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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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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晚安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10-01 02:57回复
    他躺在床上看着帐顶,此一生富贵已极,尊荣已极,似乎连寿数,也比常人多些了。可心中,到底是有点不足,睡也睡不好。
    是后日就是自己姨太太的周年了吧,他眯着眼想想,发妻生的老大老二早夭,这家业,怕是要交给姨太太生的老六了。这位自己当初看不上的小妾,也是个有福气能受子孙香火的了。
    他有些闷,想唤个人来,却又没什么可吩咐的。
    坐起身来,外面伺候的就轻手轻脚撩帘儿候着了,他又心烦,挥退了他,自己走到窗边。
    推开窗想看看月色,才见月早落了。窗外倒是繁星点点,竟无府中灯火繁盛。他自诩士农工商无一不擅,又道千金散尽还复来,日子过得也颇阔绰,走南闯北这些年,他自问没几人日子过得比他还好。然而今夜他却不知为何,总想起那一句孤家寡人。
    他不乏年轻貌美的妾侍,只是不再愿意见到她们。他睡得早,大正月的府里有人听戏,冷不防飘过来几句,“ 风流惹下风流苦,不是风流总不知…… ”他披上身后仆从递过的裘袍,听了下去。
    昆曲儿在这静夜中远远听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活了这么多年,原来最好的一直不曾听到?
    管弦清越,他心中越发舒坦了,招招手仆从就递过了烫好的酒,他听着,觉得更惬意了。
    才子哪有不风流。年轻时与发妻虽恩爱,但也有不少的妾侍,贤妻主持中馈,美妾红袖添香,这才是最好的生活。发妻是贵家之女,诗书人情皆通,与他吟诗作画也算相得。岂料好景不长,长子次子先后早夭,发妻心疼,郁郁而终。他顿觉生活中缺了一片,便效潘岳元稹写下无数悼亡之词,先妻终也是回不来了。
    “柳添黄,苹减绿,红莲脱瓣,一抹雕栏喷清香桂花初绽…… ”“唱得不错,来福儿,明日着人打赏了。”
    快四十岁没了妻儿,饶是怎么伤心也得强打了精神续弦,继妻……他想了想,发现竟也想不起继妻将将进门儿时候的样儿来了。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10-01 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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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躺在床上看着帐顶,此一生富贵已极,尊荣已极,似乎连寿数,也比常人多些了。可心中,到底是有点不足,睡也睡不好。
      是后日就是姨太太周年了吧,他眯着眼想想,发妻生的老大老二早夭,这家业,怕是要交给姨太太生的老六了。这位自己当初看不上的小妾,也是个有福气能受子孙香火的了。
      人的福气……他有些闷,想唤个人来,却又没什么可吩咐的。
      坐起身来,外面伺候的就轻手轻脚撩帘儿候着了,他又心烦,挥退了他,自己走到窗边。
      推开窗想看看月色,才见月早落了。窗外倒是繁星点点,竟无府中灯火繁盛。
      他自诩士农工商无一不擅,又道千金散尽还复来,日子过得也颇阔绰,走南闯北这些年,他自问没几人日子过得比他还好。然而今夜他却不知为何,总想起那一句孤家寡人。
      他不乏年轻貌美的妾侍,只是不再愿意见到她们。他睡得早,大正月的府里有人听戏,冷不防飘过来几句,“ 风流惹下风流苦,不是风流总不知…… ”他披上身后仆从递过的裘袍,听了下去。
      昆曲儿在这静夜中远远听来,更是比身在其中左右喧闹别有一番滋味,他活了这么多年,原来最好的一直不曾听到?
      管弦清越,他招招手仆从就递过了烫好的酒,他听着,觉得更惬意了,而似乎这种惬意,好多年没有过了。
      才子哪有不风流。年轻时与发妻虽恩爱,但也有不少的妾侍,贤妻主持中馈,美妾红袖添香,这才是最好的生活。发妻是贵家之女,诗书人情皆通,与他吟诗作画也算相得。岂料好景不长,长子次子先后早夭,发妻心疼,郁郁而终。他顿觉生活中缺了一片,便效潘岳元稹写下无数悼亡之词,先妻终也是回不来了。
      “柳添黄,苹减绿,红莲脱瓣,一抹雕栏喷清香桂花初绽…… ”
      “唱得不错,来福儿,明日着人打赏了。”
      快四十岁没了妻儿,饶是怎么伤心也得强打了精神续弦,继妻……他想了想,发现竟也想不起继妻将将进门儿时候的样儿来了。
      记不得就记不得罢,后来的那张脸,他还是能想起来的,他想,却并没像以前想起来那么嫌弃。
      继妻长相是不错的。三子风姿秀逸,都说儿子随娘,他也还记得有时候他在灯下闲着翻翻各个柜上送来的账目,她不言不语的端上一杯茶,然后静静坐在不远处的炕沿上绣荷包的样子。
      三子是她过门没多久就有的,年近不惑又有嫡子,他也挺高兴,亲自写了帖子广邀南北好友来吃满月,那几日府里每日都是南来北往的朋友回的庆祝帖儿,连仆从都是一脸的喜气。
      他发了怔,她那时候是个什么样儿呢?甚至于,连她闺名用哪个字都记不得了,真是老了老了老糊涂了。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8-31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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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几口,接着是儿媳哭喊郎中,说儿子抽搐起来。
        仆从算是训练有素,有的拉住哭的要死要活的儿媳,有的摁住儿子怕他咬了舌头,却冷不防碰散了儿子怀里的纸,一张飘到了他的脚下,他捡起来——
        上面是抄的几篇诗文,孩子的字歪歪扭扭,女人的字清秀端庄,还有几个字笔锋劲道,倒像是他写的,一旁还有个胖乎乎的婴儿手印——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了,小时候娘手把手的教我写字,”儿子费力抬抬手,招呼他媳妇,“入殓时候把它放在我手边儿上……我只能愧对你了,我要是有半分能耐,也不能让你活的如此这般……这般无依无靠……早知道……早知道……”
        他似未闻,只是低着头,像是在看着那些字,却又没有。
        “三少爷,老爷来看您了,您有什么话快跟老爷说……”来福是看着他长大的,此时一面擦泪,一面像小时候一样的提点着他。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大笑,直到没有力气了,仰着脖子直喘粗气,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我求你给我娘请个郎中,我求你休掉我娘将我逐出族谱……我求你让她活着,她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
        他恍若未听,是啊,她有什么错?他深深恨着,现在都记不清了,一定是太久了,太久了……
        背后传来更微弱的一声,接着就是儿媳的嚎啕大哭……
        他抬起手中的纸,上面各种不同的痕迹在一块,提醒他曾有过的岁月——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她写下时候是如何的心情,他写下的时候是如何的心情。他抬起头,天上的月牙儿早已不见,她,早夭的四子,已经和三子团聚了吧。而他还在这,对着清冷的月光,天长地久。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08-31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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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精意味着不再改了——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09-02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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