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遍，确定他的检查没有纰漏，他的脸色变的苍白了。
“没有，为什么没有？”他转头，瞪着棱崆，“这怎么可能？只要是人，这上面都会有记录的。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个女孩儿到底是谁？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只是觉得她身上有股和你很像的味道，感觉很有趣。”
棱崆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我觉得她可能会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不可能！那个小孩已经死了，尸体早就交给神祈了！你也看到了不是吗？我把那小孩的灵魂撕碎了，我杀了她！”伽倻律反驳，似乎很想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明并不是他忘记了什么。
“你没有杀死她，才隔了十六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没有忘，我记性比你好。”伽倻律面向窗户，一手撑着窗框，“她死了，我杀死了她，连那个女人一起，全都杀死了。”
“她没死，就在我们眼前……”
“住口！”伽倻律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女孩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就算她没死又怎么样我没有任何理由窝藏她，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必须正视这个问题，现在她就站在你面前。”棱崆说，“神祈又开始查这件事了。”
伽倻律转过身，走到棱崆面前，用手指着棱崆的胸口，十分恼怒不愉快地说道：“我觉得你应该闭嘴，棱崆。你最好别让我怀疑，你是瑰法尓的人。”
“你怀疑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棱崆抬手，“胳膊肘总是

往里拐不是吗？”
“一百年能改变很多事，你别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伽倻律打掉棱崆伸过来的手，“我变了，你也变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变的。你只顾自己到处旅行，你有想过我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你没资格对我说教。”
伽倻律侧身，想夺门而出。他不想在纠结于这个问题，至少现在他不想考虑。棱崆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伽倻律挣扎了两下，“你……”
棱崆拉过人，搂住腰，低下头，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热烈，很投入，不像是在调情，反倒是像在发泄。
“我希望你不要回避这个问题，律。”棱崆抓住伽倻律背后的手，环过伽倻律的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扣住伽倻律的下巴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的意思表明得还不够清楚吗？我对你的感情，我想帮你。”
“……你……你能帮我什么？”伽倻律避开棱崆的目光，“你只会添乱，那个女孩明明就已经死了……”
“别再逃避了伽倻律，你知道她没有死。”
“是，她是没死，那又怎么样？”伽倻律奋力挣脱棱崆的钳制，“我们就这样，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那女孩到底是谁，至于瑰法尔要查，那就让她查去吧，她只会什么都查不到，然后灰溜溜的滚回她的乌托邦去。”
“律……”

“行了，什么都别说。”伽倻律不让棱崆继续说下去，“别拿你那些哄小孩的甜言蜜语来哄我，别激怒我，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伸手端起桌上桌上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不久之前，伽倻律开始变得容易激动，渐渐地依赖上这种含有大量镇定剂的茶叶。
“你在喝什么？”棱崆皱眉，“味道感觉很奇怪。”
“不要你管。”他撂下茶杯，一时没拿稳，茶杯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摔裂了一个角。这显然很不正常，伽倻律死死的盯着那个茶杯，努力压制着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惊恐表情。
“大人。”莫里尼捧着一卷羊皮纸走进来，“这是边防传来的消息，信使正在会客厅等候。”
伽倻律接过羊皮纸，扯掉丝带，迅速阅读纸上的内容，震惊和病态的喜悦让他浑身不自然的颤抖。
棱崆一把夺过伽倻律手中的羊皮纸，同样十分惊讶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快活之意：“魔族入侵？路西法发兵了？”
“我会把他打回他的老巢！”伽倻律对莫里尼说，“传我令，调动二十万兵力，让他们做好应战的准备……”
棱崆越发觉得不妙：“喂喂喂，你不会是想亲自……”
“这是个机会棱崆！”伽倻律说，“只要我把路西法打回去或者杀了他，我就可以向神祈证明我不是一个废物，我就能活下去，我在位时间太长了，已经超过了三百年。案例来的规矩是要换人的，一旦神祈觉得我没有用他们会立刻找也一个人来取代我。”

伽倻律的声音有些哽咽：“拜托了棱崆，我宁可在战场上被别人杀死也不要在这等死，你知道等死的感觉有多么恐怖吗？你说你喜欢我，那就痛快点，给我来一刀，我就没这么痛苦了。”
整理一下情绪，他看了眼棱崆，眼神很奇怪：
“你什么都做不到。”
语罢伽倻律去之不顾，只留给棱崆一个背影。

正章四十二·西起狼烟
还有一晚。
明天早上，多翠娜就要被推上绞刑架，当着众人的面被绞死。
昔拉站在树后，观察着监狱门口看守的一举一动。似乎是算到他会来，监狱周围都布满了结界。也没什么用，针对翼人的限制魔法对天使来说是起不到什么效果的，能束缚住天使的只有上三级的恶咒。
只不过在结界里面恐怕施展不了魔法，但是没关系，区区人类而已，何况他已经取回了他全部的力量，撂倒人类再简单不过了。
然而他还是得很小心，他要救出多翠娜却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不然神祈就会察觉到他的仆人已经从牢房里面越狱了。
他想尽快结束这些，把烂摊子收拾干净跟沙瓦锌私奔去。几百年前他就在等这一天，当然在私奔前他还要回去和伽倻律解释清楚现在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发生。
好不容易说服沙瓦锌不要跟过来，昔拉头疼。沙瓦锌的意思是直接让他帮自己把守卫全部都干掉然后再把多翠娜打包带走，那当然是种很野蛮的方式，而且后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更多。要篡改很多人的记忆，那更加麻烦。
细想一下，还是让多翠娜留在【下界】比较好，不管怎么说多翠娜都是人类，人类就应该在人类的世界里面生活下去。
说到人类，他又想到那个闯进他个人领域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好像没有告诉他她叫什么，只顾一个劲儿地把他拽出个人领域，话说沙瓦锌好像把那个女孩也带过来了，真的不知道沙瓦锌在想

些什么。他可以断定，那个女孩不是人类，兴许身上可能流淌着人类的血，但是她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显是他们的同类。
那个女孩，杨古羽也是天使。
这是毫无疑问的，根据经验来看，他不会有错，而且跟那个女人很像，曾经在他那里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女人，他不会忘记。
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因素，昔拉开始思考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若是救出多翠娜并且希望她能作为一个人在【下界】存活下去，势必要消除许多人关于多翠娜被抓以及他的存在的这段记忆，当然也包括那个大祭司。
那个祭司，也是个棘手的人物，最初交手的时候确定了他是一个人类，不像祭司反倒更像一个修炼黑巫术的巫师。
这才是祭司的真正目的，他要的不是多翠娜，他要的是翼人来修炼黑巫术。这有什么用？无论是邪恶黑魔法还是所谓正义的白魔法，都不是单单靠外来的媒介可以修成的。
想归这么想，昔拉转过身，方才注意到身后已经站了好几个人，身披盔甲手持长矛，看起来像是监狱的守卫。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只不过没人敢上前质问他在干什么。
放眼望过去，矮冬瓜一坨。昔拉抽了抽嘴角，就感觉是一帮外表是大叔的小孩在瞪着他看。每一个人都高度戒备，好像很怕他的样子，故意横起长矛那尖头对着他给自己壮胆。
“诸神在上，先生们这么晚有什么事吗？”昔拉微笑，“今天的月光真好，感谢尼克斯女神的仁慈赐予我们月光……”

喷出一口血泡栽倒在地上。
他夺过守卫的长矛，长枪一直以来都是他管用的利器。横起长矛向前一刺，挑着守卫的尸体一甩。后面的守卫见前面飞来个人，惊惶后退，紧接上来的黑影二话不说，举起长毛直扎喉颈。
最后的几个守卫看到眼前的景象，下的扔了长矛就往回跑。直觉的背后逼来一阵风，守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压下，两点红光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那长矛一挥，守卫的头颅就飞了出去，飞溅出来的热血洒在草地上，还剩下一个，早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仓皇的在草地上爬行蠕动哭喊着：“不，不要杀我……”
黑影竖起长矛扎进守卫后背一剐，守卫惨叫一声也咽气了。
只是一群虾兵蟹将。
昔拉心里暗想，手上的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嘴上说说他已经很累不想再干杀人的那些事，真正做起来心中仍油然而生那种难以言说的快感，仿佛是干净的潮水将他身上污浊的血液全部淘洗了一番，他又重新活了过来。
把守卫的尸体一个个扔进了监狱旁边的大湖，穿着那么重的铠甲一时半会儿这尸体也浮不起来。
回头看看地上的血迹，要怎么处理好，昔拉站在哪里闭上眼睛。
风起——
夕雾草遍满山岗，万物始于云之上——
矮草上的血渐渐退去，风将血吹走，带着血腥味的风吹散到湖面

上化开一阵阵涟漪。
然后，他向监狱走去。
此时伽倻律没有待在宫殿中，他漫无目的的在主城的街道上晃悠。整洁一丝不苟的宫殿让他觉得心烦，还有棱崆那张臭脸。他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而那个该死的家伙却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蹦出来，给他找些麻烦的题目思考。
不过他真的遇到了棘手的问题，马上要打仗了。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十足的信心，他必须建立战功才能向神祈证明他的能力，这样也许他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待得更长一点，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找一个继承人，然后主动退位，兴许可以躲过牢狱之灾。
本来他想把位子传给哥蕾雅的，哥蕾雅是个聪明的女孩，悟性也很强，最重要的是他信得过。
可是现在哥蕾雅死了！
而且是被昔拉杀掉的！
他要怎么办？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培养一个他信得过的继承人？他更看到那一天吗？没时间了，他的时间大概还剩七十年，对人类来说是一生，对天使来说却非常短暂。
他也有想过把位子传给莫里尼，但是那个女孩太不争气，怎么看都比不上哥蕾雅，又笨又蠢不会变通，整天就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看得叫人生气。
昔拉杀了自己的【使仆】，自己却不好责怪他，伽倻律一拳打向墙壁，愤恨的想棱崆不但没有帮他出主意反倒有给他添乱，要他一定

要回想起十六年前发生的事。全部忘记当然是骗人的，他的记性很好怎么会十几年前发生的事都给忘掉。
是的，杨古羽就是他十六年前放走的那个女孩。
本来是应该把她杀掉的，连同那个叫雾澧的女人一起，到最后面他只杀了雾澧，当然还是留了点情面，用的是上三级的恶咒，让她的灵魂苟活下来。
棱崆逼迫他想起来多半是因为他发现了雾澧现在作为灵体跟在沙瓦锌身边，沙瓦锌肯定知道那些事，而且认为他察觉到这些会对杨古羽痛下杀手猜把她带走的吧。
杨古羽迟早会知道这些，瑰法尔知道她是潜逃罪天使和人类的私生女，放了圣火惩戒了那个人类却不想让杨古羽逃掉了还逃到他这里来，他现在要想的就是到底要不要自己亲口把这些事说出来。
那个叫雾澧的天使，原来是在昔拉身边照顾他们的侍女，多少有点感情，才让她的子嗣活了下来。他以为伪造一具尸体交上去应付神祈一切就都结束了，然而这才刚开始。

街上张灯结彩，笙歌此起彼伏，看似庆典即将开始。
“呀！开始了！”一个少女惊呼，帮他在头上别好发饰，几个少女连拖带拽把他拉到广场中央。广场就是御风树下的那块空地，用大理石一块一块砌成的，是整个主城范围内地势最高的地方。广场的正中间竖着一个三十多米高的十字架，后面就是御风树，御风树的翅膀延伸向高高的天空，巨大的树冠开出大片散发着银光的花朵。
此时广场上已经有好多人，身着传统服饰的男男女女站成两队，看客小贩各自建好自己的落脚点，还有些小孩抱着糖果零嘴在广场上跑来跑去。伽倻律回头向楼梯下望去，成片的房屋荡漾在彩灯的光辉中。这般繁华的景象，是他的【御风之城】。
“大人你快去啊，开场舞还少几个人，过一会儿人多了就跳不上第一场了！”
“是啊大人，第一场舞可是庆典的看点，上去跳吧！”
“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跳……”
伽倻律说，少女们却一点儿没停下，把他推到女生那列：“很简单的大人。”一个盘头发年纪稍大的少女眨了眨眼，“你只要看别人怎么跳自己跟着就行了，动作不是很难。”
另一个扎马尾的兴奋接话：“说不定还会被哪位先生看上哦，那可真是太幸运了！”
伽倻律脸上挂下黑线，他可不想被哪位先生看上，那麻烦就大了。还有没有人何人觉得他的身高比正常女性高出了很多吗？难道说仅仅是因为他今天穿了平底靴而别的女生却穿了高跟鞋？

周围的女生哄笑起来，笑够了便作罢，盘头发的少女把一张纸条给伽倻律：“那位先生的邀请函，别拒绝哦！”
伽倻律展开纸条：
月亮的光辉永远伴随着你，诸神在上，不知“小姐”有没有兴趣赏脸与在下跳支舞？
“真冒失，连署名都没有。”盘发少女嗔怪道，“为什么小姐要挂引号呢？真奇怪。”
伽倻律看向对面的人群，只看到一个金色大波浪的男士正朝他笑，而他蓝色的眼睛中，好像别有用意。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