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说，如果你愿意让我夜里看到你这双眼，我就带你进去。她想了很久，就在我不耐烦要走时，一只骨节分明白皙细瘦的手抓住了我的袖子。

那天夜里我问她为什么这么想看那画展。她垂下眸，声音清清冷，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作品里人都没有眼睛。我一只手褪下她的裙子另一只手摸上她的眼睛，我一直在找一双能勾人心魄的眼，像你这样。

我看着她并不安详的睡脸，伸手覆上她的左眼，我想，这双眼只能属于我，它怦怦明亮的气息在叫嚣。她叫着挣扎着醒了，因为我快要把她的眼珠挤爆了。我吻了她的眼睛，告诉她，它们太美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没见过她，就在我认为她不会再出现时，她来找了我，在我的画展门口。我还记得她是怎么用她那双该死的好看眼睛看着我，问我，你爱我么？爱的，鬼使神差。

理所应当的，她搬了过来，和我一起住。她最多颜色的衣服是白色，她喜欢的花是百合，她最喜欢的姿势是后入式。

可是我能感觉到她不爱我，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闭着眼睛开始，闭着眼睛结束，接受没有前戏猛冲直撞，折磨到凌晨不休。

在家的时候她会下厨，并且每餐都会有鱼，但她只吃鱼眼珠，我都怀疑她那双眼是不是这样吃出来的。不过没关系，我喜欢看她做饭的样子，让我总想在厨房拥有她。

接下来剩下的三场巡回画展我都带着她，我看得出她很开心，因为她喜欢画画，也偏偏喜欢我的无眼画。最后场画展结束的时候，我将她带去了我的画室，这是我第一次让别人进我的画室。

我把她抱到沙发上，然后开始画图。我画了四个小时还是没能画出她的眼睛，可是她坐得累了，我只好停笔了。此后我日日抱她来画室，只画四小时。可是直到第九十九天，我还是没能画出一双像她的眼睛。

第一百天，她离开了我，走之前顺便帮我做了早餐。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很想问她为什么要走，可是直到看不到她背影，我都没能说的出口。

我像平常那样吃完早餐，把碗筷放进水池里后去了画室，我掀起盖在画板上的画布，看见上面用胶带粘了张照片，我揭下来发现它已经发黄到要烂掉，依稀看出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让我惊异的是，她的眼睛……哦，我简直不能形容，太美了。而我当时没想到那是极好的圈套，却被突如其来的兴奋冲昏了头脑。

照片背面有行地址，我上网搜了一下是内蒙古的一个偏僻的小镇。不得不说照片上的内容充分吸引了我，所以我决定前往那里。

下车后我在路边买了一包当地特产的烟草，点了一只，辣得咳嗽不止又吸了几口，感觉有种奇异的清香。老头找完钱给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带着浓重口音说，“快逃吧，或者…”我回头看到老头用混浊的眼睛看着我。

我刚想问些什么，老头却摇了摇头，我一边思量着老头的话一边前行，在被行人撞了一下，视线定焦在地震后重建的海报上，我终于幡然醒悟，老头说的是“快逃吧，或者毁灭”。

到了照片上的地址，是一个荒废的孤儿院。我看到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穿着黑色连衣裙。我扔掉手里刚点上的烟，看它在脚下熄灭。我想问她为什么来了又走，为什么走了又留下地址，照片里那有着不逊于她眼的女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