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对是来捣乱的!
一九七四年,香港方辰商会董事长周瑾女士已经年近古稀,她一生未婚,当年家族律师简其明之子简东平追她追的轰轰烈烈,到最后却无疾而终,简东平等了她五年,无奈之下另娶她人。周瑾在七十大寿之前瞒着方家所有人回到上海,四十余年沧海桑田,上海早已变的天翻地覆,唯有小巷弄堂仍在,沈家老宅屹立不倒,空置那些年,显的荒凉又寂静。
周瑾去过辛程弄,去过百乐门旧址,再回到沈家老宅,周围的富豪商贾都已经迁走,留下大片大片无人居住的小洋楼,沈家留着故人看守,年年都有人打扫,所以依然干净,墓园清静安然,一如往昔,周瑾恍如昨日,曾经熟识的人还在身边,没有被埋入这篇青绿斐然的土地,还有清瘦婉约的身形,善良性格,温和漂亮的小模样。
可是过去就是注定,回忆也只能是回忆,前些年,周瑾已经快要忘了凌戈的长相,她深觉恐慌,唯有徒劳的频频拿出她的照片看,希望时间纵然无情,却仍能留有一丝余地,不要让自己模糊了这唯一的念想。
不过她忽略了,照片也是会坏的,尤其凌戈留下的照片极少,在她反复翻看的岁月里,终于是连最后一张都没能保护好,周瑾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心里的凌戈一点点变的模糊不清,直到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名字。
周瑾慢慢蹲下来,细细看着风霜摧残过的墓碑,上面的黑白照片不见了,名字刻痕凌厉如昨,好像那天鲜血流淌的恐怖伤口,好像她澄澈明净的眼睛。
这成了围绕周瑾四十余年的梦境,夜夜不能忘,哪怕经过时间,忘记模样,她却仍然记得,凌戈死在她怀里的样子,让她平常都快忘记凌戈样貌的时候,仍不敢去回想。
四十年啊。
周瑾迟缓的抬手,她的年纪实在太大了,没那么多的力气,她努力伸展怀抱,在冰冷咯人的墓碑上轻轻抱一抱。
“凌戈,我回来了,别怕,别着急,我很快就能陪你,一定要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