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你看!我又做出新的炸弹了,这一次可是我改变了设计的得意之作……」糜稽吵闹的声音让伊尔谜真正有了已经到家的感觉.
「爸爸和爷爷呢?」
「出任务去了.老哥,你看你看,我这个炸弹啊,在操作方面……」
「妈妈呢?」
「也出任务了.还有啊,关于炸弹的爆炸威力……」
「其它人呢?」
「去给老妈帮忙了.对了,我差点忘记说,这个炸弹最棒的就是它的识别系统……」
……
家里的天花板一如既往的宽阔和高大,灰绿的砖瓦纵横交错,不经意间看向头顶,总觉得那些历史古老的砖缝中透露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寒意,像某种爬行动物的眼眸.
躺在平坦的床铺上,看着空中跨越的灰绿色屋顶,枝蔓一样缠绕着铺开,在枝蔓之间,有双眼睛看着他,死死地看着他.
伊尔谜知道很久以前那双眼睛就在那里了,一直看着他,一刻也不放过他.
「你是谁?」
语言在空荡的房中迅速地消弥无踪,没有得到回答.
伊尔谜并不相信鬼的存在,要不然他会认为那双眼睛就是揍敌客前几任或者更久以前的亡魂.奇?牒芘鹿恚?伊尔谜想着如果告诉他这个家有鬼存在的话,大概他会更早就选择离家出走.
揍敌客家族先代的亡魂么?也或者是被揍敌客家族杀死的亡魂呢?那怕是用整个枯枯戮山来承担也无法容纳的人口吧.
伊尔谜笑了,满山死人幽灵的场景啊,还真是滑稽,他不经意地想到如果西索见到那种场景大概也会笑出来吧.
他突然停了下来.
伊尔谜很少笑,而且每一次笑时,脸上的表情也不会真的变化.奇?朐?经带点恶意地说,大哥的本事真的可以去表演腹语术了.他确实是控制情绪的高手,或者说他的情绪并不需要控制.当他突然停止笑时,表情仍然没有变化.
他缓缓地抬手,手心上的纹路清晰地刻着生命线和事业线,一样的冗长.
他曾经听有人一脸凛然地说什么杀人太多会招报应的,而当时同时听见这句话的西索用一张扑克牌顺利切断了对方的咽喉.
报应么?那是什么.
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都还活着,健康得让人认为死神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不过,他们本身也正是死神.
世界上存在两种人,一种天生就要被人杀,一种则注定要杀人,而他,只不过在二分之一的概率中恰好成为了后者.既然一出生就是杀人的命运,那么,也就不会有所谓的报应.
他并不喜欢杀人,也谈不上讨厌.因为他是职业杀手,讨厌或者喜欢,这些他并不需要拥有,任何一种情绪都有可能置他于死地.
伊尔谜静静地躺在床上.无可避免地,他又想到了西索,那一个人啊,无论是讨厌或者喜欢,总是那么明显而嚣张地表现出来.
他曾经以为他们是一样的生物,对,生物,他们总是不被别人认为是人类,只是会动的生物,也或者是野兽,嗜血而残忍.他们杀人,他们除了杀人还是杀人.不过,他和西索是不同的,至少,他不会和西索一样有兴致四处寻找猎物,然后杀了他们之后站在尸体身边满意地露出血腥的微笑.他的猎物是由客人决定的,他杀了人之后会迅速地离开现场,所谓的尸体,对于他而言就是不会动的肉块罢了.
――如果有人出钱,你会杀了我么?
――会.
会么?伊尔谜突然有些犹豫了.现在想起当时的对话,他竟然会有一种想推翻原案的决定.不能说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要杀死西索的念头.如果能让那种红色的血液流出西索的身体,让那双嚣张狂妄的眼睛镀上死亡的阴影,那种画面有时会鼓动他内心潜藏的一些难得的兴奋.每当这时,他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成为应有的职业冷静外貌.
杀了西索么?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点子呢.
可是……
之后呢?
只不过是那栋狭小的房子内,不会再有人给他递上干毛巾而已吧.
还有呢?
西索会成为不会动的肉块,和多年前他失去的那只小狗一样,变得冰冷而僵硬.对了,那只小狗叫什么来着?
西索和小狗,有区别么?
等西索死了之后,多年过去了,他还会记得他的名字么?
突然地,伊尔谜发现,杀掉西索其实是一件非常无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