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之死》最早发表于一九四二年。我们可以推断在伍尔芙创作这篇散文时,她和她的同时代人所处的处境。在伍尔芙的许多作品中,读者都能感到其中隐含的战争的阴影。在《飞蛾之死》中,作者没有提到战争,但是对死亡的思考也许正是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人们必然产生的。“在二十世纪初,战争和萧条更加剧了这种古老的痛苦和恐惧感。人们对万能的上帝又开始失去了信仰,全身心地陷入了冲突和分裂的苦难之中。”不过,伍尔芙的高明之处在于,她没有直接写战争,也没有直接描写人对自己所遭受的冲突和分裂的痛苦感和恐惧感,而是借用了一只谁也不会在意的飞蛾之死,间接地反映和揭示了这种恐惧和痛苦。当然,这篇散文,正如上文所说,带给读者的不能只是恐惧感和痛苦感。康德说,崇高的情感是“间接产生的愉快,因而它是通过对生命力的瞬间阻碍、及紧跟而来的生命力的更加强烈的涌流之感而产生的”飞蛾在与死亡的抗争过程中,首先在审美主体的内心激起恐惧感和痛苦感,它们不仅是由飞蛾的死产生的,更是由它的死而引发的对人的生命的联想而产生的。在审美主体观看,阅读飞蛾在与死亡的殊死抗争过程中,审美主体正经历了康德所说的从“对生命力的瞬间阻碍”到生命力“更加强烈的涌流之感”,这种对生命力的崇高感也是从恐惧感转变为快感的过程,从而使崇高的情感———对生命的热爱和崇敬得以在审美主体的内心发生。这也正体现了康德的定论:“真正的崇高必须只在判断者的心中,而不是在自然客体中去寻找。换句话说,所谓崇高感,是“人能凭理性胜过自然的意识。所以崇高不在自然,而在人的心境”在与大自然的抗争中,飞蛾之所以能引起同情和欣羡,是因为飞蛾的勇气与它的渺小的体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伍尔芙要证明的是,体积的大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飞蛾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力量和气魄。一只小小的飞蛾能成为审美的对象,在于它和它的行为“引起了人的自我尊严感”,使人有了与自然和死亡抗争的勇气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