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阿蕾丝一时震惊他还是溜掉了,忽视掉身后焦虑的“等等!”的声音,不知奔跑了多久终于回到了家,他猛地关上门,深吁一口气,然后缓缓靠着门滑坐下来。
等身体从剧烈运动中平静下来后,一切负面感受都一股劲涌了上来。好累,伤口好痛,肚子好饿。但只要坐着不动也不会消耗多少能量吧?不吃饭也没有关系吧?……已经不想出门了,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这么保持着抱膝坐在门口的姿势,德伊菲尔闭上了眼。他睡得昏昏沉沉,全然不顾时间疯了般流逝。实际上他的睡眠很浅,浅到有纸片落到身上都会将他惊醒。所以当亚努阿抱着盒饭用传送魔法把自己转移到德伊菲尔的房间时,德伊菲尔是清晰感受到的。然后他听到亚努阿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走近他。
在亚努阿触碰到他之前,他突兀地开口了。
“是你带阿蕾丝来的吗?”
他还保持着睡前的姿势,脑袋埋在膝盖里,声音听起来蒙蒙的。。
“……喂喂,别这副样子,我也是受害者啊,那个女仆长当时就差拿刀架着我了。”亚努阿无奈地笑起来,他打开了盒饭的盖子,米饭的香味溢了出来,很朴实而平凡的香味弥漫在这个房间,而德伊菲尔只是木然地接过了盒子与筷子,机械地一筷一筷往嘴里送。
再怎样的人间美味,对他而言依然味同嚼蜡。
“亚努阿。”
“嗯?”
“电视和沙发,都拜托你处理掉。”
“喂喂……电视都不要了你是准备入什么宗教吗!”
“早作准备而已。”他将空了的饭盒放一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顿了顿道,“钱都帮我打到阿蕾丝的账户里吧。她一直是个很喜欢钱的人,说起来我还欠了她二万五。也正好,我欠她的东西太多了,一起还给她吧。”
“……”亚努阿苦笑起来。他想说的话有太多,但最终还是一句都没说出口,可是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道:
“我说你……还有多久?”
“已经快蔓延到心脏了,到时候就彻底没救了吧。”
“到时候我就会变成怪物。不过没关系,到时候我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就能迎来终嫣了吧。”
“……”
“变成怪物后很快就会失去意识的,没关系,我不会痛苦。”
德伊菲尔刻意仰起头就是为了不让亚努阿看到他眼中时时刻刻涌过的悲伤,不过没关系,声音伪装得很平静,就这样骗着自己什么都会过去的吧。没关系,马上就会结束的。
Side 阿蕾丝
我很久都没有回过神。一股气闷在心口难受得要死,我花了很长很长时间去找他,竟然就是这样的结局,实在让人不爽。
“早提醒过你了嘛。”亚努阿拍拍我的肩。
那一天我和亚努阿聊了非常久。亚努阿给我描述过过去的德伊菲尔,他有着特殊的能力,因此招揽他的人络绎不绝。可在一次次的欺骗中他变得不相信任何人,他戴上带帽子的斗篷,留长了刘海遮住极有特征的蚊香一样的眼睛,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变得只爱钱财,最后甚至逃到了人间界做一个与他身份极度不相称的执事长。
亚努阿又说,可是他非常仗义,每次他们出事他虽然不情不愿懒懒散散却仍会过来帮忙。他其实非常善良,又不懂得拒绝别人。他其实只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只是比较怕受伤而已,他们都有目共睹。
然后我就对他说:我要拯救德伊菲尔,一定要把他从那个小世界拉出来。
他苦笑起来,对我说,放弃吧小姐,没有用的。
他的话语里带着种经历过后选择逆来顺受的无奈。他一定已经尝试过非常多次了。苦口婆心想劝他、说服他、用尽一切手段却无济于事,到最后他能做的仅是看着、陪着德伊菲尔,在他活着的时候便已经替他处理起“后事”。
或许真相就是如此,我对德伊菲尔而言只是他漫长生命中极为短暂的存在,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亚努阿什么也做不到,那我更是只会做无用功。
我感到心口隐隐约约地刺痛。我闭上眼,德伊菲尔的面容浮现在我眼前。刚认识我时怕生得不得了躲躲闪闪的德伊菲尔,被我骗走二万五被我欺负时失落又不敢反驳的德伊菲尔,遭受我哭诉(而带来的暴力)的委屈而无辜的德伊菲尔,躺在树下在阴影里安然沉睡的德伊菲尔,时时刻刻总是懒洋洋的德伊菲尔……
——他其实只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只是比较怕受伤而已。
那一刻我下定了决心。
“我会把他带出来。”
是的,我对他而言是怎样的存在无所谓。只要清楚他对我而言无比重要就可以了。他比谁都柔弱比谁胆小,保护他不需要理由。一点都好我会改变他的想法,然后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你果然还是得依赖着我啊。
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无论你躲在哪个偏远灰暗的小世界里自欺欺人……我都会把你带到我的身边。
Side 德伊菲尔
他将这间房子的钥匙丢入了熊熊燃烧的壁炉里,然后冷眼看着那块金属在高温下逐渐融化。
这样就彻底结束了……
他总是对自己说,这样很好。所有后事都由他亲手处理干净,连同本身就少得可怜的人际关系一起。所有物品都转换成了钱财化为在账户的几个冰冷的数字,所有无法用钱财衡量的载着他重要回忆的文字、图片、信件也都一一焚毁殆尽,每一份化成灰的同时也彻底从他的回忆删除。
这样很好,他很安全。终嫣来临的时候他将毫无留恋的闭上眼睛,也不会有人为他的死亡而哭泣悲伤。他是这个世界的孤点,在这个封闭的坚固房屋里不会与任何人产生联系,也不会有人看到他死去的那一刻有多么凄惨。他很安全,他做的很完美,他为他的人生画下了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句号不是吗?
真的是这样吗?
——不是啊。
他忽地听到内心深处有声音这样呐喊。那声音太过响亮,仿佛要冲破心房,让他疼痛得捂住了心口。
——不是这样啊!
不,不要说,他很好,他做的很正确……
——他现在是一个人啊,无依无靠,没人陪伴,孤零零的一个人啊!他马上就要死了啊!直到死都是这样啊!
不,不对……
——一个人寂寞地死去,好可怕啊!
——根本不完美啊……!
他失声痛哭起来。
咚!
忽然有强烈的撞击使整个房屋震动起来,声音震耳欲聋,让德伊菲尔猛然抬起头。发生了什么吗?有谁在试图做什么?
咚!
那声音是如此坚实有力,仿佛一下下都穿过了血肉击打在心脏上。
咚!
是有谁要来了吗?有人要把这里破坏掉吗?不,这样不行,明明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
咚!
但是,但是从心底喷射而出的那份渴望到底是怎么回事。
咚!
天花板出现了裂缝。
咚!
神啊,你还能听到我的祷告吗?
咚
有谁能带我出去?
咚!
有谁能带我离开?
咚!
有谁能拯救这样懦弱无能糟糕头顶的我?
咚!
有谁……能让我得到救赎?
裂缝越来越大,已经有细小的碎片掉落下来,阳光透过其照射入灰暗的房间,让许久未感受到光线的眼睛情不自禁得眯起来。掉下来的石块越来越多,渐渐的能看清是谁站在那里……啊,是了,是她,只有她,只能是她……太好了……
那个身影猛然从缝隙中跳了下来,然后准确无误得落在了他身边,将他紧紧拥住。
“如果通往你的身边的道路上有障碍,那我会一脚踢飞。如果铺满了荆棘,那我就一把火烧掉。如果有堵墙壁……那么它再怎么坚固再怎么高大,我都会把它摧毁。”
“你说你已经没有了回去的地方,那我告诉你。”
“你有回去的地方,并且那个地方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的身边。”
泪水无法停止。
END
后记:
啊……没想到我暑假的文力会那么低TAT我这十几天真的没干别的事儿就一天三百字的这么写完了这篇文【】也是快高三了非常忙,那么晚才还债很抱歉。
这个脑洞是当天看完了Charlotte第七集看了非常黑的乙坂后而想出的一个德伊菲尔的形象,也是向EF致敬,瑞希的这条线路一直是我非常喜欢的。
当时记得和@平凡的香菇贡丸君有这样一段对话“我要阿蕾德伊”“嗯?是要像AG那样性转或者双性转吗?”“不不,普通的就好。”“噗,女孩子怎么能在男孩子左边”“相信我女孩子也是攻”然后参考了这段对话,我大概写出了一个男友力十足的,帅气的阿蕾丝吧?嗯,真的是阿蕾德伊呢,从没见过那么帅气的女孩子!
最后还差一个结局没有交代,但我不知道怎么写。德伊菲尔最终的结局是死亡这个是不可改变的,但是好不容易迎来救赎却依然死去这个很悲伤,让我没办法下手。索性就不写,把想象的空间留给大家。
很久没写文了文笔特别差,非常感谢大家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