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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德//国//军//官的帽檐拉得很低——这是王耀对他的第一直观印象。尽管他看上去和其他面若冰霜的德//国//佬一样可/憎,灵敏的嗅觉还是让王耀起了疑心。
他穿着整洁的灰绿色军服,左肩上别着的徽章还象征着中/校的军级——这都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然而可疑的是王耀并没有从他身上嗅到古/龙/水的气息——那可是军/官们每日换班后的必做功课,他们会边往身上洒着气味刺鼻的香水儿以彰显自身的雄//性吸引力,边抱怨着战//俘//营里的闷热和俄//国//佬的蠢笨。
“你们这群俄//国蠢猪!给我用力推,推不完别想得到你们今天的猪食!”门外的女监管又在大声嚷嚷,说着用力踢了一脚蹲在旁边的白发苍苍的老人。
德//国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王耀提着水桶的左手就开始颤抖了。他用力握住水桶的把儿,一边低着头装作拧抹布。反正只要不让那军官注意到就行——若一旦引起一个脾气不好正找茬的家伙的关注,那他的小命儿就别想要了。
他布满沟壑的面颊立刻就由于痛苦皱成了一团,沾着血//污的嘴唇却只能无助地颤动,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围上去扶他,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出手帮助的后果——轻则掉落几颗门牙,重则被拉去一枪毙命。
当监管看到军官肩上的徽章时,立刻换上了明媚的笑容:“H/eil H/itler*,中校今天怎么来巡查了?”
“啊,哈波斯太太。是上校让我带走一批蠢猪,去隔壁运货物!”他侧过身子对女人低语道:“您是知道的…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不如趁这个时候多用点儿体力。”
“哦,那您忙吧!反正留着这群家伙也没什么用处,您随便挑几个身子骨稍强壮点的拉去吧!”
名叫哈波斯的女监管从阴暗的门洞走出去。她略带佝偻的背影在门口一晃,就消失不见了。但是王耀却能听见外头传来的鞭子声,那尖锐的爆裂声刺激着他的耳膜。然而他甚至不用目睹就知道那片尘土飞扬的劳作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或许刚被德//国人架进来的时候会觉得残忍,但耳濡目染多了,他的心里早就麻木如坚硬的黑岩。
那古怪的德//国军官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军靴甩在后面,鞋跟与布满草屑的肮脏地面摩擦出空洞的异响。
王耀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目光僵硬地盯着冰冷的地面。身子僵了好一会儿,嶙峋的手臂才开始机械地擦拭脚下的混凝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