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血溅沙,风尘埋,枯骨没石压。稽流苍虽然傻大个的模样,但指战兵场时也确不愧对了虎将的名望。可这次与嘉诚一役不同,为首的“华”军俨然下足了苦功,对稽流苍的行军用兵之术,列阵策谋之法都加以提防;一反蛮子的大刀阔斧的风格,变得狡诈奸猾起来,一打两避三逃。屡屡试探偷袭,使稽家兵们不得战个痛快,大军里的气氛也变得憋屈沉闷起来。
稽流苍在大营里画着阵图。郑仁心依着师父飞鸽传书的命,为身系三十万人命的将军端来了补汤。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那人在专心致志的工作。郑仁心面无表情的放下,顿了一下,周室安静,往日里聒噪的人也不见声音,只觉今日的风刮得格外响,正欲出门去,那人却快速的回了一句:“谢谢。”想——也知,头不曾抬起,高大的身躯,伏案沙图,化笔为戈,目不移视,极为认真的工作模样。郑仁心一话不说,推了门出来,轻声关上了门扉,却是细眉轻舒。哼,风大易受寒,大军里笨汉这么多,干脆再生火熬些姜汤好了。极快极轻的走了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三日后,前阵的哨兵来报,“报——”拉长的音调在冰天雪地间格外震耳发响,令原本僵持的气氛来得更使人惊心。稽流苍沉着一摆手,稳下哨兵:“报。”哨兵站得笔直,显然拉回了神:“刘副将受敌军挑衅向深谷追去了。”连郑仁心这样的非战斗人员都心惊了一下——一条莽汉。稽流苍当机立断:“堵!”刘副将的人马必然遭受埋伏,只得送了敌军作嫁妆,却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稽家兵迅速的整理好队伍,只等将军一声令下,而郑仁心却猛地眉头一跳,似有不妥。稽流苍大步跨来他身边,半俯下头与他平视:“等我回来。”扬长而去。
郑仁心张了张口,欲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