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智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见到浪越。
那天他回到自己的府中时,发现那个男子身着一袭红衣,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安静的写着些什么,见他回来,方放下笔,起身迎接他。
距离那次告别已经有两个月了。
“你回来了。”浪越走到他跟前,浅笑道。
“嗯。”明智看着面前的男子,只觉得他瘦了不少,好像风一吹就能不见了似的,他的眉眼间满是疲惫之色,可笑容却依旧温暖,“这次你能留在这里多久?”
“我能留下二十日左右。”浪越道,这次的任务难度极大,因而时间也较为宽裕,足有一个月,他也是因此才接下。
……只是为了尽早完成,他几乎丢了性命。
见他不愿多言,明智也不多问。
“这些日子我又有了新的见解,等你有时间,我们继续研究可好?”浪越说着,拿起自己放在石桌上的书本,递给明智。
“过几日再说这件事。”明智道,“你先好好养伤。”
“你怎么知道?”浪越一愣,为了不被发现,他刻意没有穿白衣,而是换上了红色。
“你一向喜欢白色,而且,你的身上有血的味道。”明智一脸严肃,估计这次他又受了不少伤吧。
“好。”浪越只觉得眼中有些酸涩,这人大抵是唯一肯对自己好的人了,他想再说些什么,可眼前一片眩晕,就这样倒了下去。
醒来时他已经在自己之前住过的地方了,他睁开眼睛是时候,明智还没走。
“多谢……又麻烦你了……”连续两次被他救下,总被他看到自己没用的样子,会被嫌弃的吧……如果连他都厌恶自己的话……自己便什么都不剩了……
“无妨。”明智摆摆手,有些担忧的看着浪越,“你这次的伤势凶险,差一点就没命了。”
见浪越沉默,明智继续道,“就算是再强大的杀手,也要懂得惜命。”
浪越低头不语,明明遇到他那时是自己杀人未遂,他救起满身是血的自己,他早就见过自己杀人的样子了,还想隐瞒些什么啊……这满身杀孽,身后的累累白骨,早已被那人看得清清楚楚了罢。
“若有机会,我想和你切磋武功,可好?”许是浪越的样子太过黯然,明智想说些什么安慰他。
他知道浪越想隐瞒自己的身份,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他总觉得若这样下去,浪越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干干净净,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所以他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好!”浪越突然抬头道,眼底的阴霾消散不见。
明智离开客房,叹了一口气。
他想,除了浪越,自己大抵是再遇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所以他格外珍惜这个朋友。
他看到他在庭院中时,那份喜悦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他本以为那一别会是永别,却没想到真的会再次见面,后来他倒下的时候,自己一阵焦急,在那个白衣男子的面前,自己总是无法像平时一样冷静。
再次替他疗伤的时候,他看到他的心口处有一道极深的剑伤,伤口不大却很深,被苍白的肤色衬得格外可怖,伤口若再偏半分,便会伤了心脉,那时他是真的慌了,他若真的死了,只是想想便觉得后怕。
许是未曾遇到过那个如那个白衣男子般,与自己对等的存在了罢,明智这样想着,为自己的反常找到了解释。
浪越看着明智离开的背影发呆。
再危险的任务也没关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受再重的伤也没关系。只有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即使是痴心妄想,他也希望能一直像现在这样。
他说……想和自己切磋武功呢,他曾经无比厌恶自己极佳的根骨,因此他才会被格外严格的训练,可是此刻他突然有些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