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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森 By:雨天】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特么老子好久没看过这么爽的虐文了!!!!!!HE 上部虐成狗!!!!下部挺甜的!!!!所以不足就是没有怎么虐到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8-17 11:03回复
    等下 让我复习复习 给大家搬这部爽文


    7楼2016-07-18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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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6 03:3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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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祝融见到宫森的时候, 森被绑在东海的岩石上。
      祝融正带著九儿在回霏玉宫的路上, 大海中波涛汹涌, 主仆踏浪而行。
      “四殿下,快看, 那儿好像有一个人。”天奴九儿拉拉祝融的衣袖。
      远远的,祝融看到海中一个巨岩上有一个人影。飞到近前, 心中暗叹,九儿已经惊叫出声。
      巨浪打在岩石上,掀起一张来高的巨浪,巨浪退后,露出岩石上被困的人影。一个绝美的少年被十字形绑在岩石上, 双目紧闭,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又一个巨浪袭来,重重撞击在岩石上,完全淹没了少年。祝融轻轻靠上前,灵圈自动地将海水推拒到几丈之外,少年又得以从水中挣脱。九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什麽人这麽残忍?
      少年雪白的身上伤痕累累,腰间围著破烂不堪的布片。四肢被用铁链钉在岩石上, 浪来时全身被淹没,浪退时才得以喘息,咸咸的海水浇在伤口上,又马上因太阳酷晒而乾涸。祝融轻轻触碰少年的脸,少年呻吟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还活著,”九儿叫到。
      祝融用双指抖落铁链,接住滑下身子的少年,跃上岩石,找到一片略微平整的地方,把人放下。
      从怀中掏出净瓶,几滴天心水缓缓渗进少年乾涸的嘴唇。少年略略睁开眼睛, 无神地看著眼前。
      “能说话吗?”
      “——,”
      “是谁干的?”
      少年又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留下了扇形的阴影。似乎凝聚了一刻力量,嘴唇抖动著,他轻轻吐出了模糊的字眼。
      “海盗。”
      祝融点点头,弯身抱起了少年。
      “先跟我回霏玉宫吧。”
      少年不说话了, 是昏过去了吗? 祝融不再多说, 领著九儿呼啸而去。
      霏玉宫裏,琼楼玉宇,庭院深深。
      “强盗怎麽下手这麽狠?”九儿看著玉榻上的少年,禁不住泪水盈盈了。
      少年身上新伤叠旧伤,不知用什麽刑具留下的痕迹遍布全身, 手腕上甚至有两道用铁圈烙下的烫痕, 挨刑时肯定痛彻心扉。祝融心悸地接过九儿递过来的回还丹,修长的手指用力捏开少年的牙关,把药送了进去。不过半个时辰, 少年身上的伤痕淡了一些,人也缓过来了。
      他有一双黑黑的眸子。
      “你叫什麽?”祝融坐在椅子上审视少年。
      “宫森。”宫森嗓子还哑哑的。
      “是被海盗掠去的?从哪里?”
      “苏州。”宫森环顾。
      “请问,这是哪里?”
      “是天界,听说过掌管东方的火神吗?”九儿很高兴听他问,“不懂吧,就是天皇的四殿下救了你啦。这裏是霏玉宫。”
      “霏玉宫。”宫森重复这个名字,黑黑的眸子裏居然看不清情绪。
      祝融觉得有趣,这人间孩子缺少应有的反应。他真的只是个被海盗劫走的普通美少年吗?苏州的男孩应该梳髻,而他, 却留了一头长仅及耳的乱发。
      不过他并不想为此费心。
      “你休息吧,我留九儿在这裏照顾你。”祝融不再多话。 起身离去,屋裏的其他天奴也跟出去。
      回还丹功力惊人,不两天,宫森就恢复了健康,身上的伤痕也渐隐不见了。他与九儿一见如故,这日更央求九儿转告祝融,愿留在霏玉宫为天奴。
      湖边,祝融打量著站在亭外的宫森,颀长身材,肤光胜雪,还有那即便在天界也属少见的美貌。
      祝融叫他上前,问道:“你有何才艺,还是愿意在内廷做个侍应。”
      宫森垂首答道: “ 小人略通诗书,愿去书院管理书籍。”
      九儿笑道:“别傻了, 宫森, 霏玉宫的书学贯东西,岂是你那三角猫本领能够管的。”
      宫森似乎很惊讶九儿的无理,看看祝融不敢说话。祝融知道自己把九儿他们给贯坏了,笑笑安慰宫森,随手把桌子上的书递给宫森。
      “认得吗?”那是一本蒙古语写的《社会契约》。
      宫森接过来,翻看片刻,露出讶异神色。 祝融紧紧盯著他的脸色。宫森略微犹疑,便把书双手奉还。
      “不认得。”宫森摇了摇头。
      “怎样,那就和我一起在内廷坐侍应吧。”九儿在一边鼓掌,宫森也笑了。
      祝融不动声色,挥手让他们退下。他微笑地看著宫森的背影,手指扣了扣桌上的书。不著急,宫森,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果然, 不过两个月, 祝融就发现了宫森的真实身份。


      9楼2016-07-18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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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宫森为人沈默乖巧,很快赢得了其他天奴的好感,九儿更是与他形影不离。
        霏玉宫裏虽然像其他天宫一样宫规甚多,但宫森一学即会,所以祝融便允了九儿央求,让宫森也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应。
        祝融一向宽以待人,九儿等内廷侍应闲时便常常在宫裏嬉闹玩耍。每当这时侯,宫森却乖乖在一旁背手站著,等祝融招呼,似乎有所忌讳。九儿直说他被海盗吓怕了,宫森但笑不语。
        这天祝融送走来访的南海海神,从绮云殿刚回到后宫,就见九儿等站在廊下,正拍手叫笑。
        “殿下,快看, 我们用南海进贡的鲛绡换了窗纱,直如透明一样。” 见祝融回来,九儿笑著迎上来。
        果然, 鲛绡质地柔韧细密,轻薄如雾,新的窗纱看起来更是晶莹剔透,令人气爽。
        “不错嘛,我正要回来告诉你们怎麽用, 怕你们几个小鬼头弄坏了,没想到都弄好了。”
        “本来我们也不知道的,南海进贡的鲛绡竟是颗大珍珠的样子。我们正忖度怎麽回事,宫森来了,他告诉我们,要用温水把珠子泡了,用针挑起,轻轻拉扯展开就成了。”
        “宫森。”
        “殿下。”宫森应道。
        “你怎麽知道如何打开鲛绡的?”祝融负手看著面前的少年,“我不记得人间有这个东西。”
        “回殿下,奴才父亲是苏州船商,曾经接过海货。宫森有一次听船员闲聊,说起传说中的鲛人,所以知道。”宫森恭谨地答道。
        “是吗?”祝融微微笑了。
        苏州船商,居然知道鲛绡的用法?有趣。
        祝融擡腿进殿, 不忘吩咐一句:
        “宫森,记著,以后回话,不用自称奴才,我不习惯。”
        “是,殿下。”宫森怔怔站在阶前。
        宫森聪明谦恭,甚得祝融欢心。祝融虽然心存疑虑,却并不为此费心,毕竟,他不过是个小小天奴。
        如此堪堪过了两月。
        一日,洞庭湖君来访, 闲聊了一回,两人就摆开棋盘,厮杀起来。隐棋,类似於围棋,却比围棋更复杂,是天界仙子们锺爱之物。洞庭湖君更是棋痴,每来霏玉宫,总要下上几局。
        祝融无聊的坐在那裏,敲著手裏的闲子。这个洞庭还真是个慢性子,一步子已经磨蹭了三柱香的功夫。祝融看著好友拿著棋子,在那裏起起落落,不耐地擡头四下裏看。却见宫森端著盘子,站在洞庭身后伺候。宫森浑然不觉祝融眼光,正微微探身,全神贯注地盯著棋盘。 随著洞庭挪动的手,宫森眉宇间时而微笑,时而焦虑。祝融随著宫森眼光看去,观察片刻,渐窥端倪,这小天奴果然非同一般,居然是个隐棋高手。
        心生一计,祝融起身舒个懒腰,道:“洞庭君,你慢慢下,我出去走走。”
        擡头命令宫森:“宫森,过来,帮我看著这家夥。还有,他走完了,你先替我下著。不用怕,我去去就来。”不容宫森回话, 祝融已经转身出了静厅。
        在花园裏逛了一回,觉得差不多了,祝融回到静厅外,隔著纱窗向裏窥望。宫森果然已经按耐不住,下了两步棋。祝融仔细看过,更觉惊异。宫森在左上角打了一个劫,虽然断了祝融原来的攻势,却更改变了整个布局, 逼得洞庭前后不继,左右惶顾,败势立显。祝融暗自忖度,恐怕自己也想不出这般好棋。
        正自惊异,却听九儿的声音。
        “殿下, 有客来访。”
        祝融做个手势,让九儿噤声。
        “谁?”走出院落, 祝融问道。
        “是大殿下。”
        枢羿是天界四王之首, 祝融一向对这个大哥有些敬畏,听了九儿回报,不由加快了步子。
        枢羿却是来找人的,找一个逃跑的天奴。
        “那孩子叫宫森。”说起那个天奴,枢羿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宠溺。
        祝融一顿。
        “他为什麽逃走?”喝著茶,祝融没有擡头。
        “他是我从小养大的,学了一身的本事。”枢羿看著祝融:“什麽都好,却有一个致命的毛病。”
        “什麽毛病?”
        “性喜做戏骗人,魅惑人心。”枢羿嘴角微挑,目光锐利的盯著祝融:“小时也还罢了,最近更是变本加厉。前日他勾引一个小宫女,始乱终弃不说,后来公然在朔阳宫裏讥讽那个女孩子,那小宫女气不过,竟然摔碎了自己的松耳石,自尽死了。”


        10楼2016-07-18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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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天渐渐黑了。
          用过晚膳,枢羿回到寝宫,叫人招了紫姬前来,弹琴取乐。
          紫姬美貌温婉,琴技尤佳,今晚更曲意承欢,尽倾所能。一时间寝殿内偎红依翠,琴声袅袅,暗香宜人。
          不觉间,紫姬停了琴音,坐近枢羿面前,细细打量。
          “殿下,今天有心事?”
          “嗯?”
          “殿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是紫姬弹得不好?”紫姬揣测问道。
          “紫姬,你问多了。”枢羿斜斜靠在宽大的龙椅上。
          “是,”紫姬惴惴不安。
          “接著弹吧。”枢羿挥了挥手。
          琴声又响了起来,隐隐夹杂了一点不安。
          “殿下, 刑天回来了。”
          “让他进来,”枢羿点点头。
          “殿下。”刑天看起来有些疲惫。
          为什麽? 那种差事怎麽会累著刑天?
          “完事了?”
          “是,属下已经把森少爷送回他的卧房。”
          “完全照我的话做的?”
          “是。”刑天的腿有点哆嗦。
          “哼,”枢羿冷笑一声,未置可否,面无表情地看著忠实的侍卫长。
          刑天扑通跪下了,冷汗映著寝宫的珠光。
          “奴才该死!奴才没有送到!”
          “森少爷走了快三个时辰,才走了八十来个台阶。到后来,即便含著醒神丹,也只能醒来片刻,神志全不清楚,根本就挪不动步子了。如果真的走完,怕是明天晚上也到不了。”刑天想起宫森惨状,依然心寒。不安地偷偷看看枢羿的脸色,心下大声叫苦,“奴才想,那样也一般是误了殿下的吩咐,所以奴才自作主张,把森少爷用云梯送上去了。”
          “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就回去,让森少爷重新走完剩下的台阶。”说罢刑天起身要走。
          “算了。”刑天站住了。
          “今天就到这裏。你下去吧。”
          “还有, 明天也不用让他穿鞋子,等能够下地了,再开始吧。”刑天悄悄舒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紫姬,你也回吧。”
          “是。”
          又是为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宫森。紫姬心中苦涩,黯然告退。
          朔阳宫的午夜,皓月当空。
          灰色的冰塔阴冷沈默地耸立在那裏,黑洞洞的没有生机。
          一缕清风沿著塔身盘旋而上,在塔顶一个只装著铁棂的窗前萦绕片刻,缓缓飘了进去。
          小屋内, 清风还原成身披玄色披风的魁梧身影。
          环顾四周,粗糙冰冷的石壁,简陋的桌椅,零散的几本书和一盘隐棋。宫森在逃走之前,已经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八个月,还是更久?
          终於, 他又回来了。
          临窗的一张小小铁床上,躺著令枢羿心神不安的源头。
          粗粗的黑色铁链一端嵌在石壁裏,一端铐住了宫森苍白纤细的脚腕。双脚略微红肿,看不出来白天曾经受过百般蹂躏,负责照顾的篆儿恐怕已经给他上过药了。 奉枢羿之命,宫森只被允许使用寻常伤药,真正灵验的仙药如回还丹之类却从来不曾领略过。
          身子也沐浴清理过了,宫森被换上了一套白色的棉质睡衣,安静地躺在那裏。
          冷清清的月光照进来,宫森的脸看起来苍白而宁静。白天的折磨肯定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心力,现在的森完全陷入了昏迷,他不再挣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象一个玉石的雕塑。如果不是胸前若有若无的起伏,枢羿怀疑小人儿是否真的已经香消玉殒。
          坐在床边,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划上柔美的脸,心中的柔情与不甘啮咬著枢羿。
          “宫森,你这个傻瓜,为什麽要这样?”
          枢羿俯身,温柔地亲吻著没有知觉的男孩儿,不再掩饰作孽者的心疼。
          “只要你听话,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天宫最受宠的宫人。” 他呢喃地跟沈默的宫森说著话。
          看著不再怨恨不再对抗的宫森,枢羿一点一点填补著两个月的记忆,忘记了时间。
          月亮缓缓西行,渐渐流失了方华。 天空隐隐泛出了青白。
          隔壁渐渐有了动静,隐约是篆儿在和侍卫说话。
          枢羿站起身来,该回去了,篆儿马上会进来伺候了。临去前,眼角突然扫到了桌上不寻常的事物。
          是已经清洗乾净了的靴子。
          枢羿凝视著那个可怕的礼物,皱了皱眉,转身消失在晨曦初现的窗外。
          第三天下午,枢羿在书房裏,叫人把篆儿找了来。
          “宫森怎麽样了?能起床了吗?”
          “秉殿下,森少爷昨天白天,还时醒时睡,滴水不进,不过到了夜裏,已经清醒过来了。”篆儿伏在地上。
          “吃了东西没有?”
          “今天早晨吃了药,后来又喝了一点粥。”
          “他有没有说什麽?”
          篆儿呢诺著不敢回,又不敢不回。
          “说,”枢羿的声音裏的寒意让篆儿的头低得更很。
          “森少爷吃了药,躺在床上看著房顶,半天才说了一句话。说是 ‘从霏玉宫到朔阳宫裏,没有一个是好人。’”
          “呵呵,”枢羿不怒反笑,看来宫森把四弟祝融也给一并恨上了。
          宫森,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在祝融的眼裏,你不过是一个小小逃奴,即便招人喜欢,也不值得伤了兄弟和气。
          “他精神不错嘛,这麽快就有力气骂人了。那好,让他明天穿戴整齐,前来侍宴。”


          13楼2016-07-18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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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这是怎麽……?为什麽会流血?”祝融问宫森。九儿在旁边已经傻了。
            “因为裏面有钉子。”口气像在说鞋裏面有沙子,宫森回答。
            祝融心裏一阵抽痛。这是那个微笑著在霏玉宫裏跑来跑去的宫森吗?
            盯著祝融,宫森突然咧嘴笑了:“后悔把我交还大殿下了?”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祝融毕竟是皇族,可他又是一个不够皇族的皇族,他毕竟还试著为宫森被罚寻找理由。“还是为了那个因你而死的小宫女?”
            “小宫女?”宫森困惑地皱皱眉头,渐渐有些明白,语气益发僵硬。
            “是,你说那个小宫女。她叫明石,曾经是我的朋友。”宫森的眼睛刚才还是一片暗淡的黑,现在变得凄厉起来。“她死在我床边了。”
            “为什麽?”祝融靠近。
            “你哥哥已经告诉你了, 对吗?”宫森戒备地看著祝融,用手臂撑著,拖著身子往后挪了一点,“他说什麽理由就是什麽理由。”
            祝融探寻地看著。 他实在不应该理会这个乖僻的天奴,可是不明白为什麽,宫森冷酷的眼睛总是令他感受到许多绝望和悲哀,让他无端地心痛。
            九儿心疼宫森,又想护著自己主子:“宫森,你别这样子跟我们殿下说话。你要是有什麽难处,告诉殿下,说不定殿下能帮你的。”
            宫森擡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九儿,你也一样,我讨厌看见你。”他有些喘息:“求求你们,走开。”
            祝融不再说话,上前伸手,打算把宫森从地上抱起来。宫森惊恐地拖动双腿,挣扎往后,浅色的嘴唇有些哆嗦,厌恶溢於言表。
            “不要碰我。……你不要过来,会有人来管我,……我可以叫人!不用你……。”
            祝融只好站住不动,宫森激动地侧过身,用一只手从怀裏掏出一块水晶石,摸索著按动上面的蓝色嵌珠。那是个用来唤人的应珠,祝融暗自叹口气,站起身来。果然顷刻间,两个侍卫出现在草坪那端。
            “四殿下。”侍卫躬身行礼,其中一个走近宫森,熟练地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转身放进椅子。
            “送我回去。”宫森看也不看祝融
            侍卫闻言,也不迟疑,抽出椅下的扶手,一边一个, 擡著宫森离去了。
            “宫森,宫森!”九儿犹自大叫,却无人理会。
            祝融心裏有些气恼,可是又不知如何发泄,看著宫森的背影,莫不作声。半天,才怏怏不快吩咐九儿:“走吧,不等大哥了,我们回去。”
            时近傍晚,枢羿著人到冰塔来,把宫森擡了去。
            朔阳宫重重叠叠地染上了明亮的玫瑰色,镜湖上的雾气也散开了,明亮地映著紫蓝的天空和绯红的晚霞,湖畔树影婆娑,偶然可以看到衣衫缥缈的仙子和天奴闪过。
            枢羿正在日常看书批文的兰宫。
            “宫森,”枢羿若有所思,看著沈默地坐在对面的宫森,“你今天见到四殿下了?”
            明知故问,宫森擡头看著他。
            “你对祝融说什麽了?他为什麽没有等到我回来?”
            无聊,但是为了少惹麻烦,宫森还是回道:“我什麽都没说。”
            “求救了吗?”
            宫森摇摇头,不屑多费唇舌。
            枢羿点点头,对他,宫森从不说谎,即便在对抗中。他慢慢起身,踱到宫森身后,双手按住男孩的肩膀,感觉著丝绒下突兀的骨骼。
            “那你呢?考虑的怎麽样了?”
            宫森眼睛盯著地面,停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枢羿却不为人察觉地微笑了,他的小孩子已经开始有点犹豫了,这可是个不小的进步,看来这次的刑罚比以往要有效一些。
            枢羿从不相信在帝王的权威下,有任何人能逃脱俯首称臣的结局。这是上天注定的,没有理由,当你的生死握於人手,你有什麽资格谈论公平和所谓的感情。
            宫森,你还能支撑多久?
            屋裏静悄悄的,枢羿拉起宫森的头发,让他稍稍往上仰头,以便看清长长睫毛下的眼睛。
            往往在宫森想隐藏心思的时候, 他的眼睛裏会蒙上一层湿气,就像是起雾时的镜湖。
            感觉枢羿锐利的目光,宫森意识到什麽,不甘地把眼睛紧紧闭上。枢羿看著沈默和敌意的宫森,以及他脸上难言的疲惫,突然想起深夜裏男孩那个毫无防备的微笑,那个属於十七岁孩子和小小夜莺的微笑。枢羿困扰地摇摇头,心中取笑自己,怎麽会留恋那种廉价的东西。
            枢羿放开宫森,挥手示意侍卫把他带走。
            看来,我不应该再去看他了,再看,我真的要被这小东西迷住了。


            15楼2016-07-18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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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枢羿知道魅酒的厉害,看宫森已经坐不住了,便决定提前摆驾回宫。
              红酒的后劲上来,宫森迷迷糊糊地在车裏睡著了,直到被枢羿摔到床上时,才稍有了几分清醒。
              枢羿欺身过来,把宫森压在下面。宫森有了醉意,胆子大了起来,伸手去推,被枢羿按住。白皙的脸上透出粉色,宫森两眼迷离,原本柔韧灵活的身子此时更变的柔若无骨,动弹不得。他微微侧过脸去,有意无意地躲避枢羿滚烫的呼吸。
              “宫森,今天下午,”枢羿把嘴凑在宫森耳边,热气吹著他粉色的耳垂:“……怎麽跟四殿下出去那麽久?”
              “四……殿下找我……说话。”枢羿重重亲吻著宫森的脖子,宫森仰头躲避,一边努力集中精力回话,舌头却不听使唤了。
              “说什麽?”
              “……隐棋。”
              “还有呢?”
              “还有……蟠……,”残存的意志及时地让宫森睁开了迷蒙的眼睛,他皱著眉头,困难地侧脸,感受著枢羿不同往常的霸道的亲吻:“……我忘了。”
              枢羿没有再追问,却一手抚上了宫森敏感的下体,宫森细细抽了一口气,挣扎著要推开危险的枢羿。枢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宫森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动,难过地皱了皱眉头。
              枢羿满意地感到,今夜宫森的身体远比往常敏感而真实,想必是魅酒的功劳。不错,这个美丽的男孩儿一直在玩游戏,以往的麻木恐怕只是刻意的忽视,真是不可原谅。
              宫森,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跟其他人说话!”
              突然间,轻微地蠕动著的宫森停下来,睁开了眼睛。
              明亮而璀璨的双眸让枢羿呆住了,看来宫森真的喝醉了,平时的茫然和隐藏的绝望一扫而空,眼睛裏居然是枢羿从来不曾见过的动人心弦的明媚。
              看著眼前怔住的枢羿,宫森浅红的唇弯起来,莞尔一笑,在一刹那间,摄去了枢羿的魂。
              宫森似乎并没有明确的意识,微挑的嘴角还没有消失笑意,他已经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等枢羿回过神来,宫森已经睡著了,嘴微微噘起来,胸口平稳地一起一伏,孩子一样无辜而平静的睡颜浸透著安详。不知为什麽,面对著这个带著几分醉意几分愉悦,微笑著睡去的宫森,枢羿却无法狠下心,把他从睡梦中折腾醒,来继续宣泄自己的欲望了。
              是心疼吗?枢羿不想去想。
              懊恼中却夹杂著几分兴奋,枢羿翻身下床, 赤身披上了一件大氅。
              轻轻掩上门,枢羿吩咐跟上来的侍女缁音:“去,通知紫姬接驾。”
              朔阳宫裏的日子一如既往,依旧是日升月落,花谢花飞。
              宫森沈默地侍奉君王,不敢有任何差错,枢羿则似乎比过去温柔了一些。宫森是凡人,体质异於其他嫔妃,即便已多次承幸,每次仍会受伤,需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枢羿也并不强求,只是召见其他妃子的次数却日渐少了。
              天慢慢转冷了,天宫的冬日比人间要冷得多,对於天宫的其他人来说,只意味著景色的变化,而宫森却有些吃不住劲,大多时间呆在越宫,不肯出门。
              这日,枢羿却派人赏下来一件雪貂皮裏、小翻毛昭君帽的大氅,让宫森前往翠微山半腰裏的翠亭赏雪。
              雪落了大半个时辰,金碧辉煌的朔阳宫已经变成琼楼玉宇,远处的镜湖一半结了冰,积雪皑皑,平平坦坦,另一半却还是绿殷殷的碧水寒波,在白茫茫一片雪景中宛如嵌了一块巨大的碧玉。
              宫森裹著白色的大氅,被枢羿抱在怀裏,坐在翠亭中出神地看著外面的雪景。雪貂的衣帽和周围皑皑的白雪更衬得他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黑宝石一般幽幽闪著光彩。
              藤壶坐在枢羿身侧,不是滋味地看著浑然如一体的君王和少年,心中只觉得凄凉,宫森无奈,自己岂不更是无奈。捻起面前的樱桃,藤壶食而无味,愁绪竟如这满天的雪花,扯不尽了。幸好有侍女来报打断了思绪,原来是藤壶的好友芙蓉仙子来访。枢羿点点头,藤壶行礼告辞,起身去了。
              见藤壶身影远了,枢羿紧一下胳膊,把头低下来,下巴抵在宫森额上,问了一个让宫森不知所措的问题。
              “宫森,你有朋友吗?”
              “……,”宫森犹疑了一下。
              “别害怕,想说就说,不想就算了。”
              “……有,”宫森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噢?是谁?”枢羿惊讶地问。
              “……是,”最后确定一下答案应该是无害的,“一只……夜莺。”
              枢羿的身子僵住了,一丝暖流从身体裏慢慢升起,这真是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自己,居然是宫森唯一的朋友。
              枢羿忍不住温柔地用脸去磨蹭宫森细嫩的脸颊。自从宫森屈服以来,自己再没有在夜裏探望过宫森,本以为宫森已经忘了那只偶然飞过窗前的夜莺,没想到可怜的孩子却把每一个对他好的人记在了心裏。
              而且枢羿又一次印证了自己对宫森的了解,那就是不管怎样,宫森或许沈默,却从不撒谎。
              “他叫什麽?你喜欢他吗?”
              “……木木,他叫木木。……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可能不会再来了。”宫森说著,口气有些变,急急地补充。
              枢羿觉得怀裏的人身子一僵,知道宫森想起了明石,那个最后身首异处地被放在宫森面前的女孩,心裏又感觉了几分柔情。宫森在保护木木呢,这个想法让枢羿不由心情大好。
              “宫森, 闷不闷?”枢羿温和的问话让宫森有些不适应。
              “……?”
              “后天开始,一年一度的狩猎季节就开始了,各位皇子和仙人都会来朔阳宫,在翠微山和不周山之间的林间狩猎,大约要十天时间。我决定带你去,到时候教你骑马和打猎。”枢羿口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宫森心裏突地一跳。祝融也会来吗?那个不同於枢羿,也不同于姬琅的皇子?!
              黝黑的眼睛裏闪过一丝锋利,宫森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把脸埋进枢羿宽大的怀裏,藏起了泄漏心思的眼睛,一动不动了。
              枢羿却因为宫森这个动作弯起了刚毅的嘴角。
              枢羿不知道,当一个人没有什麽可以失去的时候,也就是他拥有了最大的勇气的时候。


              19楼2016-07-18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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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一大早,枢羿就带宫森去看他的坐骑。
                枢羿系了件浅棕色没有风兜的宽大披风,风起处,露出里面深赭石的骑马装,没有系冠,一头黑亮及腰的头发散在脑后,更显得轮廓深邃,风采逼人。
                枢羿送给宫森的坐骑叫“乌云”,是匹性情温和的灰色母马。修长健壮,银亮的皮毛上点缀著黑色的斑点,还有一双柔和的棕色大眼睛。看著乌云,宫森脸上有了笑意,忍不住上去磨蹭亲近。
                从朔阳宫到行宫,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却已经让宫森汗湿了内衣。没想到天马跑起来如此速度惊人,风驰电掣,人在马上,直如海上扁舟,颠簸不已。宫森根本不敢让身子挨上马鞍,一路死踩著马蹬子,躬腰悬伏在马背上,才能勉强跟上众人。到了行宫, 已经气喘吁吁,两腿忍不住哆嗦起来。
                狩猎行宫粗犷而不简陋,黑色的飞檐斗拱,白色的墙壁,与白茫茫一片的森林和积雪下露出墨绿松枝互相映衬,相得益彰。
                因为是一年一度的例行狩猎,所以客人大多直接来行宫谒见枢羿。枢羿抵达时,已经有不少仙人贵族先等在那里,祝融却还没有到。
                晚上照例是轻松的酒宴,枢羿见宫森疲顿,便让他回自己房间里吃饭休息。
                步出大厅时,宫森回头,看见枢羿正在和二殿下穹说笑,近鸸则嘟著嘴坐在旁边, 想是还在为了枢羿对宫森的特殊关照心存不满。宫森转过身,幽幽的眸子里冷冷地不见心绪。
                枢羿,你在变呢。
                一出大殿,却见祝融带著一群侍卫远远过来,树上落下的雪粒子落满了玄色软毡的大氅。宫森闪身躲进旁边的小厅,等人过去以后,才悄悄溜出来,瞅人不备,拉住了落在后面的九儿。
                午夜时分, 狩猎行宫一片寂静,桌上的西洋钟嘀嘀嗒嗒走著,一扇门悄无声息的滑开了一条缝,宫森闪身出来,屏息看著不远处枢羿寝殿的门。从卧室到西花厅只要经过一个转弯走廊,宫森却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直到在背后关上花厅的厚厚的门,宫森才喘了一口气。
                正如九儿所言,因为祝融喜欢一个人半夜里来西花厅饮酒看书,所以厅里是彻夜亮著的,不过光源不是来自於夜明珠,却是一侧毕毕啪啪烧著的壁炉。西花厅的装饰是按著欧罗巴的样子布置的,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对著外面的松林。
                雪花轻轻敲打著水晶玻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屋子中间有一张摆得满满当当的长桌,上面主要是红酒和夜宵,高高低低的水晶杯子反射著壁炉里跳跃的红光。屋里静悄悄的,偶然传来外面松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和壁炉里木头骭啪的爆裂声。
                宫森走到窗前,心里却像小鹿一样怦怦跳个不停。
                今天夜里,祝融会来吗?
                宫森蜷坐在窗前,看著手里的魅酒出神。他不喜欢喝酒,可是今天夜里,他需要勇气。
                如果祝融不理自己,会怎样?如果被枢羿发觉,会怎样?宫森打个冷战,脸有些苍白。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灼热辛辣的液体流下了喉咙,似乎分散了一丝焦虑。
                还能会怎样呢?大不了会被打个血肉模糊。 再怎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心痛吧,不会比做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男宠更糟糕吧。
                枢羿,你知道吗,我恨你入骨。
                如果这世界上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你,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把握住;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万丈悬崖可以让我摆脱你,我会毫不犹豫跳下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上天,请原谅我把祝融卷入其中,世上仅有几个地方枢羿不能自由出入,而其中只有霏玉宫的主人, 有可能把我带离魔鬼的视线。
                祝融,你会帮我吗?
                我知道,你是一个宫廷里长大的皇子,断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与枢羿冲突。就像当初,你毫不犹豫地把我送还枢羿。但是,你似乎又是一个善良多情的人,这,将成为我唯一的赌注。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你,我的愧疚会减上几分,如果不能, 我也愿意一辈子作一个温柔的情人。
                祝融,请原谅我为自己的自私寻找理由。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如镜湖的孩子,在枢羿把我从冥殿带回的那一刻,我的心和我的身体就一起沉沦了。
                祝融看见宫森的时候,他已经有些醉了。宫森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俊美的脸在炉火的映照下一明一暗,被酒催出红晕的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一动不动看著窗外。
                祝融蹲下身,用手去扳宫森肩膀,宫森扭过头来,眼睛里秋波荡漾,醉意盈然。
                祝融呆住, 宫森仰头靠在玻璃上,微微笑了。
                “宫森,你醉了?”
                宫森摇摇头。
                “为什麼喝酒?”
                “因为……勇气不够。”宫森的话没头没脑。
                祝融不知道说什麼,摇摇头,索性也坐在地毯上。
                “宫森,为什麼总是这麼不快乐?”
                宫森的眼睛有些黯淡,没有回答。
                “你,不喜欢枢羿。”
                宫森几乎难以觉察地点了点头。
                “不喜欢,为什麼还……委身於他?”
                “我……不得已?”
                祝融感到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一块东西:“你是说,……是枢羿……强暴了你……?”
                “不,”宫森难堪地低下头,颤抖的嘴唇流露出内心的挣扎,“是我答应了他。”
                “……”不知为什么,祝融心里有一点不快,“不喜欢,为什麼……还要答应?”
                宫森倏地抬起头来,黑眸里雾气氤氲:“为什麼连你也这样说?”
                祝融的心揪住了,他突然想起几次遇见宫森的情景,怜爱和心痛的感觉潮水一般涌上来。想像得出,在律例森严的天宫里,不听话的天奴会付出什麼样的代价。深深的后悔开始啮咬著他的心,宫森曾经在霏玉宫里寻求荫护,那,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挣扎吧。
                不知不觉中,祝融靠上前,修长有力的手臂伸出,把宫森的头搂进自己怀里。
                “对不起,”他明朗的额头紧皱起来,心痛地用嘴亲吻著少年柔顺的头发。
                “对不起,宫森,对不起。……我们长在宫里,所以……不懂得……爱情。”
                宫森的心里柔柔地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冷漠如同溢满了的堤岸,一个小小缺口,便整个崩溃。
                趴在祝融怀里,宫森痛心不已,泪流满面:
                “既然生来低贱,为什麼不让心也跟著生的低贱?!那样我就可以像木头一样活著,没有怨言。”


                20楼2016-07-18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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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6 03:3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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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与枢羿共骑的那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让宫森很高兴的事。
                  半夜十分,窗外传来了婉转轻柔的啼鸣,宫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赤著脚跳下床,跑著去打开了窗子。黑影飞掠,一个胖胖的小身子倏地停靠在宫森肩头。 宫森的眼睛亮起来,本来已经不再期望能够见到木木,不料,它居然从冰塔找到了数裏之外的越宫。
                  伸手让小东西跳上自己手掌,宫森把它举到唇边轻轻拱著,木木享受似地闭上了眼睛。
                  木木,在最难挨的日子裏,你是我唯一的小小安慰,在黑夜裏,你就像是我秘密的分享者。
                  把木木握在掌心,感受著它小小的重量和丝绒般润滑的羽毛,宫森笑得象个孩子。
                  从那天起, 木木每隔两三天,就会在夜裏悄悄飞来与宫森玩耍。只是宫森没有发觉,似乎在枢羿来越宫休息的夜裏,木木从来没有出现过。
                  转眼已经到了年末, 距离正月也越来越近了。
                  这天枢羿一大早就出门了,到了晚间,知道殿下不会再来,篆儿服侍宫森洗浴后换了衣服就退出去了。有些百无聊赖,宫森在面前摊了一本书,坐著发呆。
                  桌子上,放著一个晶莹剔透的碾玉笔架,是枢羿昨天下午才赏下来的。宫森皱著眉头看它,心神不宁。枢羿的宠爱越来越明显,从狩猎回来,赏赐隔三差五就流水价送往越宫。前天,枢羿居然又下旨封宫森为妃,让紫姬等人脸上白了又青。
                  不过让宫森心裏烦闷的不是这些,而是枢羿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每当那时候,宫森心裏就酸酸楚楚地不是滋味。念及此处,宫森不由痛恨起自己的软弱,那轻轻的触碰和浅浅的笑意,似乎在一点一点瓦解自己积久的恨意,为什麽?!难道可怜的明石的性命,那烙上双腕的烧红的铁环,那让自己死去活来如骨附蛆的靴子,都是可以这麽轻易就被抛之脑后的吗,都不会再带来锥心刺骨的痛楚了吗?!
                  为什麽会这样?宫森双手在桌下握成了拳头。
                  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恨你,我很你!
                  我宁愿你像以前那样,用对宠物的霸道轻佻和漫不经心来对待自己。那样,我就可以藏在冰冻的盔甲后面,心安理得逃出这只有噩梦的地方,冷冷地回望你的嫉妒和痛苦。
                  把我带走吧,四殿下,快一点,再快一点,留在这裏,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麽样子。枢羿,我恨你,身子留不住了,我不要把心也输给你!
                  宫森在桌前呆坐半晌,突然甩了甩头,他迫使自己转过念头,去想祝融,去想他眉宇间的温情脉脉,想他唇齿间的蜜意柔情。
                  渐渐地,宫森心情略略平静下来, 脸上也浮起了微笑。 四殿下,那个明朗善良的皇子,现在在做什麽呢?已经找到合适的水晶了吗?在想著自己吗?
                  正神游天外,窗前传来了翅膀扑搠的声音。宫森看看门外,篆儿应该已经睡下了,轻手轻脚打开窗子,木木放肆地叫著扑过来。宫森笑著闪开头,拨著在脸前扑搠的翅膀。 玩了片刻,木木才老老实实落在宫森肩上,宫森从旁边小桌上端过来晚间留下来的点心,放在窗台上,看著木木啄食,脑子裏还在想著祝融的身影。
                  “木木,木木, 以后,要是你看不见我,你会想我吗?”
                  真是无聊的孩子气的话,枢羿不屑理会。
                  “木木,你知道吗,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木木突然停下了动作,它刚刚似乎听到了什麽重要的东西。
                  “我很高兴, 我能够真心喜欢殿下,这样,我心裏就不那麽内疚了。”
                  枢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细看下,宫森的脸上有一种幸福的温情。
                  “他很温和,对我也很好, 一点都没有皇子的架子。” 瞪著晶亮的黑眼睛,木木竖耳倾听宫森的喃喃细语。
                  “我越来越喜欢他。他就象,”宫森犹豫了一下,搜索著自己的情感,“象我的哥哥,他会保护我的。”
                  象哥哥?不过已经很好了, 毕竟比象魔鬼强得太多了。
                  木木尖声啼叫起来,嘹亮兴奋的声音吓了宫森一跳,忙在唇边竖起手指让它悄声。木木却不理会,振翅绕著宫森飞了几圈儿,尖叫著冲到窗外,在月夜下闪电般打了两个镟子。
                  宫森惊讶著张大了嘴,不明所以,扑在窗前叫了两声“木木”。
                  木木却箭一般窜向夜空,几个翻身,不见了。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不是篆儿。


                  24楼2016-07-18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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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正月初八。
                    已经到了夜里,枢羿却没来,宫森不禁胡思乱想,郁郁不乐。
                    推开长窗,正值夜凉如水,月似弯钩的的时候。四下里积雪重重,看得宫森心事也重重。
                    远远听见夜莺啼鸣,宫森收拾心情,等木木飞来。
                    是该道别的时候了,以后云海处处,万里关山,也不知它能否飞到霏玉宫寻找自己,或许,它愿意同自己一起离开。
                    “木木,你以后不会忘了我吧?!”伸手接住木木,宫森第一句话就让枢羿愣住了。
                    “我要离开这里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一股寒冰侵蚀过来,木木一动不动。
                    只道是木木惊呆,宫森继续悄声细语地叮嘱:“在朔阳宫和狩猎行宫之间,有一个黑色的木屋,后天正午,如果你愿意,就在那里等我。你听得懂吗?”
                    “还记得他吗?殿下……,忘了,该叫祝融,就是在狩猎行宫里我喜欢上的那个人,”木木的眼神越来越阴冷,可惜宫森没有注意到,“……他就要驾着水晶车来接我了。”
                    理当高兴,宫森却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双眸黯然,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如同耳语。
                    “我不该留恋这里的,对不对?……你说,那个人,他会怎么样呢?……会想我吗?会恨我吗……?”
                    话未说完,耳边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囘叫囘声,宫森一颤,木木已经展翅窜向天空。羽翅掠过庭院内的高高树梢,扑搠朔落下点点积雪。宫森错愕,探身寻找,黑囘暗里只有殿宇森森,哪里还有夜莺的影子……。
                    正月初九
                    到了下午,依然没有见到枢羿身影。宫森坐立不安,鼓囘起勇气,走到兰宫去找枢羿。
                    枢羿果然在兰宫里。
                    有侍从通报,宫森走进书房,枢羿正在写字,头也没抬。宫森默默站在桌边,看着他分明的五官,心里五味俱陈。
                    明日一走,怕是再也不见了吧。
                    枢羿抬起头来,见宫森还在,皱着眉头问:“宫森,找我有事?”
                    宫森笑笑摇头,“这两天没见殿下,所以过来。”
                    枢羿也笑笑,不再理会宫森,低头继续批阅奏章。
                    宫森站了一忽儿,悄悄退出来。掩上房门,没有听见背后“啪”地一声轻响。
                    枢羿手中的玉笔已经被捏断了,断茬扎进手心,开始出囘血。
                    盯着门的双眼里全是寒冰和怒火。
                    宫森,来干什么?想愚弄我的柔情蜜囘意,还是想欣赏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囘瓜?!
                    宫森沿着镜湖慢慢往回走,出来忘了大氅,也不觉得冷。抬头时,已经到了越宫门口,觉得脸上发囘痒,伸手一摸,两腮已经湿成一片了。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天渐渐亮起来,是正月十日了。
                    一大早,篆儿就不知跑哪里去了,倒是省了好多麻烦。眼见时辰快到了,宫森悄悄溜到马厩处,却吃惊地发现小红马飞绛不见了,问侍卫,说是送去钉马掌了。宫森急出汗来,飞奔到后苑,后苑马厩里百十来匹天马也没了踪影,宫森呆住,找到司马人,却说钉了新马掌的天马统统要到中午才能送回来。
                    宫森心急火燎地坐在越宫马厩外等着,不断打量怀里的西洋挂表。好容易,看见小童牵马走过来,已经一点多了。
                    两边的树木飞掠而过,风声呼呼作响,树上落下来的雪粒子不时打在脸上,刮得生疼。宫森身上小衣已经湿囘透了,只在心里一遍一遍叫着:“祝融,等我!祝融,等我!!”
                    远远看见黑魆魆的狩猎小屋,宫森飞身下马,连滚带爬跑过去。
                    门虚掩着,宫森的手已经哆嗦了。屋里光线不好,宫森等了一下才渐渐看清楚,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心里一松,宽慰的泪唰得流了出来,扑上去,宫森抱住人影,声音都变成了哭腔:“祝融,你还在!……对不起,我怕极了,以为你……已经走了……。”
                    人影掰囘开宫森手臂,转过身来,轻笑着说:“怎么会?”
                    感觉怪怪的,宫森茫然抬起头来。
                    枢羿面无表情地看着宫森。
                    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宫森退了两步,呆呆站住了,黑囘黑囘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枢羿。
                    一切变得不真囘实起来,包括那没有起伏的声音和昏暗的四周。
                    枢羿挑挑嘴角,心里的疼痛与怒火变成了冷冽的空气弥漫在小屋里。
                    “你来晚了,宫森。”
                    本能地,宫森转身想逃,却一头撞在出现在门口的刑天怀里。刑天利落地抓囘住他的一只手臂,拧在背后,把他翻个身,推到枢羿面前。枢羿冰凉的手指捏住宫森的下巴,慢慢抬起那张让自己牵肠挂肚的脸,暴戾和残囘忍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看来,我不得不换掉你的生日礼物了。”
                    看着眼前变得越来越大的英俊而鬼魅的脸,宫森的心冷冷地往下沉。两天来不眠不休本已让人精疲力尽,极度恐惧中,紧绷的神囘经终于“啪”地折断了,雪白的脸上,一双本来大睁着地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宫森身囘子一沉,靠着刑天往下滑了去。
                    托住宫森失去了意识的腰背,枢羿俯身看他苍白后仰的脸,恨恨地问。
                    “是因为害怕?才想逃?……既然知道害怕,为什么……还敢逃?!”


                    26楼2016-07-18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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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剧烈的摇动让宫森渐渐清囘醒过来,衣服已经被脱掉了,双手铐在背后压着,下囘身有些湿黏,麻木地疼痛,想是枢羿进去时就破了。
                      心里空落落的,宫森默默地看着屋顶,不去想下一刻,不去想祝融。除了眼神冰冷,枢羿也一样没有表情,他们象两个陌生人一样,在床囘上作着最亲囘密的接囘触。热情和温柔,早已如同过眼云烟,消失殆尽了。每一次的撞击都冷冰冰地没有内容,象石匠的铁锤一下一下敲打着无知无觉的石头。
                      不太长时间,枢羿泻在宫森体囘内,意外的,他感到了疲惫。稍作清理,整好衣服,枢羿叫人进来,两个小天奴应声而入。
                      “把他弄干净。”枢羿郁郁转身出去了。
                      虽然历经折磨,枢羿却从没让人碰过自己,感到濡囘湿的棉棒深入体囘内,宫森忍不住羞辱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囊囊脚步声,枢羿去而又返。
                      头发被揪住,宫森被囘迫抬起头来。睁开眼睛,枢羿手里摆囘弄着一个黑魆魆的东西。见宫森恐怖地打量,枢羿拿得更近了一点。
                      “宫森,为了你,我煞费苦心。”枢羿的声音似乎在空中结成了冰茬。
                      那是个寸半来粗,七八寸长短的铁棍,仔细看,棍身上有排列整齐的小孔,柱底则嵌着两枚半粒珍珠。
                      “这就是你的生日礼物。不够漂亮?”
                      枢羿轻轻囘按了按其中一个珍珠纽扣,“啪嗒”轻响,小孔里弹出了米粒来长的钢针。宫森想避开眼睛,枢羿紧一紧手,感到头皮剧痛,宫森不敢动了。枢羿按下另一个纽扣,针尖里喷囘出了透囘明的液囘体,堪堪洒在宫森赤囘裸的胸前,发出了刺鼻的味道。
                      “很纯的酒。”枢羿说。
                      松开宫森的头发,枢羿直起身来,远远看着宫森。
                      “祝融让你满意吗?这个,会让你更满意。”
                      宫森脸色灰白。当两个小侍童把宫森双囘腿一左一右打开按住的时候,枢羿听见了虚弱的叫囘声。
                      “枢羿,不要!”
                      枢羿愣住了,第一次,宫森向他求饶,也是第一次,宫森叫了他的名字。一瞬间,似乎有一点点温柔,一点点情意弥散在房间里。
                      宫森嘴唇发白,眼中蒙上了晶莹的泪光,躺在床囘上,他绝望地看着枢羿,似乎隐约意识到,这是他们仅存的机会了。
                      可惜,枢羿从来都看不清他的心思。温柔转瞬即逝,迅速被汹涌而来的怒火和嫉妒淹没,阴翳地看着连挣扎都没了勇气的男孩儿,枢羿硬囘起了心肠。宫森,你已经失去了这样叫我的资格了,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想继续蒙蔽我这个自作多囘情的白囘痴吗?
                      刑囘具被枢羿强囘硬地放进了宫森下囘体,绷着脸,枢羿按下了纽扣。两个小天奴虽然体力远胜宫森,却也倍感吃力,几乎被挣扎痉囘挛中的宫森挣脱开去,直到他精疲力尽失去了意识,两个人才喘了口气。
                      血流得并不多,枢羿直起身,一边用热毛巾擦手,一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宫森。肉粉色的菊囘穴痉囘挛地含囘着黑色的刑囘具,轻轻蠕囘动。那礼物大约还有半寸的样子留在体外,再放不进去了。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宫森渐渐醒转,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粘了几滴剔透的水珠。不再看枢羿,宫森盯着屋顶,忍痛等待。
                      “给他穿上中衣。”枢羿坐在椅子上。
                      小侍童尽量轻手轻脚,却还是让宫森额头又渗出了许多汗珠。
                      “能站起来吗?”
                      宫森终于在侍童的挟持下,站在了枢羿面前,只是原本笔直的腿有些不自然地叉囘开来。一个小侍童听命上前,把宫森的双手从后面改铐在前面。宫森低下头,倒还是那副旧手铐,钢环间连着小巧而精致的链子。
                      “刑天。”
                      “奴囘才在!”刑天应声进来。
                      “准备好了吗?”
                      “是,”刑天的声音比平时小,惴惴地瞥了一眼宫森。
                      枢羿过去,抓囘住宫森的胳膊,满意地感觉着掌中手臂的颤囘抖,慢慢靠近男孩雪腮,枢羿让恨意弥漫在唇齿之间。
                      “你不是喜欢骑马吗?宫森?”
                      宫森没有反应,牙齿下面的薄唇滑囘下了一丝红线。
                      “黑水,是跑得最快的。”
                      宫森赤了上身,只穿了一条原白色轻软的中裤,坐在¥前面。戴着手铐的双手被高高举起挂在枢羿的脖子上,宫森脸色苍白,嘴唇也早已咬得血囘迹囘斑囘斑。枢羿披了玄色披风,右手揽过宫森腰囘肢,脚下踩着唯一的一副脚蹬子。黑水开始小跑,宫森不说话,只是手上用囘力,试图攀住枢羿脖颈,把身囘体带离马鞍。枢羿双囘腿一磕,黑水猛地哆嗦了一下,随即腾空而起,放开四蹄,在雪地里狂奔起来,宫森闷闷惨叫,带着链子的双手挣扎着攀紧了枢羿脖子。
                      无奈重伤之余,宫森渐感体力不继,又无法借助脚蹬使劲,所以不过在黑水四五个飞跃之后,挂在枢羿脖子上的手就渐渐无力地松囘下来。放弃挣扎,宫森只有任凭黑水颠簸,每一次腾空过后,重力都深深地把刑囘具推向身囘体深处。
                      不多会儿,宫森扭囘动的身躯渐渐没有了动静,枢羿知道他已经昏过去了。没有停下黑水,枢羿揽住宫森细囘腰,面色不愉继续驰骋。天寒地冻,宫森身上却细细一层薄汗。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枢羿带着宫森才回到刑天等待的地方。
                      低头把宫森双臂从脖颈间拉下来,枢羿提起宫森,把他摔倒地囘下。宫森一动不动趴在雪地上,脸侧向一边,双目紧闭。腮边和颈间贴着湿囘漉囘漉的头发,原本雪白的脊背有些发青,裤子上的血从臀囘部一径淋漓染到脚踝处,雪地上显得更为惊心。
                      刑天不忍看,把脸别过一旁,低着头等待枢羿旨意。
                      半天不见动静,刑天奇怪地抬头。枢羿高高坐在马上,正遥遥看着宫森,脸色沉郁,没有表情。不知为什么,或许是雪地反射,或许是眼花,刑天觉得自己似乎在大殿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泪光。
                      “找御医,好好照料。”良久,枢羿扔下一句话,拉转马头,独自缓缓离开。
                      刑天忙把手里的貂皮大氅盖住宫森,小心抱起,放在小厮们抬来的软榻上。不意间抬头,却看见了枢羿背影。寒风阵阵,大殿下宽阔的双肩微微垂下来,玄衣黑马,在冰天雪地中渐行渐远,看在刑天眼里,仿佛有着不尽的萧索和无奈。


                      27楼2016-07-18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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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这几乎不是一封信,而只是一张短笺,上面寥寥写了几行字,潦草而有力。
                        “祝融,父皇恐怕不会赐你紫雪丹。我已详询太上老君,宫森凡人,半枚紫雪丹即可救命。父皇赐下丹药后,刑天自会帮你。你务必设法,在为我服药时留下半枚。
                        如果我醒不来,请在宫森恢复以后,替我说声对不起。
                        枢羿”
                        雪白纤细的手翻过纸背,什么也没有了。看着信纸,秀美清瘦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睛里没有表情,宫森停了停,手指用囘力,把信团成一团,扔了。
                        “森少爷!”刑天心里难过,冲上去从地上宝贝似地捡起纸团,一点一点展平,折起来揣进怀里。抬头看看宫森,刑天叹了口气,知道难劝,只好讪讪地说:“殿下比以前瘦了很多,还好这两天脉息稳定,御医说可能不久就能醒过来了。”
                        “……。”
                        “昨天早晨,殿下叫了……您的名字,我想,或许您能去……去看看,他也能好得……快一点。”不知为什么,在宫森面前,一向神勇精明的刑天说话很不自在。
                        宫森扭过头来,默默看着刑天,清澈的眸子似乎有些空洞囘洞的。刑天心里一颤,愣住了,醒过神来的时候,宫森已经不再理他了,刑天不好再说什么,沮丧地垂头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对了,森少爷,四殿下已经回霏玉宫了,今天上午走的。他让我告诉您,如果您哪一天愿意见他了,就让我去传个话。”
                        宫森不说话,刑天只好无精打采地出来。盛夏的阳光让人浮躁,刑天磨磨蹭蹭往枢羿寝宫走,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自从服下半枚紫雪丹后,宫森不久就清囘醒过来。祝融授意御医用尽仙药,宫森新病旧伤渐渐痊愈,不几天就慢慢能支撑着下床了。倒是枢羿,一条命去了半条,迟迟未曾清囘醒。那紫雪丹剂量太少,吊得住他的命,却难以补回万年的修行,绝世的功囘力。
                        王母何等精明,前来探视时就已看出因由,她又疼又气,有心惩罚枢羿,不赏丹药,只留了一盘子蟠桃就起驾回了云霄宫。祝融虽然暂时留下,可惜他心里有病,也不肯看顾枢羿,反而不时去探望宫森。朔阳宫诺大的寝殿里,只剩下了忠心耿耿的刑天每天照看着了无声气的枢羿。刑天原本想着等宫森好了,念在殿下一片心意上,能来看看,不想宫森清囘醒之后,就把自己关在越宫里,即便是祝融也不肯相见。
                        走在回去的路上,刑天暗自琢磨,等殿下醒来了,不知两人又会闹成个什么样子,明知道此事也怨不得宫森,刑天偏心,总还是希望自己主囘子经历一番辛苦,能够挽回宫森些许心意。
                        越宫里竹影婆娑,叶子在微风里沙沙作响。坐在椅子上,宫森怔怔地看着窗外,心里冰冰地没有波澜。
                        “殿下!!您醒过来了!”刑天大喜,缁音听见,也扔了手里的绣花绷子跑过来,看见枢羿睁开眼睛,忍不住叫了声:“阿弥陀佛!”
                        枢羿的脸瘦了很多,下巴上青青的胡子茬让他看上去更显疲惫,俊削的脸上只剩下了奕奕的眼睛还有点精神。看着两个下人高兴的模样,枢羿突然觉得有点感动,撇撇嘴笑了,看来自己好歹还是有点好处的。
                        有点好处?怎么会这样想,我难道作了什么坏事吗?枢羿刚刚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皱着眉头不做声。
                        “殿下,您还好吧?……您睡了已经……十来天了。”见他有些糊涂,缁音也怕了。
                        十来天,十来天,枢羿突然清囘醒了,挣扎着要坐起来,缁音忙拿了靠枕给他放好。
                        “宫森呢,他怎么样了?”枢羿紧盯着刑天。
                        “森少爷已经没事了,”刑天赶紧回道。
                        枢羿心里一松,往后仰下去,手背搭在眼睛上,感到有些湿囘润,嘴角却微微挑囘起来,笑了。他的表情如此轻囘松,让缁音不由看傻了眼,刑天心里却酸酸的。
                        “这么说,我也醒过来了。”枢羿舒了口气,这才感到身上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抬起手,翻来覆去地看,心里惴惴不安。手指修囘长而结实,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为什么感觉空落落的,四肢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看枢羿这个样子,刑天忍不住难过,吭吭唧唧地说:“殿下,这个,您知道,半枚药……不太,不太够用,所以,御医说……”
                        “御医说什么?”枢羿犀利的眼睛倒还是威力十足,吓得刑天立刻忘了原来想好的委婉词句。
                        “御医说,您现在的功囘力不过跟个普通的壮汉差不……哎呦!”刑天大叫,却是脚上被缁音狠狠踩了一下。
                        枢羿愣住,良久才明白过来,靠在枕上默不作声,眼神深邃莫测。为了这个时刻,刑天不知担心了多久。即便拿蟠桃当饭吃,万年的修行一时半会儿也补不回来啊,大殿下那么强囘势的一个人,此刻……。
                        “那么说,嗬嗬,”刑天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大殿下竟然又一次低声笑了,“我跟宫森……,现在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今天一早,收到刑天讯息后,祝融便火速赶来朔阳宫,宫森见了他淡淡的,只说有事商量。
                        站在窗前,宫森执拗地不肯面对祝融。
                        “我想离开这里回凡间去。”宫森的背影象一杆修竹,瘦弱却挺拔,让祝融看了更感心疼。
                        “……,”祝融不置可否,自己可有什么权力去挽留吗。
                        “枢羿……会不允许吗?”提起这个名字,宫森依然感到窒囘息。
                        “他说你做什么都可以,这个你不用担心。”祝融想了想,又道,“天上一日地上三秋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吧。所以,世事变迁已非当年,你的家人……恐怕也早已入了……几番轮回了。”
                        “这个我早就知道。”宫森低着头,声音没有起伏。
                        “那好,”祝融咬咬嘴唇,温言道:“我去和枢羿商量一下,你愿意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安全就好。”
                        “多谢,”宫森轻轻回应。
                        静静地站在那里,宫森几乎触手可及,然而祝融却无力地感到距离他如此遥远,似乎看也看不清楚。他想走上前去,搂住宫森肩膀,象从前一样把他抱在怀里,可是心里却又明白,那所有的温柔,早已在自己把利剑插囘入宫森心里的那一刻,变成了石壁上的浮雕,冷冰冰的没有了价值。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祝融定定看着宫森背影,动弹不得,良久,才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
                        “祝融,”宫森突然在背后叫,祝融有些欣喜地回过头来。宫森已经转身,在窗前背着夕阳站着,脸色模糊看不清楚,“别再责备自己了,那不是你的错,我心里也不怨你。”
                        心里涌起一些暖意,祝融慢慢走近了一点。屋里静悄悄的,宫森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而平淡。
                        “祝融,是我自己……没了心了。”


                        34楼2016-07-18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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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谁知宫森桃花运来得快,没到周末,就有女生伸出了橄榄枝。
                          方方是山东淄博人,不漂亮,却很精明,高中时就入了党。这天夜里,躺在自己的小床囘上,方方暗自比量。西语系男生少,男女比例差不多1:2,若不早下手为强,恐怕很快就会被分光。象舒羿那样的大帅哥估计轮不到自己,也用不着多想,何烨那系花早已经牛皮糖似地缠上了。宫森看起来聪明,脾气温和,虽然相貌不引人注目,又有点土气,但总还比胖胖的朱弄风受看些。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是苏州人,万一以后自己留不了北囘京,和宫森一起去上囘海江浙总比回淄博强。要是能鼓动帮助他入了党,事情可能就更好办了。
                          躺在小床囘上,方方一番分析,暗暗下了决心。
                          第二天一早,方方刻意打扮了一下。用一个白丝帕子系住马尾巴,显出几分清纯来,穿了自己最好的一条淡黄囘色呢子薄裙,配了白色的小毛衣,又多照了两遍镜子,涂了点口红,这才满意地去上语法课了。
                          一下课,方方走在宫森前面,有囘意无意地扭头对宫森笑笑。和方方不熟,宫森有点诧异,礼貌地回应。
                          方方放慢脚步,状似闲聊:“现在晚自习的教室挤得要死。”
                          “是,都没有座位。”
                          “你平时在哪儿上自习?”
                          “三教,离得近点。”
                          “我也在那里。”方方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步子对宫森说:“哎,宫森这样好不好,咱们轮着占座位,互相帮忙,不就省时间了么。”
                          “好啊。”看着方方圆圆脸儿,宫森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清楚。比朱弄风少看了几百部电视连续剧,宫森反映显然迟钝,要是弄风,这时节早就明白了。
                          方方笑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民囘主楼旁边的林荫大道上,米黄囘色的小裙子一晃一晃,显得特别活泼。
                          宫森一头雾水往回走,正琢磨着,一声“森少爷”吓得他打了一个寒噤。抬头看,是个大男生,骑着单车,一只脚支着地停在宫森面前。宫森不认识,仔细再看,居然是剪了头发,穿了脏兮兮的牛仔装的……刑天。
                          刑天挠挠头,“森少爷,我住2楼,您要是有事,来2О8找我就行。”
                          宫森虽然不高兴,还是有礼貌地跟他说话,毕竟,刑天也曾经在有限的范围内照顾过自己:“你是哪个专囘业?”
                          “地球物理系。”刑天一脸的不爽。
                          “怎么啦?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要我上这个专囘业?要是真的有作用囘力和反作用囘力,那我是怎么飞来飞去的啊?!”刑天口气冲冲地。
                          宫森忍不住笑起来。刑天一看得不到同情,闷闷地说了声“回见”,骑上车,吱嘎吱嘎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漫骂着能量守恒。
                          宫森成了方方的男朋友,两个星期后,西语系的人都知道了,舒羿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听到传闻时发了一会儿愣。刚开学的时候,舒羿怕宫森不高兴,连自习也避开宫森。不过这天晚上,舒羿却大模大样走进了宫森辛苦占座的教室。他背了大帆布包,站在教室门口看了看,果然,宫森和那个小不叮当的女孩儿就坐在第五排,舒羿不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白囘痴宫森,没眼光。”
                          踱步来到最后一排,舒羿停在一个女生旁边,彬彬有礼地问:“同学,可以匀一个座位给我吗(北大的习惯,每个人晚自习时占三到四个座位,最起码,左右都要是空的)?”
                          从来没有例外,那女生看他30秒,然后转移自己的书包,挪出空来,怀里小鹿怦怦直跳。不过后来,这个女生稍稍有些失望,这个超帅的男生居然是考古系的,书包里掏出的东西应该是一些仿古文献,说是仿古,是因为他敢在上面用圆珠笔作笔记。
                          看着前面宫森和方方肩并肩坐在一起,舒羿不做声色,面无表情地批阅奏章。只是心情不好,难免影响工作,后来风神雨神以及各海龙王接了这一天的指令,忙着执行去了,不想却在人间弄出了多半年的麻烦。面对着诡异的气候,科学家们无囘能为力,只好给这种突变起了一个名字,叫厄尔尼诺现象。
                          回来再看宫森,一个晚上坐在那里,犹如芒刺在背。快下自习时,宫森忍不住回头,正迎上舒羿闪亮亮的眸子,反把宫森自己吓了一跳,想想不对,又狠狠瞪了回去,心里有了一丝报复的快囘意。
                          可惜宫森忘了,自己戴了巨大的茶色囘眼镜,锐利眼光外人孰难辨认。舒羿只看见宫森在凝视自己,心中一根温柔的弦“忒儿”地拨响,余音袅袅地,一直颤到熄灯时分。
                          整个白天,舒羿都在揣摩宫森心思,又不敢造次,好容易挨到晚饭后,舒羿端了衣服去了洗衣房。这边朱弄风正提议打牌,对面床囘上柳京生百无聊赖,立刻同意,宫森刚刚学了一点,今天和方方没约,所以也同意在宿舍里玩,数数人,
                          还差了一个。
                          朱弄风挺挺圆圆肚子,“看我的!”
                          说完,他拉开门站到走廊里,扯开嗓子高叫道:“三……缺……一!!!”
                          就听得走廊尽头有声音传来,“齐啦!!”
                          弄风回来,得意地冲宫森挤挤眼睛,他本来眼睛就小,象土豆上扎了俩眼儿,这时一挤更看不清了,宫森正乐,却见舒羿踢门进来了。
                          “三缺一?太好了,正没事儿干呢。”
                          宫森脸上的笑风卷残云一样不见了,他想了想,咬咬嘴唇掠过舒羿跑到门外去了。站在黑魆魆的走廊上,宫森学了弄风的样子大叫:“三……缺……一……!!!”
                          “齐啦!!”这回是个北囘京人,京腔京韵地特有味儿。朱弄风耸耸肩,怎么这儿就这么多闲人。
                          却见宫森回屋拎起书包,冲弄风说:“走了,跟方方上自习要紧。反正也有人了,不差我一个。”说罢,扭头走了,留下舒羿在门口站着,脸青一阵白一阵,半天缓不过来。
                          可怜弄风不知道,走过去垫脚拍了拍舒羿肩膀,“别难过,舒羿,是你囘爷爷的错,又不是你的。”
                          舒羿好容易才缓过来的脸登时又没了人色。


                          38楼2016-07-18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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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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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森可没有他那么轻囘松,其他功课都应付的绰绰有余,唯独这门《欧洲现当代文学》让宫森总是晕头转向,刚刚才明白了象征主囘义的波德莱尔,今天已经到了意象派的庞德。讲课的干瘦老囘师叫于天,是一位刚从巴黎高师回来的海归派,正心心念念要改囘革西语系沉闷的教学方式。果然不出所料,今天,这位言必称巴黎的助教又出夭蛾子,留下作业居然是让大家每人按照意象派的原则做诗一首,以助理解。


                            39楼2016-07-18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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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6 03: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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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森平常脾气温和,有时候却又古板又执拗,让他去买些时髦衣服,换个隐囘形眼镜,他怎么说都不肯。尤其令人不快的是,方方昨天劝他写入biubiu啾啾党申请书,他竟然低着头说不懂政biubiu啾啾治,也不感兴趣,让方方倒噎了好久,入biubiu啾啾党跟政biubiu啾啾治有什么关系,那可是前途攸关的事情。


                              41楼2016-07-18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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