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西沙。
解雨臣和吴邪坐在沙滩崖壁上抽着烟看着脚下看似平静的大海。
解雨臣从来没有想过幼年时的那句话会变成现实,他和吴邪现在的的确确的在看海,就他们两个人。
没想到他们七八岁时的约定会在三十年后实现。
可解雨臣现在的内心很平静,非常的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他只是轻叹了一句,“大海啊”罢了。
他没想过吴邪会回答,坦白的说,他一直以为吴邪早就忘记了那段话忘记了那段记忆,毕竟他连他是谁都不怎么记得了。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在作茧自缚,但却说服不了自己其实内心还是会有那么一点期待的。
吴邪这样对他说“小花,看,海。”然后就扭过头来对他笑。这时的吴邪早就变了模样,别说像幼年见面时,就是连他们重逢时的样子都大相径庭。
吴邪此时剃了发当了喇嘛,手上好几道伤痕,连嗅觉都没有了,他每天跟吸食毒品一样的依赖于费洛蒙和香烟。当初的时光就和梦一般,一场不愿醒却不得不醒的梦。
解雨臣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可就吴邪这一个笑容却让他有些湿了眼眶。
吴邪生生挤出来的笑容,太过于可悲和难受。
解雨臣将手里的烟头直接扔下大海,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说“这不是海”
呼啸的海风吹起他的衣服和头发从未停歇的海浪拍打着崖壁,偶尔天空中掠过的飞年,无边的大海和天空融为一体。
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解雨臣看着这景色心想到。
他心中的海不是这个样子,所以这个逐客令他不接受。
吴邪,就让我陪你走的再远一点吧,就一点也好。
墨脱
解雨臣风尘仆仆的赶到西藏时,他的衬衫已经拧巴的不像样。吴邪的这个计划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解雨臣对于吴邪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怎么清楚。但他一直是很烦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的,所以他不想深究也背后的海风吹起了他的衣服的一角,海浪拍打着崖壁,偶尔掠过的一只飞鸟,碧色的海衍生到了世界的尽头。
这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去想这个答案。吴邪开了一场赌局,他就把所有的东西当做筹码压在赌桌上,这就是所有。
对于这个阶段的吴邪,他所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吴邪已经不需要软弱和过去了,解雨臣知道再劝他放弃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是染上毒瘾的人,他对真相的追求和执念太深了。
说实在的,解雨臣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整个人除了震惊外竟然在期待的发抖。他太喜欢这种感觉,破而后立,将所有运筹帷幄之中的疯狂劲。所以他甘愿做个棋子。从前的他辛辛苦苦的打下来的一切由现在的他一手捏碎。他从来没有想那时候那样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恨着解家。
但是,另一方面,解雨臣又可怜着心疼着吴邪。
这就好比渡河,渡一条叫做认人生的河。河上只有一个绳子,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解雨臣和吴邪站在河的对岸。
解雨臣先过来了,虽说是狼狈了点累了点但他依靠着这绳子过来了。而吴邪却努力了很久,即使是又他人的帮助他也过不来。一天一天一年又一年,吴邪最后火大了,也不要绳子了,直接炸了河然后昂首挺胸的甩下个中指骂骂咧咧的过来了,以一种反抗的姿态。
解雨臣是打磨自己让他接受命运的人,吴邪是打磨命运让他接受自己的人。
解雨臣晃了晃脑袋,把现在不需要想的东西都甩出去,看着手机上这剩下一个信号的图标有些恼火。吴邪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虽说这计划离了吴邪也能进行,但解雨臣还是放心不下。
西藏这地方很大,在这里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虽说把范围减少到了墨脱这一带,但纵是解雨臣的本领再大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解雨臣走了几步就放弃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捏着手机就慢慢的开始等待。
他等了多久他不是很清楚,解雨臣只是知道他等的再久也赶不上吴邪。
手机微微的一声抖动,解雨臣慌着打开,一条短信赫然在目。
内容很简单,七个字:
小花,我看到海了。
我看到海了。
解雨臣知道这之后的含义,知道了他之后该做的任务。吴邪的计划得由他来进行。解雨臣内心一阵的抽搐,很痛。
这个人到底是先他一步。
解雨臣仰面躺了下来,几乎是一瞬,他的眼泪就这么下来了,滚烫滚烫的融化了好些积雪。
目至所极之处,是无边无际的天空,是自由的天空,是一片蓝的如同海一样的天空。
不被拘束的海才是真正的大海。
解雨臣似乎回到了过去,那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里面住着一个很大很大的怪物。他一个人缩在一个昏暗的小角落里感受着这个怪物的呼吸,与他作对同他抗争。然后在不多的能够喘息的时候,一个人静静的哭,没有人会为他擦干眼泪。
解雨臣走过去,看着那个小小的自己哭的压抑。他抱住了他的脑袋,对他说“乖,我带你看海去。”
『那年夏天我和你躲在
这一大片宁静的海
直到后来我们都还在
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 』
——那年夏天那片宁静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