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男孩死死拉住他,柔声道:
“阿耘,我不舒服,我们回家吧。”
他的话说得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
林曌眯起眼,不由得重新审视起那个男孩。
原来,他竟低估了他。
看上去,这小熊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定力和心机。
眼下这情形,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瞎子都看得出来俞耕耘对颂猜寄有余情,不然就不会这副想砍人的模样。这男孩却能完全装作无事,不惊不燥,连一丝不悦都没有。
但他说回家。
这话说给俞耕耘听,是个提醒,提醒他应站的位置在哪边。
说给颂猜听,则是宣告,宣告这个壮熊的归属在哪里。
说话都能说得这么不着痕迹又恰到好处,手腕定是了得,林曌心想,不过颂猜若肯拿出十分之一的心思和气势来,也未必见得输给他,可看颂猜现在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分明是一点斗志都没有。打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僵在他怀里,呼吸轻浅,连大气都不敢出。
林曌无声一叹,原来这小熊还真不是一般的笨。想一想,一个与他朝夕相处数年之久的人怎么可能连他的背影都认不出?
又或者,他也是明白的,只是铁了心的做鸵鸟而已,那么他只好陪他做沙丘。
对面,俞耕耘听了那男孩的话,果然一下子泄了气,颓然收住脚步。男孩毫不放松地挽着他,又娇滴滴地央求了几句,拖着他往回走。
转过拐角的一瞬间,俞耕耘回头,远远望过来,眼中有愤怒,更多的,却是哀伤。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喂。”
林曌松开手臂,揉揉鸵鸟的脑袋,故作轻松地说:“不是说男男什么什么不亲么。”
平时颂猜最讨厌他碰他的头,这次却没吱声,只是默默转过身去,慢慢往前走。
他跟上去,为他抱不平,“猜猜,你怕什么?理亏的又不是你。”又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输人不输阵嘛。”
他突然停下来,把脸转向他,缓缓道:“Empty,如果让你失望,我很抱歉,但我想安静一会。”
林曌立刻闭上嘴巴,一半是因为他的请求,一半是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
忽然间,他仿佛明白了颂猜在怕什么。
也许,他怕的是让那人知道,他对自己有多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