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秋、厄秋。
短短的呼唤,时隔多年依旧不断在她心中回荡着。那个面带泪痕的惊恐的小男孩,面带病容却依旧浅浅笑着的少年,那熨帖的浅棕色短发,时有时无的笑,还有窗外山毛榉在风中呼啸的声响,在心中交织着,形成一种轻柔却动人心魄的和鸣。她记不清那些事是什么时候发生,哪件事在前哪件事在后。画像就是这样,画中人并没有思想,也没有情绪。她低下头,机械地摆弄着手里的毛线团。
那些事,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呢。
她靠近他,低声唤着,你怎么了。
小男孩转过身,见身后并没有人,微微露出惊恐的神色。我在这,她笑着,蹲下身来。
是一幅画像。画中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柔顺的金发用深绿的发带束着。画像挂的很高,他需要仰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我找不到魔法史教室了。男孩将几乎涌出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进去。已经上课五分钟了。她嗤嗤地笑出来,站起身来,理一理裙摆。跟我来吧。她轻盈地穿过一幅幅的画像。总是这样,一些找不到教室的一年级新生。她抿抿嘴。
刚要进教室的男孩又回过身。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他说道。我叫莱姆斯,莱姆斯卢平。
厄秋。她听见自己说道。这是个傻名字,她暗想。画像能有什么名字呢。不过是脱口而出的名字而已。但是他说,很美的名字啊。
费力地思考往事让她有些头疼了,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吧。她抬起头,望向窗外。
她的画像正对着一面窗,从窗外可以看见黑湖和山毛榉下嬉闹的学生。
她那时可以看见莱姆斯在树下和朋友在一起。莱姆斯总是带着一本书,那几个孩子打闹时他却不紧不慢地翻着书页。记忆中的时间以一种缓慢的姿态向前延展,他在阳光的光晕中安静地翻着书。这个画面一直生动地存在在她的脑海里。
他常常来看她,一年级时。厄秋、厄秋,他叫她。她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抬起头,欸。往往都是午饭的时刻,走廊上没有一个人,他靠着墙坐在地上,或者倚着窗,说很多事。厄秋并不记得都说了些什么,只是记得尚还稚气的他不停地说着,一张一合的嘴仿佛翕动的鱼嘴,但那说出的话却如泡沫般消失在时光的长河中了。
厄秋,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也许一百年?一千年?我不知道。似乎很久很久了吧。我对时间没有概念。
她在那里过了很久很久,但是直到他的出现才让她感觉到千遍一律的生活中被抹上了一抹鲜活的色彩。
厄秋,你为什么总是在做针线活。
我不知道。也许总要找些事做吧。
他的问题她往往都不能给出答案,坐在摇椅上做针线活的她便感到十分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