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Y回忆录
口述：老Y
整理：老马家的臭袜子
前言：很久没见到老Y了。老Y是笔者小学就认识的死党，上次和他一别后，快半年的时间了。老Y是个传奇。故事也是老Y的。很久就想动笔写写他，但老Y不肯，说再等个四十年，我们两个互相写。我说，那时就写那时的吧，现在写一点，免得以后忘了。老Y笑笑，把眼镜拿下，呵了口气，擦了擦又戴上，说行，我们端起酒杯，一口气灌下去后，打开了话匣子。

正文：
08年的老Y刚毕业，重情义，有头脑，更有着男人特有的狡猾。有向上的闯劲，也有夯下来的耐心。他留在了读书的城市，但没有选择他专业对口的工作，而是去了一家销售公司。用他的话说，说话不利索的人就应该去好好练练。是的，我知道，他有暗指，那些人也包括我。

这个内敛的女孩，叫小G，是老Y的第二个女朋友。我真为老Y高兴。至从分手后，老Y就像对异性没了感觉。三年了，我以为他变了爱好了。天幸，遇到了小G。我认识，他们两是高中的同学，后来两人在QQ上聊起来的。那时，小G还在上学，大学在遥远的南方。是的，没错，两人是异地恋。起初，我听说，老Y还是不想谈感情，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想开了，可能跟小G有关吧。
我得纠正一个事情。我虽然称老Y，但他实际上比我小两个月，一米八的高个，不说潘安卫阶，但也算美男子一只，有些像白古，他确实有讨女孩第一眼喜欢的资本。

照例的，老Y和我喝了一顿酒后，亲手封存了他的日记本。那上面是有很多的故事。
小G确实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可能跟她的专业有关，她学的是胸外科。我很难想象如此一个娇小的女孩，去学这么一门需要耗费体力的外科。不过，我现在也释然了，世界上想象不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就像谁也没有料到，老Y和小G竟然会谈到一块，一样。听到老Y夸赞着小G，我心中也为他们开心。（虽然笔者还是一只单身汪，妒忌但不妨碍对老Y的祝福。^_^）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记不清这是哪位诗人伟人哲人说的了。真TMD的有道理。
一年的时间，小G读研三了，面临着找工作还是继续读下去的选择。
小G想读下去，老Y也赞同，听说两人还鬼鬼祟祟的买了礼，送了省医院的M主任。不过，后来小G打了退堂鼓，想过几年再读。老Y其实心中也乐意。用他的话说，女人太要强了，总不是个事。（在这里，我记得我当时还批评了老Y大男子主义，不过事实上，是我想简单了。）
考博不成，那就找工作了。当时，有两家医院有意让小G过去，一家是大市S的M医院，还有则是D市的R医院。在这里，我得佩服下他们两人，前面的医院其实薪水很高，而后面的，哼哼。小G选择了D市的R医院，而老Y呢？则做了那个年纪的男人应该做的，他也放弃了当时的工作，跟随小G到了D市。

如果事情真这样和和美美，幸福快乐的下去，我就会在此搁笔，祝福他们。事实上，套用上面的话，感情的事，真的强求不来。我在N市听到他们后来的事情后，惊讶万分。确实万万的没有想到。
小G和老Y有矛盾了。而且越演越烈。小G虽然文静，但骨子里比较倔强，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决绝。老Y也有着他的骄傲。两人闹了一阵后，分手了。
照例，我特地回去了一趟。我们两人一句话都没说，默默的干了两斤白酒。老Y擦擦眼镜，走，打球去。后来，球没打成，在体育馆，跟一帮孙子打了一架。

这里，不得不再纠正一个事情。老Y很有钱，至于有多少钱，我没问过，只知道他天天吃辣条和茶叶蛋。（^_^）他父亲是我们那的民营企业家，而他学的是金融专业，很有经济头脑，会投资理财，大二后，就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前世种因，今世得果。当我再见老Y时，老Y已经变成了黑古。不过更多的坚韧和责任。
他成熟了。

看一个男人的成熟，可以从他的谈话，从他的步伐，甚至只是静静的站在那，你就能感受到。而我说老Y成熟了，很简单，是因为我感觉他比我成熟，想得多也想的深了。
在我们干掉第三罐扎啤的时候，老Y点了支烟，猛地吸了一口后，递给了我。还是没变，老样子。我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真有劲道，这是W市本地的烟。
这天，吹着凉爽的海风，我们谈了很多，从穿开裆裤一直谈到我们这次的见面。我知道，老Y也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说这么多。从白古谈到黑古，从一个只会对瓶吹的少年谈到了也知道酒杯是用来倒酒的现在。

老Y还是没说，我也没问。
有些事情，也许不知道，会更好，那会给人留下念想。因为事实往往是残酷无情的。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老Y指指东边，说了一句我很难以捉摸的话，他说，老M，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吗？我点点头，抬头望去就是无垠的大海。他说，不是，是针。
我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特指或者暗指。
我们尽管还是抽同一支烟，尽管还说着同样的话，尽管有着许多的回忆，尽管我们还是将后背交给对方都不用怀疑的死党。但我当时真的没有明白。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才醒悟过来，老Y究竟说的什么。

老Y后来说，他原本以为也就这样了，和小G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可未知的生活总喜欢给平凡的人开一些玩笑，或大或小，或喜或悲，或生或死；他觉得是时候改变了，改变一些想法，改变现在的状态。在来W市后，他突然有了一种欲望，他又去了祖国的大心脏，他去了西单，也去了后海，更重要的，他去了景山，拜了山上的佛，和一年前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说这个话的老Y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而是站在我面前，活生生的一个人，他在用他的方式，来祭奠，来反抗。
刘叔喝的有些醉了，他拍着我的肩膀，小Y过的苦啊，但他是男人，一条好汉。这次，刘叔称呼的是小Y，而没有说Y总。老实人，确实是憋不住的。
我突然想起了老孟的那句话，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是的，俯仰之间，就是天地。

夜凉如水，心热似火。
刘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借着酒劲，把一个人到中年看尽世道沧桑的大叔所遇到的酸甜苦辣，说给了第二次见面的我听。
心与心之间，隔了两层肚皮，一层我的，一层你的。我和刘叔一见如故，更幸运的是，刘叔信任老Y，连带着我们也有了共同的认知。他信任我。感谢这份信任，这是这个世道上仅剩下为数不多的金钱买不来的东西。
刘叔突然说道。我知道，Y总没有和你说那件事。但憋在心里，我真的很难受。
我停住酒，看着刘叔，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懊悔，有迷惘，有追忆，还有悲愤。
我问道。是那个女孩吗。
刘叔点点头。他解释道，我以为Y总没有和你说。
老Y没有和我说。我说道。
刘叔明显一愣，我接着说道。我在老Y家中看到的，那个女孩。
刘叔恍然，没有接话，喊上大排档的老板娘，又要了一份花甲和一盘盐水花生。
说了声谢后，刘叔叹了一口气，倒上满满一杯，撒在了地上。
顾倾城，是那个女孩的名字。我脑海中，浮现出女孩的模样。
有着圆而明净的眼睛，弯似月牙的柳叶眉，有着海边特有的麦色细腻皮肤。笑的那么美，干净！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说的就是她吧。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但，有些残忍。
那是一张黑白照。
事实就是这样无情，它不以人的感情、意志的改变而改变。
生活的苦难，总是如影随形，听着刘叔低沉的话语，我心中也不禁悲伤起来。

（回忆录中的人名，我用的是字母。那个姑娘，我用了全名，以此纪念那个笑若春花烂漫但已永久离开我们的女孩。)
老Y离开了工作快四个月的工地，带着平静，和用热血换来的一万块钱。但事情没有结束。
那群混子们被关了五六天，就被放了出来。他们这些人，杀人不至于，杀人要偿命，但想伤你残你，那真的是不用怀疑。放出来的第一天，这群混子就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闯进工头的平房，连威胁带揍的知道了老Y租住的地方。工友们没有去解围，因为工头是个好人。拿了几千块钱后，这群混子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为什么没有报警，我心有疑惑，插了一句。
刘叔笑了笑，没有解释。

我明白了。虽然还未清楚真正的缘由，但事情总归是差不多的。
只要是乌鸦，在哪都是黑的。
工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人，是有人性的，既有刚强的一面，也有脆弱的时候；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英雄，出了事情能咬牙顶住双肩抗住，心底也总有个拯救地球的梦想。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拍胸脯讲义气吹牛皮的人很多，但当匕首在面前晃悠的时候，腿肚子不发抖而且还敢谈笑反击的人很少。我们，只是一群喜欢做英雄梦的普通平凡而又自私的人。
热血激情暴力会慢慢老去，所有留下的将会变的平静而沉默。工头，就是这样的人。他努力自保并试着保护着能保护的人，其他的真的无能为力。我能理解他。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英雄，最起码我们不能变成胡作非为、没有道德约束的人。
老Y，是英雄，一个失落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