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诀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后园,茶园的所在,远远的看到一抹纤瘦的黑影在一片碧绿之间缓慢的穿梭,时而在一小簇茶草边弯腰下蹲,片刻后又起身继续前行,似乎不知疲倦的照看著这傅家唯一的生计。
傅怀诀没有惊动那人,可是他却已经看到了傅怀诀,一个转身,闪进了一旁的木屋之中,将门匆匆关上。
傅庄里有敬他如鬼神的,把他当太老祖的,可是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的却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傅怀诀挑动剑眉,心下微微有些不乐,却也不怒,他不紧不慢的走到那栋木屋前,不敲也不打,只轻咳了一声道。
“把门打开。”
屋内沈默了许久,渐渐步声响起,里面的人果然还是乖乖的开启了房门。
孟冰垂下眼帘,没有打招呼,默默的等傅怀诀进屋,才将门关上闩好。
傅怀诀坐在屋内唯一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床塌上,孟冰见状只觉得一股凉气打脚底蹿上脑门,全身不由得抖了一下,只是轻微的动静,傅怀诀却已然尽收眼底。
“不要把我想成发情的野兽,不宠幸你难道就不能过来坐坐吗?”
话语之间带著明显的揶揄,孟冰闻言倒已不在僵硬,他走到桌前,掂起茶壶满满的斟了一杯,双手捧於傅怀诀。
悠悠的茶香还未入口就溢满鼻间,在透著微光的木屋内搅的人昏昏沈沈。
茶不是酒,酒会醉人,茶不会,可茶若要醉起人来却是万年不醒的,迷茶痴茶者犹如酒鬼,一日不饮便难以忍受,傅怀诀不是酒鬼,他养茶也吃茶,却也不是痴迷者,可是,每次在这景况下一嗅到茶香便也犯了那迷茶痴茶的情难自制,不由得开始耳目迷离起来。
想不通也猜不透,这小小简陋的木屋和这粗制滥造的壶中泡出的清茶究竟有什麽魔力,让他如此这般的心旷神怡,又抑或是这斟茶之人,教他意乱呢?
孟冰将手中的茶水准确无误的送到傅怀诀的手中,正准备抽回手来,突然被一股力道紧紧拉住向反方向扯去,几乎跌坐在傅怀诀的怀中。
“你躲什麽?”
“我没有……”
“你有!”傅怀诀有些加重了力道,猛的将他拉到自己身旁。
“你说过什麽都不做!你说的!”
孟冰突然显的一反常态的惊慌,他手忙脚乱的推搡著男人高大的身形,过大的动作拉扯到了身后的伤口。
“好痛……”
轻呼一声,那紧握他腕部的力量竟突然消失了。
“还会痛吗?”
傅怀诀出口问的语调好象三月春雨般细柔,孟冰有种被鼓惑似的感觉,他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傅怀诀好言相对的时候,今天……是他吃错了药,还是,我仍旧沈睡在迷梦中未曾醒来?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那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傅怀诀似的措词紧接著从他那张嘴里蹦出来,一下子打碎了孟冰的疑惑。
他决定将眼前这个人和他那个心志狂乱性格扭曲的母亲归为同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