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不再】之番外篇
你若不在
唤不应声声千诺,放不下长相之守;
落不尽桃花潺水,携不得浅白昭雪;
回不首百转勿穷,忘不能与君同去;
擦不尽忆昔泪流,断不了弦散花瘦;
执不起与子之手,念不妄与子共老。
--《否》
“他......真的,不要我了么。”余音微颤,拼命咽下拥到喉口的腥甜,攥着宫铃的手传至指尖发白,她怯懦的躲在桃花树下,粉白色的花瓣擦过面皮,没有感觉到痒,只是那日绝情池水劈头浇下来的刺痛感依旧清晰不已,还是,火辣辣的炽热遍布到全身,她听到隐隐的破碎声,还有记忆的碎片摔在心上,生生剜出数道口子。一直以来的希望与憧憬全都化作飞灰,原来真正的死不是肉体上的毁灭,而是心死。飞蛾扑火的勇气可奖可嘉,可你知道么,这也代表着你在也无法全身而退。忘了这句话出自于谁,她不傻,不,也许曾经是傻的,因为她以为自己有全世界,怎么也不会怕,所以怎么傻也不会忧伤。可是,现在不会了,她丢弃了,因为那不是堡垒,可以被轻易攻破。全世界与自己背道而驰,而最可笑可恼的是,她到底真正错过了什么?
哭不出,不是因为没有泪,而是没了力气。
最后,她缓缓地,一点点的擦着树干坐下,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现在的自己就是破碎的布娃娃,里面的棉絮慢慢被抽走,最后只留下一个空空的驱壳。碎发模糊了眼,和他之间唯一的维系,就只有通体透明的两个小铃铛,从前,她可以拉着他的白袖大胆的请求他“可不可以收我做徒弟”。
现在不会了。永远也不会了。
连见一眼都是罪孽深重。
她垂下眼帘,回忆完毕,那是得知白子画要收徒的那一晚,直到现在她依旧记得清楚,历历在目,他的眉眼,他的身影,他的只字片语。
“呵......”花千骨拖着及地紫裙,低低的叹了一声,从莲榻上下来,盘踞与长发的玉饰铃叮作响,她面无表情环顾四周,云宫。般若殿。花香四伏飘得诡异,周围无人,只有她一个......怪物。
好想。
好想。
她最终一言不发,只是无力地倒退了几步,倒在榻上,帘子红的刺眼,她闭上眼,堕入梦中。
即使睡,也只能是噩梦,仅此而已。
记忆犹存。
漫天飞花如同飘雪般飘洒而下,晃动了流年岁月中的无尽光华,就像窦娥冤死,那白色似纯的冰凉晶体纷迭沓来,又好比他的温度,彻骨的凉。
离别无须多言,不逢即是不见,误会、冷嘲、决然甚至于离别,他都做的及其干脆,的确是好样的,一生不是用小说能够写完的,一生不是用电视剧能够演完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最爱的人,也许每一个人的追求有所不同,但谁不希望有一个厮守终生的约定呢?
古有霸王别姬,与最爱之人一同赴死,虞姬何尝不是含泪弯唇,想必这一刻也是极幸福的,全天下最浮华的酒酣盛宴,也比不过血红绸缎翩然在最后最最奢靡的起舞。
没有人能够陪你一同走上奈何桥,没有人能够陪你一同饮下孟婆汤,也没有人能够在三生石旁等你。你本身就是世间卑微的尘粒,千千万万的人与你擦肩而过,没有谁,也不会有谁,会为你而驻足。
他一尘不染,如绸缎般倾泻如瀑的长发用白玉发带束起,让她不由醉了眼。
遍是飞雪,挂着长明灯的木屋外,他伸出手将脏兮兮的她扶起,眼中闪之稍纵即逝的笑意,睫毛投下大片阴霾,殊不知,若是缘起——
无谓等待。
屏风将一个个画面隔开。
直到
“我从未动情。”他的声音很好听,却是碎了一地的哀。
“我也不曾爱你。”
“你是我的徒弟,我必须对你负责,正因如此,我才要清理门户。”
“花千骨,你明白么?”
我明白,明白得很。
我明白你不要我。
我明白你不爱我。
我明白你从来只是尽你的责任而已。
我错了。
我不该对你动情的。
我本不该出现的。
我不该......爱你的。
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害了你。
我错的可真是彻彻底底,你从来都是赢家,从来都是我败得一塌糊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师父,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梦魇殆尽,花千骨猛地睁开了眼,长于凡人两三倍的睫毛疲惫的扇动了几下。
“对不起。”
你若不在,我的世界也没有其他别的色彩。
“对不起。”
她慢慢起身,缓步走向前方,最后的终结就在下一刻。
“对不起。”
所以,就请你,痛快的恨我吧。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