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朝，拘了内阁几个大臣在殿内议政，听得头疼，躲到内殿时，想起内务府上报过城郊建成了马场，养了数百匹好马。心血来潮，轻装简服，微服带着小安子并一干禁卫军出了宫门，朝马场奔去。
天高云阔，夏季雨水充足，马场的草长得不错，连着那几批西域进贡的马都吃得肥亮。
侧头对小安子吩咐：“让马场的人尽心点，驯出几匹好战马，送到前线去赠给朕的将士们。”
许久未曾锻炼筋骨，身旁又没有子女环绕，不免遗憾，笑：“把睿王喊来，好久没见了，陪朕赛赛马。”

还在府里读书，见父皇身边的黄门来请，说是陛下请殿下往马场赛马。闻言颔首算是知晓，让人暂且安顿了黄门，往寝室去换了身方便得宜的劲装，随着黄门往马场去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怪不得父皇起了心思跑马。一路是骑着马从王府到马场，见了父皇翻身下马
“儿恭请父皇大安”
姿态言辞恭敬却不拘谨，一派落落自如。眼底浸了些孺慕，以晏代燕定山河基业的父亲，自己无疑是崇拜羡慕的，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睿王又不会再脸上显示过多的情感，所以很多情绪只能去眼底看出。

马鞭凌空挽了个漂亮的鞭花缠在手上，伸手拍了拍一旁听见父皇的话就显得有些躁动不安的马儿
“父皇，儿用此马就好。旁的再好，也比不过顺心顺手四字”
身边的马儿名凌锋，也是当年在战场立了功父皇送给我的，只是当年我还叫他阿爹而已。其实人也好物也罢什么都是称心顺手的最好，能力再高却想着身侍二主，要来何用。
“若儿赢了父皇，父皇将您新得的兵书孤本送与儿可好？”
仰着头看着父皇，虽是一贯冰霜的面孔到眼底分明流露些不想便宜了父皇的意思，似乎对赢过父皇倍有信心。

“诶，您还真有啊”
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眼底流露惊诧，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翻身干脆利索的上了马，一只手拉着缰绳，侧头去看父皇
“儿本是想，之前也是新得之后也是新得，您总会新得一本兵书孤本。儿提了这事您应了，早晚会有儿一本兵书看的”
同他做了解释，合情合理得很。听父皇后头的话知道输赢这本兵书都跑不了是我的了，却到底被激出了求胜心来，双腿一夹马腹，马鞭凌空而下抽在凌锋的臀部，疾驰而前不忘扬声道
“父皇可莫跟儿耍赖才是”

已经奔到了前头，闻言不禁冷哼了一声，这小子，竟然敢编排朕。
“你赢了，再来和父皇夸下海口。”
与儿子两人纵马驰骋在马场上，清潭浅水四溅，惊起一片江鸥，马群们纷纷避让，只听到小安子焦急地吩咐快跟上。
胯下明月陪伴朕多年沙场，出生入死，如今年龄也大了，却一直舍不得换，让人养在宫中，时常骑练。
这次和朕有了心有灵犀，猛发力狂奔，声嘶长鸣。
待跃出青草一片飞花，方才扯了扯马缰缓下了速度，终究舍不得让它太劳累。
眼见自个儿子要超过自己，眯了眯眼望去。
烈日光辉，青草广原，远处的群马悠闲自在，少年奔驰而来，一身劲装，张扬活力。
虽不忆当年勇，难免有了力不从心的遗憾。

父皇一声冷哼顺着风便入了耳。佯装未闻只连喝了三声驾，凌锋难得有可以痛快奔跑的机会，长鸣一声猛的发力狂奔而去，马蹄踏起浅水四溅，惊起一滩鸥鹭。风声呼啸从身边掠过，当真是难得的痛快。
策马疾驰间隙在烈日炎炎下瞧见前头父皇的马步子慢了下来，眯了眯眼睛用力夹紧马肚一个用力，堪堪停在他前头一个身位之处。
“诺，父皇，儿赢了”
也不管是不是他让我，也不管一个驰骋疆场多年的帝王怎么会输给我这只堪堪赢过一两场小仗的毛头小子，总之最后我在他前头，就是我赢了他。

一时间安静下来便退了方才几分张扬，安安静静听了父皇言语，面色几分沉重，抱拳应下
“是。儿定用心研学，不使宝珠蒙尘”
话落了音，看这天地苍茫宇宙浩瀚，视线又回到父皇身上，思忖半晌才开了口
“父皇，儿前几日想出了个法子，能为父皇效用。您可愿听儿说说”

“哦？”略疑惑的挑眉，明月不安地动了动，便勒令它停了下来。
随行之人停在身后两丈之外，朝堂上的难题不计其数，棘手之事如过江之鲫，然而这偌大一片如画江山，为它殚精竭虑也不为过。
“你说说看。”

“大晏代燕日短，如今的大晏还是待飞的雏鹰”
凝视父皇眸子一片澄澈清明不见虚伪，将马鞭别再腰间让凌锋退后几步在父皇身后一步有余。
“朝堂之上诸职空缺，而有的官员，父皇觉得他们可是您自己的官员？”

神色倏然一收，连半分笑意都没有。眉间散开一股阴沉之气，如今的朝堂，千疮百孔，处处缺人手也不为过。四海之内的将领至少皆与朕有过命的交情，但那些之乎者也的文官，却大多是半路投靠过来，甚至有的，是前朝留下的旧人。
能说他们一心向朕吗，恐怕不能，这朝堂上的人，只能制衡，只能布局谋略，只能利益诱惑。
“睿王，你年轻尚轻，此话朕就当没听到。此事，你还尚无评置的资格。”
知他年轻，但此话一出，却是严重质疑了朕，质疑了朕的能力，已是大不敬，但朕的儿子，只能朕来教。
“你说的策略，整理一份奏折上来吧，朕乏了，回宫。”

微微垂了眸子知是方才的话不知道哪里惹了他不快，微叹口气
“方才的话儿是同阿爹说的。您莫气”
细细想了半晌似乎自己话说的不当，让他以为自己质疑了他罢。听了话情绪都低落几分，闷闷的应了声
“儿唐突了。儿遵旨”
待他走后，又在马场跑了几圈才回了王府。

【隆冬时节，大雪纷纷扬扬。连续几日都不曾放晴的天今日终于止住大雪，露出难得的阳光】
【入冬后久违地出一次门，宴月与鸣鹤恨不得将所有御寒衣服都为我穿上，远看像个雪球般出门才好。皱了皱眉，虽然幼时身子娇弱，但今天与哥哥去的地方，穿得多反是累赘。在相府门前纠结一阵才上了轿子，眯眼小憩不久便听随从于轿外言道马场到了】
【紧了紧将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狐白裘，下轿时不防被凛冽的寒风一吹，还是打了个冷颤，迅速躲到哥哥身后，说话时仿佛将身体内的暖气带走】
：“好冷……”

【举目望去皆是枯黄的草场，哪里还有盛夏时草木茵茵？不知不觉自己出宫快一年，期间每每以借口延迟回宫，转眼又是一场大雪】
【哥哥事忙，大婚后又请旨微服，只为在李家跋扈为父皇所恶时塑造一个关心民生的太子形象，每步皆不能行差踏错，否则所面对的，便不仅仅如那李家儿郎般的守边关一年的惩处】
【只是自记事来，便从未与他分开这么长时间，许多本打算做的也被乱了计划，遂在再见的第一眼，便是寒风漫天，也要缠着闹着要哥哥带自己出门玩】
【轻哼一声，对眼前笑着的哥哥说道】
：“上回应承我去垂钓如今还没实现，这次可不能让哥哥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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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道：是了，差点忘记还应着阳儿去垂钓
【 顿了顿 】
继而言道：等等，小丫头，你哥哥我什么时候有逃过。
【 似是有些愠怒却又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意。也是，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与其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小时闹个别扭说不见，不过也就几日便如初时。捋了捋其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额前发丝。转目望着马场哪有夏日碧草如茵，却是让自己想起黄土白骨 】
【 微服近年余，才算是真是体会到自己居庙堂之高不知黎庶疾苦。沉下心不去细思。拉着阳儿便往马场里头而去。一眼瞧着过去马匹皆为上乘 】
言道：既然来了，阳儿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