同学中流传着许多有关他的不堪入耳的绰号。直到很多年过去，某一天我偶然想起他的时候，心里却突然多了一丝怜悯的感觉。
“早？！”
“啪！”，老陈手中的书敲在了花生的头上，“都高三的人了！第一天就迟到！”
“校服也不穿好！想做流氓还来上什么学啊？！”
“……”
嗯？低着头的我目光透过了老陈身后的门。
他的训斥声逐渐模糊……
因为我看到姚哲恬坐在第二排的窗边，左手将低垂的鬓发掠向耳后，侧脸一如既往的漂亮。
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向这边望来，视线交错，我有些惊慌，但是却没有来得及躲避。
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出现了，慢慢悠悠的晃过了正在滔滔不绝的老陈，向门口走去。

“给我站住！！”老陈扭头一声大喊，“你是谁啊，衣服怎么穿的？”
教室里也隐隐传来窃窃私语声。
“这人谁啊？这么拽？”
“啊，该不会是……”
老陈愤怒的声音继续传来，“说你呢，你爸妈把你生成聋子了？！”
“啪”老陈手里的书再次挥起，拍在了他的头上，“转过身来！”
“我爸……”平静的男声，平静的让人感到冷，“我爸怎么了，老师？”
“景轩，是你啊。啊，怎么叫你也不答话啊……”，老陈一脸尴尬。
“啊！他就是齐景轩！就是那个教育局局长的儿子！”花生悄悄探过头来对我说。
“他不是应该毕业了吗？”我疑惑。
“他去年的会考没通过，没有高考资格，就留级了。校方说啊，他是生病没参加考试，不过有人说，其实是他在考场上把给卷子撕了。超帅啊！”花生一脸崇拜。
“知道了啦……”我无奈。
没有奇装异服，没有染发，没有戴任何奇怪的饰物。齐景轩的打扮其实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但他就是显得那么特别。在他的身上，从头到脚都汹涌着一股我们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的气息。
我第一次看到花生，像崇拜我玩格斗游戏的技术一样崇拜一个人。男生莫名其妙的好斗本能，让我对那个不羁的背影有了深刻的印象。
“你坐后排看不见黑板就跟我反应，下次穿校服要穿好哦。”老陈讪讪的说着，“对了，回家记得帮我向你爸问好。”
“那老师，也帮我像你爸问好。”齐景轩还是以那种平淡的语气说着，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不敬口气，“还有你妈、你老婆……反正，就是问候你全家了。”
在他爆出这句让人惊诧的话之后，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班主任老陈的脸在抽搐，但是更让我在意的是，我似乎看到姚哲恬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扑哧……”花生小声的笑了出来。
强忍的老陈此刻仿佛练就了一双顺风耳，清晰的听到了这一声嗤笑。
“啪！”花生的脑袋又挨了揍，老陈咆哮道，“笑什么笑，还不快进教室！”
教室里，安静的沉闷，大家都低头心不在焉的看着书，我在纸上一笔一笔的画，只有老陈在讲台上不停的说着。
“总之，高三了，高考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你们不要多想。好了，下面来分配一下班级的其他事务，黑板报还是李响和王安负责。”老陈作着最后的安排。
“老师，我爸说高三不让我出板报了，耽误学习……”
“老师，我也不能……”
他们两个突然站了起来说道。
老陈瞬间咆哮，“你们怎么！一点班级荣誉都没有？！”
“老师你刚才说高考最重要的……”，小声的辩解。

虽然按照惯例，我知道会有人成为老陈自相矛盾的言语的牺牲品，但是我万万没料到的是，会是我和哲恬。心存的不仅仅是紧张，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悦，或许，还要留一份感激给老陈。
“屠小意，你既然那么喜欢画小人，就为班级做点贡献。而姚哲恬，你是班上的文艺委员，班干部必须负起责任，你们两个一起出。黑板报是班级的脸面，这个学年的班级荣誉就交给你们了。”老陈猛然转向我们说道。
“好的，老师……”
“好的。”
我有些迟疑，而姚哲恬的回答就简单的多。
放学了。
原本下午放学的时光，总是会和《拳皇》的开场音乐有种莫名的联系，但是那天有了些不同。
我和花生刚刚取出了车，正推着往外走。
“屠小意——”，舒缓的女生传来。
我扭头看去，“姚……哲恬？”
“差点追不上你了。”她拉住我的自行车后座，“我想和你聊一下黑板报的事情，确定一下我们的分工。”
“哦，好……”，我突然感到有了些不知所措。
“喂，小意，我先走了啊。”花生一脸神秘的笑，冲我摆摆手。
而那时，我也许并没有太在意他的离去，因为我已经被姚哲恬那一刻的神态动作吸引了所有的心神。
她气喘吁吁，拉住了我的单车后架，因为着急和奔跑显得绯红的脸颊，以及那个习惯性的，将鬓发掠向耳后的动作，原本那一刻，有太多值得我们去注意的细节。但是跟另一件事情比起来，这些却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叫了我的名字，姚哲恬第一次，单独叫住了我。
我推着单车走在铺满石板的路上，姚哲恬走在我的另一边，“嗯？原来屠小意你的画画得很好嘛，怎么跟你同班两年多，好像的没见过你的画呢？”
我有些不敢去看她，眼睛看着前方回答，“我都是自己乱画着玩的啦。”
“那你是画哪种画的啊？国画，素描，还是水彩？”她继续追问。
“我画漫画……”
“哦……”
“姚哲恬，你平常看漫画吗？”我问她。
“我爸妈不太喜欢我看课外书，所以……”，她有些黯然。
气氛突然有些闷。
“啊，对了！”我突然想起背包里放着的一本漫画，拿出来递给她，“就是这种，你要看看吗？其实还蛮有意思的……”
姚哲恬认真地翻着漫画，我则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会露出厌恶的神情。
“哧……”，突然她笑了出来，“这里好好笑。”
“哪里？”我探头过去。
“漫画，画起来很难吧？“她突然问。
“嗯，你也这么觉得吧？”一提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我便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自信，之前的小心翼翼被一扫而光。

咔嗒！
我在单车上哼着歌，穿过了那些熟悉的小巷，终于回到了家。
“贝贝，跟上哦！”我带着贝贝去了离家不远的那个山坡，在那里可以鸟瞰整个小城，似乎这些熟悉的景色，也因为心情的愉快而变得明亮了许多。
“哈哈哈……”
“汪！”
为一朵花欢喜，为一场雨惆怅，为一个人心动。
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交汇，一次指尖轻触。
渴慕、萌动、暧昧、诚惶诚恐……
青春，因喜欢你而开始。

《第二章 粉尘中的时光》
过往，那些经历了成百上千天的事，会像rar文件一样压缩着，而其中，总是会有那么些亮点，它们在你的记忆深处闪着光。
刷刷——
放学了，姚哲恬在擦着教室后面的黑板。
我走过去，“姚哲恬，我来擦吧，你等会写字就好了。”
“没关系，总不能都叫你一个人做啊。”
“花生，你那边扫完了吗？”旁边值周的同学问花生。
“扫完了，我们走吧。”
“嗨！小意！”花生叫我，“我们扫完先走了，一会儿用完水桶记得放回去，明天检查扣分，我们就惨了。”
“好，”我答应着。
“你们俩配合的挺默契的嘛！”临出门，花生回过头小声的对我说，一脸奸诈。
“赶紧走吧你！”我催他，心底却有一丝窃喜。
唔，默契，有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景轩啊，”老陈的声音响起，“反正你在我的班上，有什么困难就说，最后一年了，安稳一点，大家都开心。对了，这个东西帮我带给你父亲。”
话语声落，老陈和齐景轩刚好走到了门口，老陈手里提着的东西正递到齐景轩的身前。
“咦？你们怎么还没走？”老陈看见我们很惊讶，转头又对齐景轩说道，“哦，这个是我们老家的特产，这边买不到我才帮你父亲带的。”
齐景轩从老陈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抽出了一条烟，老陈看着旁边的我们，目光有点惊慌，“欸？你干什么？哎呦，别在这拿出来！”
齐景轩淡淡的说着，“中华啊……陈老师，你这烟该不会是假的吧？说不定哦，如果我爸抽到假烟可不好吧，我来先帮老师鉴定一下好了。”
老陈话都有点结巴了，“不、不是这个！我肯定、肯定是拿错东西了！你先、先回去吧！”说完老陈拎着东西匆忙的走了。
齐景轩站在那望着老陈背影的那种眼神，让我突然明白，原来他和我们一样，在那个年纪里，都执拗地封堵着通往大人世界的通道。不同的是，我们做不到，他这般犀利。

“她的舞不是跳得不错嘛，要是考个艺术院校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自己的未来被别人的言语这样随意摆弄着，我忍不住为哲恬心疼起来。突然间我又想起了齐景轩，他大概早就明白了吧，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就在这时，聂老师进来了，“呦，这两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逃课呗！被我逮了个正着。反正他们也不想上课，就让他们在这儿站着吧，省的影响别人。”老陈应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艺术院校，屠小意要考艺术院校啊？”印象中的聂老师，长着一头毫无杂色的银发，却精神矍铄得让人意外，是他颠覆了我对“衰老”的理解，把这样一个哀伤无力的字眼，扭转成了厚重与宽广。
“就他？！”老陈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小意不是画的不错吗？”
“考不上大学，会画画有什么用。”
“哎，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得走大学这条路，有个特长也没什么不好……”聂老师为我辩解。
“那他还上什么学啊？聂老师，你是要退休了，什么都不在乎。”我清晰的看见老陈嘴巴的张合，有那么一丝厌恶突如其来的升上心头。
“好好好，反正今天就算了吧，都站了这么久了，就让他们回去吧！”聂老师为我们求情。
“你们俩可以回去上课了，下次再被我抓到，就请你们家长来！”老陈终于发了慈悲，厉声对我们说。
呼……我和花生刚要走，聂老师突然叫住了我，“哎，对了，小意等一下。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画漫画，是吗？我上回看到这个，觉得蛮有意思的。”
“喏，你拿回去看看有没有帮助。”聂老师从书架里拿出几张报纸递给我。
我接过，“谢谢聂老师。”
回到教室，在窗前我打开了聂老师送我的这几张报纸，“讽刺与幽默”，画着一些有趣的图画情节。
聂老师他……完全不理解我说的漫画是什么吧，但是，这份来自成人世界的唯一支持，还是让那个下午的天空变得澄澈起来了……

《第三章 路灯下的裂痕》
下午放学后，我和姚哲恬边走边谈。
突突突——
黄昏下的码头边，有汽船在行驶。
西斜的落日，把一层软金色覆满了整个兰汐。远处的山峦，轻摇的浮桥，柔和的江水，还有我面前的哲恬，一切都温暖的让人心头发痒。
“小意啊，我把明天黑板报的提纲给你，你看看需要配什么图，”姚哲恬走在我单车的左前边，双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
“好的。”我回答。
“对了，下午你没来上课，我开始还以为你生病了呢。呵呵，后来听花生说啊，你们是翘课被陈老师逮到了吧？”
“呃……是的。”
“嗯，反正没事就好。”
她这是在关心我吗？我突然有些走神了。
“嗯？怎么啦？”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啊……”
扑通！扑通！
我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哲恬。”我鼓起勇气叫她。
“怎么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
正当我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呯！一声巨响。
“哈哈哈，我的爆米花好了。”我下意识的转身看去，几个小孩子围在爆米花的地方开心的笑着。
心中好不容易鼓起的点点勇气，随之荡然无存。
“小意，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有些慌乱，不过姚哲恬并没有察觉到。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她跟我告别。
“哦，好。”我心里却莫名地放松下来。
冲动过后，告白未遂的我竟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高三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紧张，没几天以后，我们开始有了晚自习，而尽管在如此紧张的学习气氛里，姚哲恬，还是那样完整地存放在我的心里，披着那层温暖而美好的光。
老陈的晚自习课，灯光下，教室里亮如白昼，而教室里的气氛却一如夜幕下的校园，安静、沉闷。
我在笔记本上画着画，姚哲恬的轮廓跃然浮现在纸上。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我的头上，原来是老陈下来转悠看到了我画的东西。
他的喝骂随之开始，“你一模才考几分啊？不抓紧时间多读点书，还在画这种不正经的东西！你这种人的人品啊……”
安静的教室宛如平地惊雷，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看到了他拿在手里的我画的东西，自然也包括姚哲恬。
“你这样下去，以后……”
齐景轩突然离开座位，一把拿过了老陈手里的笔记本，“这画、，是我要的。”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画的不错，谢了啊。”
齐景轩转身，又停住脚步，“对了，老师，我这种人的人品怎么了？”
在老陈压抑的难堪中，回到了他的座位。
他的解围让我困惑，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也不喜欢他这么做，因为我分明看见了姚哲恬脸庞上飞起的红晕，那是我以往在她的脸上，从未看见过的东西。
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花生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看老陈今天讲话那德性，真想用百里八式——大蛇雉（拳皇里草雉京的经典招式）一下打飞他。”
“要不是因为齐景轩抢先，我就上了，对吧？”
我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省省吧，我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第一个跑的准是你。”
“小意，快看！”花生突然停下了车，叫住我。
“怎么了？”我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那个夜晚，我从来没有好奇过那条昏暗的小巷里，面对面站立的两个人是谁。因为，从我望过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小心翼翼存放在心里的那样东西，被瞬间，撕裂……
我看见，面对面站立着的姚哲恬和齐景轩，而姚哲恬的双手放在齐景轩的肩膀上，她踮起脚尖仰起头，凑向了他。

温暖和美好倾覆成黯淡，只露出苍白刺目的伤口。
花生推推我，“哇！没想到姚哲恬是这种人啊，平时还挺能装，嘿嘿……”
我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痛苦，身子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听见花生的话，我手一扬，啪！用力的打开了他推我的手。
“干嘛啊？”他摸着被打痛的手腕。
我咬着牙，脚下用力，没有理会花生诧异的眼神，把单车蹬的飞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花生追着我，也离开了。
所以我并没有看见，也不会知道，在我们走后，昏暗的小巷子里，齐景轩把头扭开，推开了姚哲恬。
姚哲恬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你不用担心，你如果不上大学，那我也不上。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
“你一向都这么随便吗？”齐景轩突然开口，“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已经很随便了，不需要再跟一个随便的人在一起。”
“你……”姚哲恬的眼泪突然流下来了，她咬着嘴唇，捂着脸扭头跑了，只有压抑的哭泣声传来，“呜呜……呜呜呜……”
“……”齐景轩左手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当青春的轮廓逐渐清晰，我终于发现，曾经关于世界的种种勾勒只是耀目的臆想，它们最终会坚实地具象成为一种名叫“现实”的东西。而“现实”，还呈现着某种更为残酷的形态。
我飞快地蹬着单车，一个人穿行在不知通往哪里的方向，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所以也不可能听见别的声音，“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小混球。”
脑子空白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个牢笼，怎么努力的挣扎也飞不出去，我，还有他们，都被困住了……

奇怪的是，被打了的我全无反应，平静的仿佛这件事跟我完全没关系一样。
嘭！
花生的书包砸在了强哥的脸上，他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情站在那，无比的认真，虽然，说出的话带着一些颤抖，“喂！输了就要打人，要、要不要脸？！”
“花生！”我扭头。
猛然被袭击的强哥愤怒的扭着手腕，发出咔咔的骨头爆裂声，“死矮子，你脑子有毛病吧？”
身后传来响亮的巴掌声，好像一下下地抡在我的脸上，带来阵阵刺痛，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坐在那里，提不起精神，连迈开脚步的力气都没有。
“小意……”，倒在地上的花生声音传来。
对花生曾说过的话在脑海中闪回，“省省吧，我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第一个跑的准是你。”这是多么大的讽刺，真正怯懦的，其实是我自己。
然后，有一样我熟悉的东西，它缓缓下坠。咔擦！花生的眼镜被摔断了。
在它破碎前一刻的反射中，我看到了自己那张死气沉沉，那张懦弱、消极的脸，丑陋的，触目惊心。
“啊！”我一声大叫，抡起屁股下的凳子砸了过去，那一刻，我竟然感到无比的轻松、快意。
从人数的悬殊和打架的熟练程度上来说，我的加入，只是让小混混们多了一个攻击目标而已。但我不后悔，就像我知道花生也不会后悔当初的挺身而出一样。
游戏厅老板在旁边喊，“喂！要打出去打！你们这些人，别在我店里……”
“去你的！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哥粗暴的打断。
但是同样的，他的话也没有说完就被一只踢在脸上的脚打断，“呵，五个打两个，你们很拽是吗？”
持久的疼痛，让我的那些强撑的意气开始消弭，一些没出息的念头慢慢出现，比如……如果我就这样死掉，花生、爷爷、哲恬都不能再见了，还有画画，从此不能再画画了……就在我发现我一点儿也不想死的时候，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