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尘，来世如梦幻，现世是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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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皇宋卿凰
【俯仰之间，皆为陈迹。大夏倾颓，仅一夕之间。并无哀乐，亦无槁素。争名夺利半世。不过如此。人死即寒灰。宋氏之亡，亡宋氏，亡天下。】
【曾言可逆天而行，而今视之，不过戏言。巫祝有言，求必不得，得辄生祸。此矣。此矣。】
【撒手之际，身至异宫，疑窦顿生，身潜暗处，凝眉观之。一人行迹鬼祟，置物盅里。事毕，故作无事】
婢子奉药。
【顾之】
诺。
【入，奉药与人，低声以告】
药。不可饮。

戎帝斛律海月
【手支方颐，中衣落拓。北漠严寒一并毒素双管齐下，嗽嗽连连】搁着，孤是从来不饮的。
【皱眉生疑】今日换人当差了？
【启帘，朗笑】他们若嫌朕死得不够快，不如逼宫来得利索，何必派个心慈手软的。你，也不必起善心。
【微微阖目】朕，是惯了。

夏皇 宋卿凰
【闻言默然，轻置案上，抖袖去褶】
偶遇过此。路人而已。
【直颈观之，气度异于常人，道寡称孤，已知身份。】
【默叹于心，抿唇】
乱臣贼子，紊乱朝纲。陛下雄才，何以不除？

戎帝斛律海月
【双目淡扫，室内晦暗，无谓一笑】雄才大略，人皆有之。可惜没这荣华富贵，优渥自得——
【拍了拍几案，低声大笑】有几个人懂这里的艰险，况除与不除【骤然哑涩】朕逆不过天道，只待废人一具……
【抬目回视】你也不会懂得。

戎帝斛律海月
不从。
【炭火消融，木屑浮尘。笑意凝滞，如苍穹明月，碧波浩渺。】
随心所是，不畏困苦。
【听见自己清晰的声音，接着问】
即不得愉悦，何必作茧自缚？

夏皇宋卿凰
【视其人，朗月应如是。】
【当此世，居此位者，随心所是，寥寥无几。】
【反躬自问，为欲而活，并非乐事】
曾以权欲为乐，曾以钱财为乐，富贵迷烟，失尽本心。
【顿】
寸利必争，如蝇食腐肉。寸权必夺，似犬争碎骨。
【扬声笑】
陛下洒脱。
【复】
然居高位，有恐他人夺之心否？

戎帝斛律海月
【抬目向她，恣意】权与利，你若考量甚深，本心继而全无。反落了他人圈套，意志不坚。
【起身，凝视药盂。徐行至人旁】为君者，总是得经芒刺在背。幸而，朕此生刀山火海，还有挚友二三。
【美目铄铄，似破窗遥望】我戎与东朝对峙二十年，东帝坦荡，令人佩服。王侯武将，亦沐清化。对手之余，即朕友人。常言道，家国同构。朕无家无嗣，国祸萧墙。唯独从前于东朝通缉之日，才可任性，做回真帝王。
【回头顾她】浮生若梦，算计到头，亦被别人算计。权谋智斗，朕做得不好，无需再讨教了。【掂量深黑凝重的漆盂，笑得哑然】这药催得体内伏毒大作，今日怕是难熬过。
你退下吧，朕一个人迎接——
【正襟落座，与光同尘】死亡。

夏皇宋卿凰
【薄唇紧抿，灰瞳黯淡。】
【修我戈矛，不伐异国，指锋手足，弑母害父。如宋氏者，视之天下，并无二人。曾以道寡称孤者，皆此辈，然不过自欺欺人耳。】
【宋氏灭齐氏，顾氏灭宋氏。天道如此。阖目，缓言】
言出不阻，然为同道之人，不忍孤身。
【问】
可允伴否？

戎帝斛律海月
原来……还有人为伴？【眼里起起伏伏，片刻回神】无故感慨，无由生问。概与朕同受磨难，都不简单。
【手捧漆盂，及至唇沿。】朕想知道你的名字。
【展眉，从容饮就。意识渐渐模糊，她仿佛看见多年以前那些场景，那些音容笑貌，谈笑风生。不忘轻叹】好酒！待明年与君同饮！
【当……，水中映月，盂里澄澈。她闭目，不再有叹息。唯独一滴清泪宛然，落入尘埃。】

夏皇宋卿凰
【启眸，轻声】
宋卿凰。
【右手握拳，指甲嵌入掌心。撒手尘寰之时，唯见顾氏之脸，令人生寒，虽死尤不甘。其人从容如斯…只恨生时不得与游。】
【一揖以敬】
他日若得相逢，尘事尽，宋某定当与君痛饮，一醉方休。
【直身端详，思绪万千。此，亦天意否？回身之时漆盂坠地。】
【窗外朗月，殿内一人。皆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