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可以离他这么近。
“王兄，你的伤口没事吗？”玉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明明伤口今天还裂开过啊。
“不碍事。”翊尘微微低头，“不用怕，王兄在呢，尽管走就是。”
听王兄的语气情况似乎还好，他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开始专心遵照翊尘的指引。
见他的小龙儿终于肯专心于自己为他准备的惊喜了，翊尘笑得欢愉，只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些，长到来世。
路的尽头是一片玄都花林，将要入夏的时节里，翊尘攥住的手还是凉如寒玉，可玄都林已是一片红白相间的郁郁云团。
“玄都花香？”玉龙自小五感敏于常人，常人看来平常不过的事务，他能看见一个天下。
“王兄竟这般风雅。”
对于他的调笑，翊尘淡笑而过，绕到他跟前，“我知道你喜欢的。”
他看到玉龙上挑的唇角，便能预想到他眼里的春天。
感情纷纷扬扬，铺就了眼前的繁华美景。
“慢慢睁开眼睛，好……慢慢来。”怕突然的光线晃到玉龙的眼睛，翊尘的手撤走的速度慢了又慢。
是以红白相间的玄都色以温柔的姿态铺进玉龙的眼瞳。
玉龙微微睁大了眼睛。这绝世的美景使他的思维短暂停滞，连翊尘什么时候从他背后搂住他都不知道。
“龙儿可喜欢？”王兄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玉龙微惊，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他的反应翊尘如数看在眼里，心脏骤缩。
他还是会怕他啊……
玉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翊尘愣在半空中的手，气氛似乎有点凝固。
“你吓着我了王兄。”
翊尘收拾好心里的失落，故作轻松地看向玉龙，“是王兄的错。”
“走吧，往里面走走。”
翊尘扶住玉龙的肩膀，两个人并肩沿着青石路走向玄都林深处。
玉龙挑了一枝桃株细细地嗅着，青丝缭绕期间，像传说里的玄都花仙。
翊尘直觉自己无意间闯进了玄都仙境，恍惚间几近忘怀玉龙仍是戴罪之身。
“王兄的玄都花养得甚好，不知是要赠与哪位佳人？”玉龙盈盈笑着，回头看他。
“这是要送你的。”
“我？”玉龙疑惑地偏偏脑袋，甚是迷惑。
但翊尘没给他问清楚的机会，牵起他的手，拨开眼前的玄都花枝，一座装潢精致的阁楼赫然在眼。
“这是……”眼前所见太过奢华，玉龙不由生出几分自家王兄意欲金屋藏娇的错觉。
只是……藏的是哪家的娇俏娘子？
“这是你的住处。”玉龙的反应让他很满意，那副微微讶异的样子着实可爱。
“我……？”
翊尘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这……是专门为我设计的？”
“龙儿真聪明。”
“可是我过府不过三天光景，王兄何必这般铺陈？”玉龙回身，广袖拂过一片落红，像是要拂开他所有的关怀。
“这座楼阁，前前后后正好用了十年的时间，也就是说，龙儿，自你出生之后我就已经在准备它了，就是等着这天。”翊尘眼底的情绪是玉龙无法理解的复杂。
王兄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他觉得他越来越听不懂了？十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为自己置办了这座楼阁？
为什么？
翊尘看他深思过后神情逐渐变得警惕起来，只得摇头苦笑。
“若是你知道我是谁，你不会如此的。”
他是谁？他不是少主翊尘吗？
这时，对面的翊尘，用极其轻柔的语气，极其温柔的神情，唤了他一声。
他叫，
占儿。
玉龙大惊。

啊好久没写了没什么手感(你滚)另外，玄都花是桃花的古称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头讶异地打量对面的翊尘，“……王……王兄……”
翊尘微笑着点头:“王兄在这。”
“王兄……到底是谁？”
“龙儿不要装糊涂了，我是谁，你应当很清楚了才是。”
是啊，他清楚，他当然清楚，这个世上，除了那个人，就没有人会叫他占儿了。
玉龙看着对面的王兄，良久才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阁主”。
“我说过了，叫我阿尘就是。”少主面上一派轻柔，与穿着黑色连帽披风的阁主重合在一起，玉龙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我王兄呢？”
“我就是你的王兄，是翊尘，也是阿尘。”
外界盛传他是久居永巷的罪人，然而实际上，他是在一个叫做囚星阁的地方长大的，只有在有人进入永巷的情况下，他才会暂时滞留永巷，做出传言里的样子。
玉龙摇摇头:“王兄莫要开玩笑。”
翊尘站在原地不动，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龙儿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了吧。”
玉龙攥着衣袖在手里摩挲，欲言又止。
翊尘极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臂朝他走近了，玉龙一直盯着他，没有继续后退。
翊尘捧着他的脸，温声道:“不管我是少主还是阁主，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玉龙用力地摇头。
“那就是了，我只是不想龙儿总与少主这么疏远，我想多跟龙儿亲近，可以吗？”
玉龙把脸闷进他怀里，抱住他一阵沉默。
“王兄。”
“嗯？”
“王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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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阳光已经有点晒了，街上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树荫下的蝉鸣忽高忽低。旋然扶着头上不知从哪顺过来的斗笠，转头对赵羽道:“好歹是一个皇子，怎么出门阵仗这么寒酸？”
“我们是来查案的，怎么好招摇过市？”
赵羽蹙眉瞪了他一眼:“你一个管家，竟比皇子还娇贵了？”
“……你少拿这个说事。”
“到了。”赵羽不想跟他争辩，快走几步登上了尚书府的台阶。
即将入夏的时节，味道总是挥发得比较快，空气里似有若无的铁锈味在门口就已铺天盖地而来。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上前又是极为默契地两脚踹开门，门后的鲜血已在天井里聚起了血泊。
赵羽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旋然蹲下身开始查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的情况，凝神片刻后摇摇头:“没救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能每次都刚好快他们一步而又不留下证据？
赵羽抬头扫过庭院里的尸体，觉得毫无头绪，只能寄希望于尸体，蹲下来左右勘察。
两人翻了庭院里全部的尸体，都是割喉而死，一击致命，全府上下没留下一个活口。
旋然顺手在一具尸体上擦擦手，抬起尸体的下颚示意赵羽观察:“这个伤口的形状，眼熟吗？”
赵羽当然眼熟，他看过皇宫禁卫军的校场，用来演练而扎起的稻草人上，全部都是这种裂口。
“按现在找到的证据来看，皇宫里的人嫌疑最大。”旋然站起身:“你有什么发现吗？”
赵羽诚实地摇摇头。
旋然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而后开口道:“走吧，进皇宫找司丞相汇合，重点排查那些最近一段时间接触过皇宫密药和调动过禁卫军的人。”
按照旋然的这番推理，案情可以说已经很明朗了，但赵羽摇摇头，质疑道:“这根本等于没有调查方向。”
“嗯？”旋然抱住双臂，饶有兴致地等着他的下文。
“第一，”赵羽仍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梳理思路般地伸出一只手指:“我之前说过了，密药阁里的药是用来处死被贬嫔妃或犯事宫人的，是吧？”
旋然顺着他的思路想着，认真地点点头。
“第二条线索，我们发现礼部尚书满门死于疑似禁卫军的毒手，所以，线索矛盾了。”
“嗯？哪矛盾了？”旋然不清楚宫里的掌司制度，就听不出错处。
“本朝禁卫军统领只有一个，就是司丞相。这么说来，这条线索的指向只有两个人:一是我父王，二就是司丞相。”
“司丞相是不可能陷害龙儿的，他也没有那个权利进入密药阁，这样一来，满足两条线索的人，就只有我父王。”
“那也不矛盾啊，他不是一向都对龙儿有很深的偏见吗？”旋然挑高一边的眉毛:“他就是故意的。”
“你还记得司丞相当时是怎么说的吗？如果他找不到证明龙儿清白的证据，他就和龙儿同罪，一起被推出午门斩首。”赵羽托着下巴:“这件事如果真的是父王策划的话，司丞相就等于是应下了一个死局，父王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毕竟他对司淮的紧张，有目共睹。
旋然细细地听下来，也挑不出哪里有毛病，他皱眉道:“那照你的说法，这个凶手就不是人了。”
这个人得是宫里的人，宫里又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这两处线索里，可能含有误导的成分。”赵羽撑起身子从地上站起，“我们去找司丞相讨论讨论。”
“再找找吧，这个现场干净得有些不像话了。”旋然跨过血泊，用脚尖挑过一具尸体:“除了死人就是死人的现场，他要误导谁呢。”
赵羽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旋然的意思。
利用伤口来误导人的风险性太大，万一他和旋然都认不出来，那这个根本不能称之为线索，于是耐心地在现场逡巡起来。
尸体重新翻过一遍堆在一起，计算了人头数有十三人，赵羽还在其中看见了和玉龙年纪相仿的孩子，心里不由更加担心起他来。
旋然那边突然有了新发现。
在大厅里的太师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