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一股湿气由南而来，风
更大了。借着夜色，众官兵火速来到
秦府跟前，将秦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高力士抬眼望去，好一个庄严府邸，
只可惜，马上就要抄家充公了。他对
副将微微点头，副将立刻策马向前，
高声叫道：“圣上有旨！逆贼秦怀玉
忘却天恩，聚众作乱，诽谤朝廷，大
逆不道，需即刻捉拿归案。秦府之内
，不分老幼贵贱，快快自缚出门受降
！否则，格杀勿论！”
　　未等秦府之内响应，半空中忽然
一个炸雷，紧接着一个长长的闪电将
夜空映成了诡异的橘红色，大雨顿时
倾盆而下。猛然从秦府院中“刷”的
窜出五道耀眼的亮光，直奔夜幕中的
苍穹而去。众官兵大惊失色，有胆小
的已经跌下马来。
　　“咔！”又是一个震耳欲聋的炸
雷，只见那五道亮光化作五条金龙在
乌云中上下翻滚，好像要将众人一口
吞下。见此情景，众官军恐慌不已。
胯下的战马也纷纷受到惊吓，乱鸣狂
跳，已有八九成人跌下马来。高力士
也在副将的簇拥下，急忙来到一颗大
槐树下躲避。

　　毕竟是京师来的精兵，人群中忽
然冲出一名不怕死的都尉，只见他立
定战马，弯弓搭箭，瞄准一只金龙的
头部，“嗖”的一箭就射了过去。那
金龙也不躲避，回首一吸，箭就直入
了龙口了。就在众人惊愕的瞬间，又
见那龙口一张，却飞出七只金箭来，
不偏不倚，分别射入都尉的头部和胸
膛，将人直直的定在了地上。这一幕
，让三千官兵连惊带吓，端的是目瞪
口呆，均已是面无人色。众人纷纷跪
倒在地，向着天空作揖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紧接着，轰隆一
声巨响，天崩地裂，一个巨大的天坑
出现，秦府随即塌陷，大量泉水翻涌
而出，立刻就将秦府淹没在水下了。
五声巨大的龙吟之后，雨瞬间就停了
下来，待众人内心稍安，抬头一看，
只见月朗星稀，哪里还有半点乌云的
影子？再看秦府，已经不见一砖一瓦
，成了约十亩地方圆的一片深潭。

　　一千一百六十年后，1908年，清
光绪三十四年。
　　这年的秋天来的太晚，临近中秋
，天气依然闷热异常。八月十五中秋
节这天晚上，济南府的社会名流按照
传统，都来到趵突泉边喝茶赏月看京
剧。就在众人兴致最高的时候，忽然
听见北面传来三声巨响，众人顿时面
面相觑。不一会，一小生慌不择路的
奔到众人面前，喊道：“众位爷，不
好了，不好了！五龙潭出大事了！快
去看看吧！”众人应声来到五龙潭边
，只见潭水上下翻滚，犹如开锅了一
般。夜色中的潭水黑黢黢的，放佛一
张血盆大口，要将人们吞下一样。

　　人群中有一约十岁的孩童，指着
水谭里面大声说道：“娘！你快看，
水下面有个院子，里面还有人呢！”
众人都认为这是孩子戏言，没有人当
回事，继续吵吵嚷嚷看热闹。但有一
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敛色而问孩子
道：“水里的院子，是何模样？”孩
子答到：“上面写着‘秦府’二字。
”闻言老者大惊失色:“千年传说，今
朝应验。冤魂重现，恐非吉兆呀！”
　　次日，有人在潭边发现一龙形怪
石，上面篆书对联一副。上联：五龙
护府，盛唐开国，成败不论英雄；下
联：七星聚会，乱世平邦，得失自有
天知。告知官府后，石头连夜被取走
，不知所踪。
　　第三日，县城内忽有童谣唱曰：
“金龙出，真龙没，京城里面走两个
！”
　　第四日，传说有人夜间在潭边看
见秦琼显灵，云云。
　　两个月之后，大清光绪帝爱新觉
罗.载湉驾崩于中南海瀛台涵元殿，寿3
8岁。次日，慈禧太后叶赫那拉.杏贞亦
驾崩，寿73岁。

　　济南军区在报告中说，省军区原
打算在泰山山脉黑龙潭附近挖掘一个
军用防空洞，前期地质勘探表明当地
很适合工程开展，但后期工程进展的
非常不顺利，山体似乎非常坚硬，五
个月的时间只向山内掘进了不到600米
。在工程进展到第个六月的第一天的
时候，山体忽然变得松软起来，全体
官兵非常兴奋，斗志昂扬，决心誓死
捍卫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无产阶级文化
大革命路线，用最快的速度，最高的
质量，来建设最好的防空工程。5日下
午三点左右，正当战士们嘴里不断喊
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工程快速进
行的时候，忽然山体塌方了，工兵一
连副指导员和6名战士当场壮烈牺牲。
后面的事情更不可思议，就在其他官
兵挖掘牺牲战友尸体的时候，山体内
部不知从哪里猛地出来一股大水，当
场又冲走了了7名战士。蹊跷的是，事
后继续挖掘，山洞内并无半点积水，
附近也没有发现暗河与溶洞，这7名战
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在部队官
兵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各级军政首
长纷纷深入基层做战士的思想工作，
但仍然不能消除战士的恐慌情绪。

西藏自治区也上报了异常情况。
有几位藏民在放牧的时候，发现附近
的白龙措里有巨大的神秘生物出现，
并听见了令人恐惧的叫声，还在岸边
发现了大量的牛羊的白骨。按照当地
的传说，白龙措里住着一位白龙王，
几千年来一直守护着牧民的安全。但
是，每逢乱世，白龙王就要吃人来平
息怒气。经过当地的革委会深入群众
做工作，牧民们已经同意搬迁，此事
暂且告一段落。

内蒙古军区上报的事情更加诡异
。当时，我的姨夫张爱华是军区参谋
长兼地区革委会副主任，他全程经历
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话说当时在大兴安岭地区有个老
猎人，有一天在林子里打伤了一只狍
子，他顺着血迹一路追去，发现狍子
进了一个山洞。老猎人在当地打猎多
年，却从来不知道这里黄龙岭上还有
个山洞。等到他循着血迹来到山洞口
，打着火把进入里面后，赫然看见地
上躺着7名解放军战士。他壮着胆子向
前一看，7人都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一
摸身体也已经冰凉。这7名战士的遗体
就那么整齐的在地上躺着，像是人为
摆好的一样。
　　在那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老猎
人首先想到的是苏修敌人渗透进来了
，或者是阶级敌人杀害了解放军战士
而藏尸深山。他顾不得害怕，也顾不
得再找那只受伤的狍子，看到其中一
个战士的遗体上还有一个军绿挎包，
上面还写着名字，就摘了下来当做物
证，火速下山去县革委会汇报去了。

县革委会一听，这可是个天大的
现行反革命案件，就迅速上报了自治
区革委会，内蒙古军区也高度重视，
立即派了一个加强排的全副武装的战
士跟着县革委会和老猎人去山上找那
个山洞。当时下山的时候，老猎人为
了怕找不到回去的路，特意在每隔不
远的地方就做一个明显的记号。可奇
怪的是，转遍了当地的所有山头，却
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山洞了，县革委会
的人认为老猎人撒谎，就将他当做现
行反革命给抓了起来。
　　我的姨夫张爱国却认为事情不是
这么简单，他派人将老猎人从山洞拿
回来的背包找来，发现背包带上写着
战士的名字，然后又在背面发现了部
队的番号。部队的通信联络是非常迅
速和畅通的，结果令人非常震惊，这
个背包就是山东省军区某部工兵一连
失踪战士的背包！更令人震惊的是，
老猎人发现山洞的那天和黑龙潭失踪
战士的时间只差一天！张爱国知道事情不简单，亲自去
县看守所将老猎人给放了出来，又详
细的把事情给备了案。回到部队，张
爱国拿出军用地图，细细的观摩了起
来。从泰山山脉到大兴安岭北部的黄
龙岭，少说也有1800公里的距离。这
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乘坐飞机，是
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到达的。况且，黑
龙潭和老猎人发现的山洞都是在深山
里面，山路崎岖难行，尤其是老猎人
发现的山洞，从最近的县城下车，只
有步行进山一种方法，就是最熟悉当
地路况的老猎人也要数天的时间才能
到达。
　　张爱国知道县革委会百分之白冤
枉了老猎人，于是好言安慰，又特批
了高度白酒十瓶、腊肉二十斤、茶叶
三斤、白糖五斤给老猎人权当压惊，
并单独嘱咐老人要严格保密。老猎人
经过这一番折腾，也吓得不轻，好在
从年轻时就打猎，身体好，胆子壮，
没半个月就恢复了常态，又一个人进
山去了。
　　一个星期以后，有人却在山下发
现了昏迷的老猎人，他蓬头垢面的，
怀里揣着一个破布包裹，里面有一个
龙形的石头。人们将老猎人救醒后，
老猎人嘴里不断的喊着：“龙，龙！
”双手不断的比划着，表情狰狞而恐
怖——老猎人疯了！

光阴如梭，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三
十多年。再说说我吧，我叫灰猫，出
生在文革后期，山东济南人，自由职
业，户外运动爱好者。高中毕业后，
我去部队当了兵，一个极其偶然的机
会，我被选到了总参的一个保密部队
去服役，在那里的四年，我遇到了许
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完全颠覆了我的
世界观，我从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变
成了一个深信因果、敬畏天地鬼神的
人，当然，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由于我天性喜爱自由，从部队复
员以后，所以没有去政府安排的国营
企业，而是选择了自谋职业——我开
了一家小小的茶社维持生计。这年头
，只要不懒惰，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业余时间，不是朋友们来喝茶聊天
，就是我们在泰山余脉的南部山区探
险。这种自由的生活方式对我来说，
真的可以说是金不换的。

在我们这个户外的圈子里面，我
有两个死党——阿黄和砍刀。阿黄其
实不姓黄，只是这哥们有事没事的爱
说点带色的笑话，尤其是有女同胞在
场的时候，就更来劲，时间长了，大
家就忘记了他的真名，而改叫他阿黄
了。不过，阿黄人还是不错的，心地
善良，就是嘴上无德。托他爸爸的福
，家里有个汽修厂，从来不缺钱花。
他爸本意是让他接班，可是这家伙大
学毕业后成天无所事事，东游西逛，
后来接触到了户外运动，就深深的痴
迷上了。不过，他为人仗义，为朋友
肯花钱，我们户外运动的很多装备都
是他买的，他还送给我一把蝴蝶刀，
我真是从心里很喜欢他。
　　砍刀当然也不姓砍，他和我同岁
，也当过兵，曾经在侦察连干过两年
，一身的疙瘩肉。当年脸上粉刺多，
没事就挤，结果弄得满脸坑坑洼洼，
又不爱笑，加上胡子拉碴，一副凶神
恶煞的样子。平时没事就喜欢拿着一
把廓尔喀砍刀比划，让不熟悉他的人
吓一跳，都敬而远之。

其实砍刀这兄弟人也是很不错的
，我也知道他的想法，就是当兵没当
够，当年虽说在师部侦察连是尖子，
但军区特种大队选人时由于脚踝崴伤
没能选上，成了这哥们终身的遗憾。
复员后，他也选择了自谋职业——跟
着家里烤羊肉串。众位看官莫笑，在
我们老家济南，天越热人们越爱吃羊
肉串。三五朋友一聚，要上一大桶扎
啤，大口吃着羊肉串，那种豪情，那
种爽快，那叫一个惬意啊！
　　所以，夏天一到，济南的大街小
巷，到处都是烤羊肉串的摊子，刷过
牛油的羊肉经过木炭火这么一烤，再
撒上盐和孜然，那种香味立刻窜到人
们的鼻子里，让人欲罢不能。我们戏
称，羊肉串是我们济南的支柱产业，
养活了大批下岗工人，提供了千万个
工作岗位，为我们的GDP做出了重要的
贡献。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摊子，一夏
天下来，纯收入少说要六位数以上。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问问他家里一个
夏天到底能收入多少，可是看他那个
眼神和手里的廓尔喀砍刀，就说服自
己放弃了这个想法。

“哎呀大哥呀，你耐心听我说完
，电视上是这么说的：记者采访了唯
一的目击者，就是在五龙潭东南开茶
社的陈经理，他说前天晚上天空很晴
朗，星星也很多，很亮，没有云彩，
一切正常。他与公园值班人员聊天到
很晚，然后回到他的茶社洗漱上床睡
觉，睡到下半夜，不知道被什麽惊醒
了，当时并不知道时间，醒了后他感
到外面的天色异常红润。突然听到潭
水中央处传来奇怪的声音，向是什麽
东西往外涌动，又像是水泡在往上涌
，声音很诡异，突然潭里面一声巨响
，接着他感觉向地震一样，连房屋都
震动了一下，然后便再没有动静了，
由于过度害怕，他也不敢出去查看，
在床上一直呆到天亮。
　　“早晨，他来到潭边，发现偌大
的潭子潭中央凹陷了20多平方，而更
怪异的事是，8点左右，他再来看，凹
陷处竟然裂开一个大口子，更不可思
义的是，大量游鱼聚集在裂口处，向
是在等待什麽，并且随后鱼越来越多
，好象整个潭中的鱼都来到这里，在
裂口处游动，都不肯散去，他大惊之
吓急忙报告了公园。报道就说道这里
。”

医院急诊室外面的走廊里，我们
见到了憔悴的阿黄。砍刀话不多，递
上来一只苏烟，阿黄接着，正要点火
，抬头看见了墙上的禁烟标志，说：
“出去抽吧，我顺便透透气。”
　　一支烟抽完，阿黄也没有开口，
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你哥到底怎么说的？”我终于忍
不住了。“是这样的，”阿黄又自顾
自的点了一支，深吸了一口说道，“
我哥昨天早上被120拉到医院的时候，
当时醒了一阵，他的手机有家里的号
码，我舅舅他们就立刻赶来了，我也
过来了。但是，家里人来了以后，我
哥两眼发直，一句话也不说，凭家里
人怎么问也不说话。后来，说要找我
舅舅的好朋友，张居士来。”这个张
居士我知道，他是兴禅寺住持慧严方
丈的高徒，信仰佛法多年，勇猛精进
，为人热情大方，深得各位三宝弟子
敬重。

“你接着说。”看到阿黄欲言又
止的样子，我催促道。“张居士来了
后，让我们都离开了病房。他和我哥
单独呆了一会，然后给我们说，这个
事情，非得找他的师父慧严法师来不
可。”阿黄又想点一颗烟，我立马夺
了过来：“抽这么多烟，想找死啊？
”“灰猫呀，你还是让我抽吧，我都
憋了一晚上了。”我把烟放到嘴上点
了火：“你说完我就让你抽。抓紧说
！”
　　“好吧，”阿黄叹了口气，接着
说道，“慧严方丈来了以后，去病房
看了看我哥，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留也留不住，好像他就知道要发生
这个事情一样。张居士表情也非常严
肃，出来偷偷对我舅舅说，我哥的命
不会超过三个月了。”
　　“不会吧？”我和砍刀异口同声
的说。“你哥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事
情这么严重呀？还有呀，你哥深更半
夜的去五龙潭干什么？”我和砍刀连
连发问。
　　“给我烟。”阿黄伸手要道。“
快给他。”还没等我说完，砍刀的烟
就递了上来。我又吃惊又内疚的给阿
黄点上:“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