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你个神经病!为什么会有我家钥匙!快给我滚!(意大利语)”
“神经病?谁他妈才是神经病!你个吃花的神经病!花痴!(意大利语)”
夏洛克抄起花瓶狠狠的往男子头上砸去。
“啊啊啊啊啊流血了!!!!妈的你要杀人吗?!!!!操!!!!!妈的你还砸?!住手!操!!!!你个婊子养的!!!!!……(意大利语)”
理查抄着花剪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门没关,他直接冲进了争执的中心地带:“夏洛克!我来帮你了!!!!”
“来的正好,”夏洛克倚在真皮沙发边喘气,“替我收拾收拾这个混蛋。我去报警。”
与他相比,血流满面的意大利籍男子似乎更像个受害者。“操你妈的!你居然还敢报警?!看看你把我打成了什么样子!!!”他发狂似的大吼,理查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横在了他们两个的中间,冲着这名陌生男子挥舞着花剪:“你!滚开!离夏洛克远远的!”理查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恐怖样子。
男子捂着血流不止的头部,又眺望了一眼被无情的扔到街上的行李箱,两相权衡之下理智的决定暂时不惹这两个家伙。“你给我等着!(意大利语)”他气恼的冲夏洛克喊道,捂着脑袋跑了出去。
“快滚吧!永远不要再回来!!”理查得胜似的扬了扬手中的花剪。
夏洛克颓然坐在沙发中,望着一地狼籍发呆。
“你没事吧?放心吧,他已经走了!”理查望着他那副失望落魄的模样,心脏没来由得抽紧,如果可以的话,他多想抚摸对方的头发,把他揽在怀中啊!
夏洛克低头看了看自己:“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有事?明明被揍的是他啊!”他翘着脚:“王八蛋,明天还要找人重新安玻璃,客厅也要收拾一下。”
“咳。那个家伙到底是谁啊?他好像跟你有过节!”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咱俩确实有仇。”夏洛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不行,那个变态有我家钥匙,我明天还得把大门的锁换掉。哦对了,刚刚真是多谢你仗义相助!”
“呵呵,应该的,咱们是邻居嘛。”
夏洛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理查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啊,这么晚了你在工作吗?”他指着理查的花剪说。
“呃……啊。是皮耶太太的绢花,我刚刚正在清洗来着。啊对了,皮耶太太说,她之所以选那盆绢花,是你的主意?”
“嗯,这么说来她采纳我的意见了,好眼光。”
“在我看来它只是一盆普通的绢花罢了,没什么特殊啊。”
“普通绢花都是以细铁丝做出大致形状,然后用502胶水贴上已经剪裁好的布料制成的,花朵的枝干外面包裹一层塑料,底盆都是焊死的,对吧?”
理查机械的点头,天呐,这个人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呢!
“如果你仔细观察过的话就会知道,那盆绢花的特殊之处了。它是以茶花名种‘凡赛尔之泪’为原型制作的。这株茶花在2010年的世界园艺会上,以1200万欧元的天价拍出,曾经轰动一时。‘凡赛尔之泪’是一盆三种,一大二小,花色是罕见的渐变色。你看这个。”夏洛克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本杂志,指着其中一幅跨页照片说:“花瓣尖端是白色,渐渐转为深红,到了花芯部分,又有一点白,好像少女的泪珠,故名‘凡赛尔之泪’。绢花制作者的工艺十分高超,为了表现出花瓣从白到红的微妙美感,把绢布撕成头发丝粗细,一条一条往上叠加,远看毫无破绽,这是件很难得的手工工艺品,布鲁克先生。”
“哦,棒极了,我卖了25欧元,快告诉我我是个傻蛋。”
“从绢花上积的灰尘来看,它被闲置在店里已有一段时间,我想就连布鲁克先生都没有意识到它的价值,才会给它定下如此低价。”
“你怎么知道是我爸爸……”
“如果你爸爸清楚它的真正价格,那么你现在绝对不会安安静静的坐在店里擦绢花,恐怕你早就被他给扔出去了。”
“好吧,好吧!”理查无奈的把自己扔进客座沙发。
夏洛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真的,你今天晚上一个人没问题吗?”理查担忧的说。
“喂!我可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女孩!”夏洛克做出一个扔东西的姿势,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理查起身意欲告辞,夏洛克忽然说:“你今天去给索雷特小姐送花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理查的屁股又粘在了沙发上。

“呵呵,你的衣服下摆,附着一根很细的白色线头。那个是缝纫机专用的引线。在我们这一带附近,谁还使用缝纫机呢?除了埃布尔小姐的缝纫店,就是米歇尔太太了。这并不难猜。”
夏洛克变换了一个更惬意的坐姿,双手合什搭成一个塔状。
理查想再看会儿夏洛克脸上得意飞扬的神情,他甚至变相的鼓励夏洛克说下去:“然后呢?继续。”
“首先,是预订的花束,我知道索雷特小姐有不菲的房租收入,但是,一位独身小姐预订黑玫瑰这样的花种,还是有些奇怪了。通常小姐的闺房内摆放的鲜花,以玫瑰花、蔷薇、白百何这样的品种居多。黑玫瑰价格昂贵,颜色又不显眼,并不适合点亮家居。它比较常见的用途是拿来表达爱意。但据我所知,米歇尔太太对侄女看管的很严格,从不允许她参加年轻人的派对,她就像一只金丝雀,被圈养在家中不得自由。——你知道索雷特小姐打算把它摆放在什么地方吗?”
“唔,我好像听见米歇尔太太嘀咕着要把花束摆到书房。”
“原来如此,她是一直预订黑玫瑰吗?还是最近才开始预订的呢?”
“我是第一次听说有人预订这种花。如你所说它很特殊,如果有人一直长期的预订黑玫瑰,那么我必定对她有印象,也就不会搞出今天的事情了。”
“嗯。我明白了。”
“什么?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明天,你假装路过索雷特小姐居住的街道,看看她的书房在哪一个位置然后回来告诉我。到时一切就清楚了。现在,我要休息啦。”
夏洛克无力的挥了挥手,他看上去十分疲累。理查只得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