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啊……
明明泡澡是自己最喜欢的时间了,为什么今天这么难受呢……
好热……好痛苦……
快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好累啊……身体,动不了……
本田菊迷迷糊糊地梦见,自己应该还是不到那人腰高的小童,夏日的雷雨来得突然,他被闪电吓到,缩到棉被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瑟瑟发抖,直到那双温暖的手将自己从闷热的被子里抱出来,细语轻哄,他才安心地抓着那人的衣襟,乖乖入睡。
画面飞转,一时间又见到,自己手握着村正长刀,漆黑的军服上溅上了鲜红的液体,却看不分明,他踏过散落在地上残破的肢体,缓步走向那个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捂住耳朵紧闭双眼的人——手起刀落。
鲜血喷洒到他的脸上,他却连眼睑都未动——
不——
“本……日/本……”
不要伤害他……
“……日/本!”
不要伤害那个人……
“日/本……日/本!醒一醒,日/本!……小菊!醒醒!”
“啊!”
本田菊惊喘一声,睁开了迷茫的眼睛。
焦急的呼唤,担心的神色,一如既往的熟悉。
这还是在梦中吗?
“小菊,你感觉怎么样?你发烧了!怎么能在浴室里睡觉呢!”那人温凉的手覆上自己的额头,骨节分明,温润如玉,一切都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坐得起来吗?你看你脸都烧红了,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呢,等着我去拿浴巾……”
熟悉的触感骤然离去,他心中一急,再顾不得其他,用尽力气抓住了那只手:“别……”
那人被他拉的一滞,又转过来看他的情况。
他心中酸胀得快要哭出来,一如幼时被打雷吓到,伸长手臂一把抱住那令他安心的身体,哽着声音呢喃:“别走……兄长大人(お兄さま)……哥、哥哥(にーに)……”
那人僵直了身子被他抱着,却没有如记忆中那般抱住他轻哄,他有些不满,将自己冰凉的身体埋入那人的怀中汲取温暖,他从不是爱撒娇的孩子,但是刚刚兄长说了,现在他生病了,那就容许他小小的任性一下吧。
王耀心情复杂地搂住怀里好像回到幼时般撒娇的人,池子里的水早就凉掉了,再让小菊这么泡下去可不行。也顾不上衣服被打湿,小心翼翼地从水池里把本田菊被泡得冰凉的身体捞了上来。
怀里的人闭着双眼,紧抿着的嘴唇冻得发白,在王耀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瑟瑟地发着抖。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王耀承认,自己心中纠扯着的情感是在心疼,小菊不是那种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这些日子……你也过得很辛苦吧……”
这个孩子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沉稳,认真,聪明,固执……明明,是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弟弟……
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背道而行的呢?
抽出一只手掀开被子,想把人先用被子裹好再去拿衣服给他穿上,没想到环住他脖子的手却不肯松开。
“小菊,松开手好吗?先盖上被子,不然你会着凉的。”王耀尝试哄劝他,但怀里的人虽然已经烧得糊里糊涂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有没有意识地嘀咕着平时绝不会说出口的话:“兄长大人……小菊……冷……别走……”
王耀沉默了两秒,认命地叹了口气,抱着人一起钻到被子里,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