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疏影吧 关注:246贴子:7,648

【耽美搬文】《方寸逐九州》by烛露 (强强 乱世江湖)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镇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8-06 11:30回复
    二楼放授权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08-06 11:32
    收起回复
      文案简介:
      天元三年,北夷入侵。
      社稷倾危,庙堂坍圮。
      中原烽火四起,诸侯各霸一方。
      在这大争之世,人人机关算尽谋取天下。
      根本不会有人去关心:一个南方小镇中的一场相遇。
      也不会有人去在乎:一个行走江湖的奸商,与一个满身客尘的书生。
      更不会有人去深究:他是怎样破了他的棋局,
      他又是怎样将他拖入一个诡谲莫测的迷局。
      但这些,却在不久之后决定了天下大局!
      如果人生的际遇可以改变,
      故安情愿自己这辈子从来就没见过李慕歌。
      若人心能够计算,
      李慕歌却只想说:
      就算是一场阴谋,但我爱你是真。
      角色:权谋受VS腹黑攻
      君子如玉,君子如竹
      他虽如玉如竹,却满腹计谋,难当君子二字
      上位者,无私请
      他虽处上位,却一生为情所困。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情换假意,假意又难保不是真情。
      这是一个”情深不寿,相思有害“的故事。自古忠、孝难两全,情与义又何尝不是?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5-08-06 11:36
      回复
        午安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5-08-06 11:44
        收起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5-08-06 11:51
          收起回复
            谢谢转发,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5-08-06 15:51
            收起回复
              楼楼真心厉害同时搬这么多的。。。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08-06 16:33
              收起回复
                楼上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5-08-07 11:20
                收起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5-08-27 11:50
                  回复
                    虽然只是第一局,但却已是极难之局。重重机关算尽,处处杀机四伏。每到生出必逢绝境,于绝境处又遇死地。每落一子俱是险象环生,可谓行差一步,满盘皆输。
                    所以故安落子时虽还算流畅。但眉头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唇角却时而上扬,时而紧抿,倒比他平时的表情要丰富真实得多。
                    故安是破局之人,心绪自然会起伏些。但不知为何,坐在他对面的李慕歌却显得比他还要浮躁得多。时而欢喜时而忧心,自己落子时很紧张,故安落子时则更紧张。
                    更奇怪的是,当第一局棋被成功破解后,故安倒无甚表情,反观他却是欣喜若狂,一点也没有自己是“输家”的自觉,整个人笑得简直满面春风,一双桃花眼更是亮得灼灼其华。
                    故安见状,心中自有几分明了,但面上却未表现分毫。第二局棋则又变成了“象棋”,但与早先他破解的那盘“群雄割据”的残局相比,实在不知要高出凡几。
                    红方几乎全军覆没,只余一兵一炮,一个是只能义无反顾的向前,一个是只能依靠他人进攻,根本没有优势可言。反观黑方,虽也是残兵败将,但却有一车坐镇。两相对比,实力已是天壤之别。
                    故安看着棋局,微叹一声。刚要拿起棋子,却突然被李慕歌制止道:“你落子可要想清楚啊,万一输了不仅拿不到玉箫还要受制于我,所以要慎之又慎。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你看下在这里是不是更好些?”
                    李慕歌的手指向棋盘上一处,表情是唯恐对方不听从自己的担忧。
                    故安心中无奈一笑,故作犹疑了片刻,终是把棋子落在了李慕歌所指之处。
                    他这一步,本就是为了试探于他,见如此轻易就达到目的,心中不由失笑:看来这人那点出众的才智全都用在了追逐名利上了。
                    第二局棋虽然破得惊险,但是故安的小兵还是将死了黑方的老将。这让李慕歌忍不住抚掌大叫了一声“好!”欢喜之情更甚。
                    郑而重之的摆出第三局棋,李慕歌与故安脸上都显出一方肃容。
                    “这可是上古第一困局,珍珑?”虽然是问句,但故安用得却是一派肯定的语气。
                    李慕歌点点头:“能不能拿走玉箫日月,就要看你能不能破解此局了!”
                    “勉力一试。”既无轻视也无畏惧,故安平淡无波地说下这四字后,便开始专心破局。
                    可故安毕竟是人,不是神。
                    任凭棋艺再高超,面对“珍珑”也不免滞涩难行,步步维艰。这上古传下来的棋局,自有其精妙之处,别说当世,就是细数前朝棋坛高手,能破解此局者,恐怕也不过二三。
                    如今,李慕歌用这样一局棋来让故安破解,无疑是胜之不武,有刁难之嫌。
                    但看他的表情又全无刁难之意,甚至还巴不得他能把此局给破了。
                    这一局,故安从骄阳似火下到金乌西沉,从身边熙熙攘攘下到两三零落,终至只破到一个和局的局面。
                    落下最后一子,故安摇头叹道:“抱歉,珍珑之局过于玄妙,在下棋艺尚浅,不能为你破了这‘军神之局’”。
                    李慕歌一脸无精打采地回道:“没事,没事。”复又脑中一个激灵地讶然道:“你、你全知道啦?”
                    故安不答,算是默认。
                    令李慕歌登时有些心虚的尴尬。
                    “一早你缠着要与我对弈个痛快,想必并不是与我一见如故,要以棋会友吧?”其实故安一早也未把李慕歌当成结友于天下的洒脱之士。毕竟他江湖漂泊乱世浮沉,见过太多的“无利不起”,看过太少的“赤诚相待”。
                    “你并未说过‘军神棋局’只有一盘棋局,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军神棋局’共有四局,也正是你所摆出的四局。”
                    话已至此,李慕歌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那点伎俩已被这故安识破,于是大方承认道:“在下这点拙计皆被故兄言中,兄台才思敏捷,果非常人。”
                    “所谓‘军神棋局’是由象棋与围棋交错组成,虽是难度依次递增,但从第一局开始已是极难破解。我想关于这一点,破得三局的故兄比我更要清楚得多。”
                    故安点点头,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所以在下就想,与其一人苦苦钻研倒不如借天下俊才之力将其破解,因此才有了这摆摊赌棋一事。假使真有人破了这四局棋,我也不担心他与我分享这笔军神宝藏,反正我摆出的只是棋局而已,真正的线索机要只有我一人知道。”
                    说罢,李慕歌得意地晃晃折扇,并未觉得自己在行欺骗之事,反而似在炫耀自己的聪明机智。
                    见他如此,故安真不知是该骂他一句言而无信,还是该赞他一句大方坦白?但用“脸皮奇厚”这四个字形容他却准是无错。
                    棋局之惑虽解,但玉箫之谜尚悬。
                    若说他的目的只是让自己为他破局,那怎会有如此多的“故人之事”集合到他一人身上?
                    正思量间,却听对方说道:“故兄,你虽未按照约定破我三局,但确实已让我省了不少气力。尤其最后一局已下至和局,实属不易。今日,我就将这玉箫赠予你吧。”
                    言罢,他果真将玉箫交予故安,没有丝毫犹豫与做作。
                    故安一早只当他还有其他目的,恐会以玉箫相胁。此时见他语出真心行事从容,顿时也不知是该疑他还是.......信他?
                    接了玉箫,他面露谢意,同时试探道:“不知李兄与这玉箫有何渊源?”
                    李慕歌笑着不答反问:“不知故兄与这玉箫有何渊源?”
                    故安被他问得眉头一蹙,缄默不语。
                    李慕歌见状哈哈一笑:“我只是随口一问,开个玩笑罢了!”
                    故安冷哼一声:“李兄这么喜欢开玩笑,当心有一天自己倒变成了笑话!”
                    闻此讥讽之语,李慕歌也不着恼,依旧笑吟吟道:“故兄,你既不愿将与这玉箫的渊源说与我听,我亦是如此。所以咱们还是不要为难彼此了。”
                    故安点头应道:“李兄所言极是,是故某唐突了。”言罢便欲转身离去。
                    此人看似言行无状,颠三倒四,但其实却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看他言语行事便知。所做之事所说之言,无一不是环环相扣。若想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他定不要与此人再打交道,以免节外生枝。
                    他抬步刚走,身后又蓦然传来李慕歌清越响亮的声音。
                    “故兄,最后一局你并未破解,莫忘了还欠在下一件力所能及之事!”
                    故安折下身旁柳枝,扔于身后。与他订下“折柳之约”,示意自己不会食言。
                    与李慕歌道别后,已是皓月当空华灯初上。
                    故安只好牵着马再回客栈投宿一晚。
                    身边霓虹擦过,人声熙攘,饶是这五光十色的红尘万丈,也不及他掌中的一点莹白。
                    反复摩挲着手中玉箫,他的嘴角不禁牵起一抹淡笑。虽则只是浅浅一弯,但却令他乏味可陈的五官立刻就生动起来,隐现俊秀之姿。
                    “日月”静静地躺在故安的掌中,明明是块温玉此时却冰冷透骨,映着惨白的月光倒像是一缕索命的幽魂,他将它放在唇间,想打破它冰冷的沉默,也想搜寻它旧时主人的温度,几番尝试却始终曲不成调,叹了口气,遂将玉箫别在腰间,忽然瞥到缀在一旁那形容古怪的吊饰——果然是一张被卷成筒状的纸条。
                    他解下绑在纸筒上的金线,将其慢慢展开,发现竟是一张小巧精致的薛涛笺,笺上用行草恣意横行的提着一首杜少陵的七言诗: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看着这首诗,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预感:他与这个叫做李慕歌的人,恐怕不久之后还会重逢。


                    18楼2015-08-28 11:28
                    回复
                      先三更。这样


                      19楼2015-08-28 11:28
                      回复
                        第四章 浮生若梦
                        隆冬腊月,将近年关。
                        在北方最大的都城——锦阳,年味更是分外浓厚。
                        锦阳虽是南秦的国都,南秦虽是胡族所建,但经过多年的汉化融合,风俗已大是不同。何况此地又以汉民居多,是以目之所及,街道两旁尽是对联春花、年货叫卖,倒与昔年的中原襄朝无异。
                        在这一片繁华喧闹之中,却见街角有一家面摊异常安静。
                        它的安静,倒不是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因为此时此刻踏入了一位十分特别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身着一袭水兰锦袍,外披玄狐大氅,头戴鎏金玉冠,一看便非寻常百姓。但他却信步走入这样一家朴素简陋甚至还有些脏污的露天面摊,怎会不令人奇怪,引人侧目,教人因惊诧而安静?
                        但这一份安静,却也绝非单单来自于此。毕竟在这样一座皇都内,富家子弟因为好奇想体验一下市井生活的事情也非鲜有。这一份安静,更多的是来自于这位少年本身。
                        若说天上真有谪仙,其容姿便应如此;若说人间应有贵胄,其气韵也应如此。
                        其眉眼口鼻无不精致绝伦,端的是:
                        醉墨书远山,悠然眉宇间 ,
                        金风逢玉露,粲然双瞳处,
                        鬼斧雕绝崖,挺然若神工,
                        陌上花似锦,嫣然忘归路。
                        所以,在坐之人见那少年无不怔忡。一视之下,彷佛天上人间业已遍览。
                        这样一位少年,本该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但此刻却听他大声叫道:“老板,来两碗牛肉面,多放辣椒,加个鸡蛋。再来壶酒,加碟五香果仁。”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徐不疾,无论说着何种内容,以何种语气,都似锦瑟轻拨般动听,玉磬相击般悠扬,令人如坠一片锦绣。
                        正是声如其人,人如其神。
                        但他这一声招呼又是驾轻就熟,一下子就令周围众人既惊且惑了——看来这少年还是这里的“常客”,并非一时兴起的初来乍到。于是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更是此起彼伏。
                        反观那面摊老板见了少年倒是无惊无惑,脸上笑容依。只是对少年的笑容又多了几分憨态可掬。
                        端上面后,他笑吟吟地对那少年道:“小哥儿,今儿个怎么来得这么早?这次不是偷溜出来的吧?”
                        少年闻言不满道:“陈叔,我才不是偷溜出来的!我不是说了吗?在下本是一名侠客,白日养精蓄夜晚行侠仗义,所以你见我才多在晚上。”
                        陈叔胖脸一抖,失笑道:“你这孩子啊,平常快少看些传奇话本,多读些四书五经罢。”说话间他将一碟牛肉放到桌上,继续道:“难得白天来一次,送你碟陈叔自己酱的牛肉。吃完牛肉可记得,下次白天来我这面摊可别穿得这么招摇了。”
                        少年嘿嘿一笑:“我如此丰神如玉,穿其它的衣服不合适。”
                        陈叔无奈笑道:“你呀,把我的摊子都搞得怪里怪气了。”
                        少年一双桃花也似的双目轻扫一圈:“无妨,下次我再来就‘易容’好了。说起这人皮面具还得数江湖上的‘甲乙丙’做得最好,说起这‘甲乙丙’啊......”
                        陈叔摆了摆手打断少年的话头:“你陈叔我还得做面呢,下次晚些来我再听你讲故事。”
                        少年闻言赶快反驳道:“不是故事,他们都是我至交好友。喂!陈叔,你还差我一碗面呢。”
                        陈叔边往回走边道:“小天不还没来吗?上早了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少年大声回道:“你怎知他要来,两碗面都是我给自己点的!”
                        正说话间,一名头扎双髻的男童气喘吁吁地跑进面摊,冲到少年身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摆。
                        “太...太...太爷,我可算找到您了!”他这一句话又再次掀起了刚刚平复的注目与议论。
                        少年尴尬一笑,“啪”地一扇正中男童头顶,小声训道:“乐天,不是‘太爷’是‘少爷’!我有这么老吗?教了许多遍,怎还记不住?”
                        名唤乐天的男童“哎呦”一声,扁着小嘴看向少年,脸上无限委屈。一双灵动的大眼更是水光盈盈。
                        少年见状,立刻伸手去揉乐天的头顶,柔声问道:“怎么?打疼了?”
                        乐天泫然欲泣地摇摇头:“如果少...少爷能赶快回...回家,就是再打乐天几下,乐天都不疼。”
                        他那一扇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实并未用上什么力道。但明知他是装的,他还是受不了这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是妥协道:“乐天不哭,吃完这碗面咱们就回去可好?你看,还有陈叔酱的牛肉。”
                        乐天闻言立刻破涕为笑,刹那间哪还有半点哀容。跳上长凳立刻喜滋滋地开始吃面,却不知自己吃的是少年的面,而他的面还煮在锅里呢。
                        少年不甚在意地笑笑,满眼温柔地看向乐天。同时递给陈叔一个“快点上面”的眼神。
                        从少年踏进面摊开始直到现在,自始至终都有一双静若平湖的眼睛在暗处隐秘观察,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那双眼睛的主人却是另一名少年。
                        与那位“万众瞩目”的华服少年不同,这名少年却是平凡低调到就连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将其迅速忽略。
                        此时,他独自坐在面摊一角,一袭白衣一顶斗笠一个包裹,一个人,一碗面。寂得就如午夜悄落的细雪,静得就如凌晨山间的青溪。
                        他将自己隐藏在喧闹之下,人群之中,世俗之间,变成零化为无。令所有人都不去注意到他,这样他才能好好地去注意别人。
                        他看着那个华服少年,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爱笑之人,会笑之人?每一分笑意似都带着善意,温柔到轻而易举地就能融化掉所有敌意。
                        这样一个人,应该会有很多朋友,也值得被很多人当做朋友。
                        没想到这趟来南秦的侦查,竟能遇到这样一个有趣的人?也算是不虚此行!
                        饮下杯中最后一口淡茶,白衣少年看了那华服少年最后一眼后,便放下几枚铜钱悄然离去。
                        三日后,华服少年再次出现在面摊。只不过这一次已非人声鼎沸的白日,而是寂静寥落的深夜。
                        他每次晚上来的时候,都是陈叔的最后一个客人,这次也不例外。
                        呵着寒气吃下打烊前的最后一碗热面,少年心满意足地帮着陈叔收起摊子,一脸兴奋地给他讲自己的惊奇见闻。
                        陈叔只是个小老百姓,哪听得懂他那些天马行空的奇闻异事,但还是憨态可掬地笑着倾听,没有一丝的敷衍与不耐。
                        这时暗红的夜空中突然缓缓落下白雪,雪花越下越大,越飘越多,整座都城不一会儿便被裹上了一层莹莹轻纱。
                        少年见状顿时心情大好,匆匆与陈叔道别后,便足尖轻点跃上头顶屋瓦,再身形一展迅速掠过数间屋舍,一掠数丈翩若惊鸿。
                        而他所经之处却并未留下一丝足印,也未发出半点声息。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能施展江湖上的三大轻功之一:踏雪无痕,实在是后生可畏。
                        他身形极快,未几已行至月梅江边。却未料在这风雪之夜,竟碰到有人于江上练武。
                        此时,月洒江面,江上结冰,冰上覆雪,雪上落梅,梅上有人。人的手中,舞一条银链。
                        银链入冰数寸,带起冰下暗流。暗流洒落,融掉细雪,细雪化为水珠,水珠滴落梅瓣,梅瓣又被银链划过,碎成漫天馨香,染红月光。
                        这一刻,只见落雪花雨红白交错,让人已分不清是该倾心于那一片无暇,还是该醉心于那一抹冶艳?
                        或是该赞一句那舞链之人的惊才绝艳?
                        少年看不清那人面目,只见一道白影于月下穿梭自冰上游走,手中银链挥洒自如,以耀眼的光芒划出优雅的弧度,游刃有余地操纵着这漫天花雨,让人直想叹一句:绝世无双!
                        少年越看越是啧啧称奇,越是啧啧称奇越是跃跃欲试。身形突然一跃,已踏上江面。
                        白衣少年在这深更半夜突见来人,并未显出半分惊诧与慌乱。一招一式依然如故,只是不再风花雪月,而是全数招呼到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打斗间,他将目光扫向来人,不由眉梢轻挑,心道:是他?
                        看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虽然见对方也算“熟人”,但他下手却没有丝毫留情。
                        反而招式更加凌厉,速度愈加迅捷。
                        只是他的每一鞭虽都疾如风快如电,且角度刁钻令人防不胜防,但却始终避开要害,显然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但华服少年又岂是易于之辈?
                        他轻功卓绝,招式飘逸。那白衣少年虽然快,但他却比他更快。
                        每一次眼见银鞭就要将他击中,却又在最后一秒被他轻松躲开。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游刃有余。
                        他唇畔轻勾,引着银鞭上下起落游走身侧,于四周再次掀起落雪花雨。而他则置身其中,满眼愉悦。
                        这时,他突然自袖中滑出一支玉箫放于唇间。他一边出招应对一边奏起玉箫,武功修为之高令人始料未及。
                        白衣少年见状,也是面上一怔剑眉微蹙。
                        箫声袅袅,随着鞭式起伏,起承转合;碎花漫漫,绊着落雪纷纷,艳溢香融。
                        此情此景此时此夜,已然失真。
                        白衣少年也非意趣索然之人,见状轻叹一声,收起一身攻势,手中银链转而配合着华服少年自如舞动,将无边月色赠予弄萧之人。
                        一曲既毕,链舞亦停。
                        华服少年收回玉箫,柔和一笑:“在下姓广,单名一个帛字”。这一笑似融尽了天地间所有冰寒,带着朝阳的暖意,春风的和煦,包裹住眼前之人。
                        本来神色寡淡的白衣少年,也不由淡笑:“我叫故安。”即使那笑容转瞬即逝。
                        但他这一笑却宛似江南早春海棠齐放,不笑时又如北地深冬傲梅欺霜,眉目虽描摹如画,眼波却清冷似月,只这一眼,便是万年。
                        从此,令名唤广帛的少年,此生再难忘记。


                        20楼2015-08-29 19:51
                        回复
                          第五章 不速之客
                          “广帛···广帛···”
                          故安唇边呓语未尽,人却已从梦中醒来。
                          此时,月辉泻了满地,映得他本就茫然的双目更加雾霭蒙蒙。不知是否仍深陷梦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渐渐飘起点点细雨,忽然一只蝴蝶振翅飞入,翩翩带起幽幽蓝光,宛如一抹幽魂。
                          故安一震,瞳孔骤聚,对那蝴蝶急切问道:“广帛,是你吗?”
                          蝴蝶不语,依旧扑扇着翅膀径自起落。
                          故安看着那蝴蝶,扯开一抹苦笑,口中喃喃道:
                          帘外雨潺潺,
                          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
                          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
                          无限江山,
                          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间。
                          余音未尽,却听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对道:
                          窗畔芳菲艳,
                          春光正盛,
                          水袖绊惹四月天

                          醒时还似梦中,
                          半纸狂言。
                          愁言莫轻许,
                          天高地广,
                          别非容易见非难。
                          青梅煮酒春醺也,
                          醉眼人间。
                          故安闻言摇头轻笑:“好个‘青梅煮酒春醺也,醉眼人间。’敢问美酒何处?”
                          “今日匆忙,美酒没有备下,酒气倒是沾了一身。”那声音的主人此时已从屋顶跳入,稳稳地落在故安面前。
                          融融月色中,只见那人目若春桃笑意妍妍,不是李慕歌又是何人?
                          不过,此时他一身血衣,饶是依旧意态悠闲举止从容,却还是狰狞多过于风流了。
                          故安见状眉梢一挑,冷笑道:“您这酒气可够腥的,常人定时无福消受。”
                          李慕歌拿出折扇左右扇了扇,嘿嘿笑道:“还好,还好。”
                          故安见他夜半破屋而入,满身是血,必然遭遇大事。
                          于是瞪他一眼,披上外衣走向窗边凭栏远眺。未倾,果然见长街不远处亮起一片火光。
                          那火光迅速向他所在的客栈移动,不一会便已看清那火光是由数十个火把组成,手拿火把之人皆披甲执戈,显然是城中的官兵。
                          故安拢了拢外衣,转头挑眉道:“李兄,这帐可收得真快!”
                          李慕歌尴尬一笑,挥挥手中折扇:“这不恰巧赶上了嘛。”
                          故安冷哼一声:“是真够巧的,事儿也赶上了,人也找上了。”言下之意根本不信李慕歌此时此刻的出现只是偶然。
                          火光此时已逼近客栈楼下,映得楼上窗棂一红。李慕歌见状立即讨好道:“你先帮我躲过这一劫,这事儿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说话间,屋内已渐能听到官兵上楼的声音,但故安依旧倚在窗边,没有丝毫动作。
                          李慕歌见状面上一沉,有些愠怒:“故安,你不会言而不信,死不认账吧?”
                          “有何不可?你若死了,也不会有人找我讨债了。”故安边说边脱去外衣,似有继续回床上补眠的架势。修长的手指将发带轻轻一扯,霎时一绾流瀑倾泻而下,虽然掩住了雪白的颈项,却泄露了难言的风情,伴着潋滟流动的月光,映在李慕歌眼中,似在光影中漾开的一抹月色,清雅无双。
                          他不明白,明明是那么平凡的五官,那么平凡的人,一瞬间怎么可能就变成了那可望而不可及的月?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隔壁已传来官兵的搜查声,情势迫在眉睫。
                          李慕歌看了看楼下,又听了听门外。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此时此刻他已陷蓊中。于是暗自咬了咬牙,悄声道:“我知道你要什么,只要你助我脱困,我便将玉箫的事情告知于你。”
                          他话音刚落,房门就被砸得咣咣作响。
                          门外赫然响起一声大喝:“快开门,官府搜查人犯!”
                          一直毫无动作的故安,此时忽然发出剧烈的咳嗽,扯着嘶哑的嗓音喊道:“官爷莫急,莫急,小的这就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将李慕歌拉到床上。
                          只见他一只手轻压床板一端另一只手似在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直线用力推捋,只听“咯噔”一声,原先好端端的木板竟被掀起一截极窄的长条,向下望去竟有一截斜坡与床壁之间形成一个刚好容纳一人的三角暗格。
                          他示意李慕歌赶快躺进暗格之中,同时手指压上他的双唇,以此警告他决不可出半点声响。
                          李慕歌顿时只觉唇上一凉,但不知为何自己竟对那冰凉感到有些意犹未尽。
                          故安此时并未注意到他神色有异。从容不迫地自怀中掏出一方素白锦帕,又在他身上蹭走些血迹,这才盖上木板。
                          之后故安动作迅速却有条不紊的重新将床褥铺好,同时暗自催动一丝真气,只见他的脸色刹那间就变得惨白如死灰,额间亦渗出层层细密的汗珠。
                          攥着手中染血的锦帕,他燃起灯烛,走向门边。
                          只是没等他把门打开,大队官兵已将门撞开鱼贯而入,为首的军官大喝道:“为何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开门,定是心里有鬼,来人,将他抓回去仔细盘问。其他人,搜!”
                          闻令,两名官兵立刻上前架住故安,故安被吓得瑟瑟发抖冷汗直冒,唯恐被冤枉于是忙解释道:“小、小人方才已睡下,摸、摸黑下、下床点灯,这、这才耽搁了。”他说得磕磕巴巴,被那官兵一瞪一慌,一个气息不顺便引来一连串巨烈的猛咳,急忙用一方素帕掩口。
                          为首的军官扫了他一眼,见他确实身着中衣,屋内也确实刚刚才亮起的烛火,心中疑虑减半,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令其先押着此人,以观其变。
                          李慕歌尚在回味故安指腹轻压唇瓣时的风情,此时赫然听到故安被拿下的声音,全身不由一震,一惊之下竟撞到床板,正在暗自大呼不妙时暗格外立刻传来强烈的撞击声,心道不愧是将军府的卫兵,果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精英,不会放过任何细节。但也不得不佩服故安的这个暗格,简单却隐蔽极易掩人耳目。
                          过了许久,外面的搜查声逐渐平静。只听一名官兵高声禀报道:“报告长官,并未搜到犯人,但床前有几点血迹!十分可疑。”李慕歌心下一惊,暗自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故安见状,全身已抖若筛糠,脸色也惨白到几无人色,闻言立刻瘫倒在地嘶嚎道:“官爷饶命,小人冤枉啊,那,那血迹是小,小人咳血时溅出的。”说着右手颤巍巍的将那方锦帕递出。
                          只见素白的手帕上一片暗红,透着腥气。
                          那领队的长官一把扯过手帕,皱眉问道:“你可知我们要抓的人是连续犯下多桩命案的重犯,而且今晚他还犯下谋害朝廷命官的重罪,你若敢欺瞒半分今夜就让你身首异处。还不赶快老实交代。”说话间一把刀架在故安颈间,锐利的冰冷冻结着血液的流动。
                          故安颤声答道:“回,回官爷话,小,小人确实没有欺瞒大人,这确实是小人咳出的血。小人得的是痨病,怎么有力气私藏逃犯?”
                          那军官闻言突然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迅速甩开手中的锦帕,满脸恐惧。
                          常言道:“一个痨病鬼,一家活死人”肺痨算是最可怕的传染病,人人都惜命,这满屋官兵也是人,所以也怕死,也惜命。
                          此时故安惨白的脸变得分外可怖,那一声声的干咳就彷佛来自地府的索命玄音。在场官兵无不色变。
                          故安见时机成熟,再次暗自催动真气,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巨咳登时喷出一口鲜血,立于四周的士兵一惊,忙向身后退去,生怕遭受池鱼之灾,就这样被传染成痨病鬼。
                          领队的军官按下心中惊惧,立即挥手,下令收队。一直紧绷神经的官兵们则如获大赦般纷纷鱼贯而出,原本拥挤的客房瞬间只剩下一人一帕和一地的斑斑血迹。
                          故安依旧伏在地上不住的干咳,不住的颤抖,只是脸上已无惊惧之色,变得淡然、漠然、冷然。


                          21楼2015-08-29 19:53
                          回复
                            先这样吧。。。


                            23楼2015-08-29 19:54
                            回复
                              第十章 似曾相识
                              日头由东边移至头顶,对故安来说是数个时辰的等待,但对于李慕歌来说却只是“一眨眼”的光景。他再次很不幸的中了“一眨眼”,只不过这次下毒的人不是青玉而是故安。
                              所以,李慕歌醒来后只觉眨眼间屋里突然暗了许多,对面的故安也“变了”许多。
                              张口欲言,终是不忍打扰那夕阳下的淡青身影。
                              但见那身影此时带着三分悠然七分慵懒,斜倚窗栏。一杯香茗一叠书卷,傍晚的清风拂过他的发梢,袅袅的茶雾漫过他的眉间。
                              只觉:风未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正在他全神贯注地望着他时,他突然侧脸微转,与他目光不期而遇。
                              逆光之下,他目若点漆,眉梢挑起一抹冷傲。
                              昏暗之处,他不禁放柔目光,笑意若有似无。
                              此时此刻,故安突然产生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那目光虽看不情却触得到,看见时很陌生触到间却似相识,见不如不见,不见彷若曾见。
                              所有的情绪在他心中兜兜转转,最终化作一抹褶皱刻在眉间。
                              谁的目光让他兜转,他又曾将谁刻在眉间?
                              答案仿若呼之欲出,但口未开已忘却。那些似有若无的片段淹没在早已沦丧的记忆中,忽然失了踪迹,没了声音。
                              “故兄,我是不是又中了‘一眨眼’?”李慕歌首先打破沉默,笑容依旧,目光依旧,却又与方才再不相同。
                              故安掩下眸中失望,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你是如何中的毒了。”
                              李慕歌面上一喜,忙催促道:“快讲与我听听,我倒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故安拿出那块白天割下的木片,指向它道:“白天我在查看那房间时,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唯有那当中的木桌上有一小块油污,似是什么食物渗上去的。本来餐桌上有油污很是正常,但又别无可疑之处,所以我就将其油污处割下来权且一试,没想到竟有收获。”
                              “那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李慕歌话刚出口,便已醒悟到:若与他说,他还怎么拿他试药?念及此,他的眼神瞬间带了几分幽怨。
                              故安则视其不见,冠冕堂皇道:“还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想谎报于你,免得令你落得一场空欢喜。”
                              未给李慕歌出言相讥的机会,他又继续道:“既然现在事情已被证实,该轮到你你和我说说这块油污到底来源于何处?”
                              李慕歌本也没打算对故安“暗算”于他这件事斤斤计较,也知道就算计较也计较不出个所以然,于是索性专心回忆起“正事”。
                              沉吟半晌,他一字一顿肯定道:“是水芙蓉!”
                              “水芙蓉?”终于有了线索,故安也是眉头一舒。
                              李慕歌神色凝重道:“昨天一个叫水芙蓉的女人送了我一盒芙蓉酥,我带回来正好放在了那桌子上,那沾了‘一眨眼’的油污定是那盒芙蓉酥中的。况且今天那芙蓉酥也不见了。”
                              “你今日不是说屋中并无什么异样与不同吗?”
                              “昨晚饮了些酒,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谁会想起那小小的一盒糕点?难免疏漏。”
                              故安心道也是,于是继续问道:“李兄,现在可否‘仔细’回忆一下昨晚你与水芙蓉的事情,希望这回可别再‘疏漏’什么了。”他刻意加重“仔细”跟“疏漏”二字的语气,提醒对方。
                              闻言,李慕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凑近对方语气暧昧道:“你确定要我‘仔仔细细’‘毫无疏漏’地全部讲出来?”
                              本以为像故安这样性情寡淡的端方君子闻言定会面露尴尬,却没料到他竟面不改色地冷哼一声道:“李慕歌,你要是不要脸,我当然也不介意看你不要脸,你说是吧?”
                              李慕歌被他一句话噎在当场,也不知道改回些什么好。于是只好自己给自己生硬地搭了个台阶,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老老实实地将话题转回。
                              “这件事还要从昨晚你我二人分别之后讲起.......”


                              27楼2015-09-02 09:3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