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9月25日,星期五。大兴安岭南端上空。
时钟8点。杜利特机群在返航。
阳光追上了他们的尾翼,也照射着脚下郁郁苍苍的原始森林。森林中有蝴蝶在飞舞。
本是神清气爽时分,杜利特却感到一阵阵困倦袭来。他把岗位交给副驾驶,爬进后舱,半分钟就进入梦乡。
是啊,连续5天、上万英里的超负荷飞行,他这个47岁的“老头子”没法和年轻人较量体力了。何况昨晚飞行员们都睡了觉,他为作战方案,又是一夜没合眼。
朦胧中的念头就是:香格里拉,真是个幸运符号啊。
老头子不在,驾驶舱里开了锅。
“我说汉顿中尉,今天功劳归于你啊!要不是你正确导航,不会那么快找到位置。那儿可没人给点火、发信号!”
“哈,那些地图和情报,我研究了两星期!怎么到达,怎么进入,谁先谁后……都有讲究的!我想以后报考参谋专业去了,我要留在军队。我是个人材啊!……不过还得承认情报第一。是侦察小组提供的正确位置。”
“准将刚才说,回去你就是上尉啦,要请客噢?”
“可以!我用蒙古方法,给你们烤一只黄羊!”
“汉顿,你们在苏联过得怎么样嘛?”
“还能怎么样?平淡又窝囊。空虚!不提它了,刘易斯你也不简单,炸得够狠!一颗也没浪费。还有你戴维,简直是用机枪烤肉串嘛。”
“不过瘾!跟随长官行动,要担负战果统计评估,只能俯冲两次。我子弹还没打光呢。”
“我也是。炸弹还能带回去么?只好炸了飞行员宿舍。”
“呼呼?你把宿舍报销了,人家以后住哪儿去呀?马上这就冬天啦。”
“那宿舍不是民宅!再说我看他们……还是先住医院吧。”
“汉顿!望远镜在你手里,你估计今天报销了多少?”
“这个嘛?我看上百架不止。你想,3轮攻击!俯冲扫射。可说无一幸免!机库里看不见,但也炸塌了。”
“瞄准器的功劳!这玩意儿好使——马克吐温?作家哟。”
“想不到他们老老实实,等着挨炸。”
“懒呗。天亮了还不起床,让他们懒!……该死,我想起珍珠港,也是刚起床,懒啊。”
“是啊,那也是大清早!毁了我们347架飞机,死了两三千人呢……那战报我还记得。”
“这么说,我们这次还没捞回本钱?”
“可我报销了油库!那股浓烟啊,返航半小时还看得见。”
“吹牛吧焦尼?半小时,离开100英里了!看什么看?”
“那,至少也有一刻钟……到两刻钟的样子。”
“上帝——两刻钟是多少?”
“哈哈哈!他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不知道李梅上校他们那一组,干的怎么样?”
“别担心。那上校是个残酷的完美主义者,狠着呢。如果有残留,他甚至会扑下去补一枪。看,没有鬼子飞机来追吧?这就是证明。”
“追也不怕!护航的P-38不是断后么?这家伙比我们航程还多300英里,名副其实的远程战斗机。世界第一吧?”
“嗯哼。我反正没听说谁比得上它——‘闪电’噢。”
“呀呼!好久没打过这样的仗了。”
“好久?好像你很有阅历似的——是从来没有吧!”
“哼!谁说的?我和焦尼在北非,炸过隆美尔的坦克!”
“嚯嚯?炸掉几辆?”
“……反正炸过就是,我又不是投弹手。”
“到底几辆?正面回答!”
“那时候……还没装这种瞄准器哩,战果也许不佳。”
“呵呵,露馅了!……其实我,也第一次这么打仗。”
“好了好了,准备降落!戴维去叫醒准将。大家绑好安全带,到地面再睡觉。”
“呵——欠,困了!凌晨起飞,往返1500英里长途奔袭,干掉那么多鬼子……睡个大觉奖励自己,不过分吧。”
“嗨,杰森,你可别就睡着了!这儿有柑橘和柠檬……”
“柑橘?柠檬?哪儿来的?好久不见了。”
“基地发的呀。每架飞机一箱,正牌的加州天使城原产!还有苹果哎。”
“上帝慈悲。在蒙古!竟吃到家乡柑橘……我要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