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斤小米
“生了!生了!”大丫兴奋地大声喊着“爹!妈生了!”
刘福贵佯怒“小丫头片子,瞎嚷嚷什么!”又急忙跑上前,拉着稳婆“丫头还是小子?”
刘家又填了一个丫头的消息随着夏天的热风迅速传遍了小镇。
“他们家啊,非得凑出一桌麻将不可!”
“你他妈的说谁?别在这儿比比!”
众人没想到这话居然会让刘福贵听到。或者说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一手的。都悻悻地闭了嘴。没想到刘福贵不依不饶地向刚刚出声的男人走过去,男人看他走过来,也站了起来。
“怎么着,还想比划比划啊?”男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刘福贵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直愣愣的看着他。
“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你可别当自己还是刘家大少爷。”
男人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触碰到了刘福贵的某根神经,就感到自己的左脸火辣辣地挨了一拳。男人当然也不可能吃这个亏,两个人厮打到了一起。周围人看这势头不好,连忙把两个人拉开了。
“行啦,行啦,都这么大老爷们了,咋还跟小孩似的呢?”
“谁道了?可拉倒吧啊!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了。”
女人们仿佛对不能伸手去拉架这件事深表遗憾,连忙出声表明自己的立场,证明自己在这场战争的平息中,是起到了息事宁人的作用的。
王秀兰一边补着自家男人的衣服,一边掉眼泪。家道中落,本来吃穿不愁的刘家少奶奶,现在却为了一如三餐皱眉,自家的男人不争气,不能赚钱也就算了,还整天往赌场里钻,本来就是坐吃山空,按照从前的吃穿用度也能挺上三年五载,可是他倒是好,把兜里那俩钱全都给别人送去了。自己的肚子更是不争气,坏了三胎,竟然都是丫头。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憋屈,坐在炕上,哭个不停。
“我还没死呢!你嚎丧啥!”刘福贵只是觉得心烦。
“我嚎丧啥?你说我嚎丧啥?这个大个家业,你瞅瞅让你给败坏的!还有啥?还剩下啥?眼瞅着都要揭不开锅了,你还去耍钱!”
炕头的三丫原本正睡着,听到耳边的哭闹争吵声,也跟着大声哭了起来。
“哭,哭,哭。你他妈的还有脸哭,你个没把的!”刘福贵自知理亏,说不过媳妇,转过脸对着孩子就是一通臭骂。
“你是骂孩子啊?还是骂我啊?你不就是怨我没给你生个带把的吗?你拿孩子撒什么气?你有种冲我来啊!”
西屋的大丫和二丫听到了爹妈的争吵,不敢吱声。自从老妹出生以来,这样的争吵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夏去秋至,秋尽冬来。眼瞅着就来到年跟前了,大丫二丫看着别的小姑娘就做了新棉袄,也不敢向爹妈要,只是把小手一直往不够长的袖子里缩着,眼馋着。王秀兰看着家里的米缸,油罐,止不住的叹气,这可咋办,去年借的刘家大表哥的二斤小米,说好了今年就还,这眼看着到年底了。这几天他还不得过来啊。可是家里这米,自己家这几口人都不够吃,哪有二斤小米还他啊。
二十七这天,刘显富赶着毛驴车过来了。
“大哥,真不是不还你这二斤小米,是我们真没有啊!你看看家里这米缸,都见底了!”
“弟妹,大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大哥家里也等着这几斤小米过年。这么多年,大哥是啥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王秀兰犯了难,咋整?咋整?大表哥这些年虽然自己家里条件也不好,但是也没少帮衬自己。他一向仁厚,既然是这么张嘴了,那肯定就是不得不要回这二斤小米,两家也是早前就说好了今年还这二斤小米。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了,要是称出二斤的话,恐怕这一家就要饿着肚子过年了。
“大哥,要不这样吧,嫂子这些年也没有也没有个一男半女,你把我家三丫抱走吧,就当是换你的二斤小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