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风曦，还未等到冬天就落了雪，小小的雪白落在深秋挂在枝头枯黄的叶子上，覆盖上一层新衣。
虞颜将手伸出窗外，白皙的手臂裸露在空气中，吸引雪的降落。她轻轻呼出口气，白色的雾气出现在眼前。明明才是深秋却因下雪而气温骤降。
“阿姐”身后人轻唤，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虞颜静默了会，才问道：“怎么了？”她偏了偏头，站在身侧地青衣男子正将她放在窗外的手拿回。
“都下雪了也不知添衣，冻着了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下人递来的衣裘将虞颜一下子包得严严实实。
“习惯了。”虞颜回答得云淡风轻，脸上无悲无喜，眉宇间得淡漠让男子忍不住皱眉。
“没有人能一直护着你。”他说完便后悔，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虞颜看着眼前人自己乱了阵脚，微愣，等意识到方才那人说了什么，回了句：
“我知道。”
那慌乱的人一下子镇定了下来，目光打量虞颜，最后叹息一声。
虞颜低头把玩手上的玉镯许久，突然站了起来，朝屋门走去。
“阿姐你去哪？”那人问。
“去那。”虞颜答。
那人没再多问，只是嘱咐虞颜小心些，虞颜随意应着出了屋门。
出了屋门一直沿着走廊往北走便能出府，虞颜一路上没有停，有目的地朝人烟越来越稀少地地方走去，身后是出了府就紧紧跟着的侍卫。
“你说这怪天气持续多久了，都快没有秋冬之分了。”
“从去年开始就这样了，要不怎么说定国……”
“别说了！被别人听见是要杀头的！”
虞颜早已停下脚步，直直地望着那在墙边谈话的三名妇人，目光森然。
那三人被看着寒毛倒立，忙住了嘴分散跑开。
虞颜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萧索的巷子，思绪翻腾。
这秋冬不分的情况已经两年，而那人也两年不见。

“啊，是定国侯本人！果然担得上风曦第一公子的称号！”
“都说定国侯的容貌和惠帝不相上下，看来惠帝的容貌也是世间少有的。”
……
那白衣公子正是被风曦上下称赞的定国侯，慕琛。

三.
风曦少有谁不知道慕琛。
在风曦，慕琛是除了昭君栾以外的传说。
六岁七步作诗，八岁作出传遍风曦的名曲，十四岁著出让许多学才艳艳的人都忍不住惊叹的文章。
算无遗策。更是风曦百姓对慕琛的评价。
天才的一生未必安顺。十六岁，父亲病重，拖了许久还是去了。未满十七岁的他承了父亲定国侯的爵位，成了风曦最年轻的侯爷。
慕琛，是风曦未有婚配之女的如意郎君。
虞颜握着杯盏的手骨节处泛白，眸色深沉，手臂抬起，手腕一转，莹白色的杯盏朝下方掷去。
杯盏破空的声音逼近，侍卫反应很快，一刀将没什么威胁的杯盏劈碎。慕琛没有丝毫慌乱，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靠窗的虞颜，伸手拦下了意欲飞身上楼的侍卫。
“你动不了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却未让那名年轻冲动的侍卫平静。
“侯爷，那是你心善不去追究，小的就不能忍，哪能让不知道从哪来的人辱没了侯爷您！”慕琛来不及动手阻止，那人就运功上了二楼。
慕琛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快步进了酒楼。四周的百姓还在指责虞颜方才的行为。虞颜冷笑，一语不发地看着上来的侍卫。
他们方才的对话声音不算小，虞颜都听见了，她只是想笑眼前人的自不量力，把她身边的人都当成吃干饭的了！
虞颜看着那人呆楞的表情，眼神波澜不惊。
方才离得有些远，加上逆着光，侍卫并未看清虞颜长得如何。刚刚冲进酒楼，虞颜那张精致脱俗的脸瞬间夺了自己的魂，神色是淡漠的，但眉目间自然而然有种媚态出现，勾人神魂。
身后的侍卫自觉站在虞颜身前，虞颜接过宫人倒的茶水，双唇微启，吐出两个不带丝毫温度的字：“杀了。”
那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堪堪躲过一道杀招，忙集中注意拔剑迎战。皇宫中训练出来的侍卫乞是凡人可当，不过几招就处在下风，心中绝望之时却听见那熟悉的清冷声音：“且慢。”
虞颜下意识的循声而望，入目是干净的白衣，俊逸的脸，漆黑的发，仿若谪仙。
虞颜看着慕琛，恍惚中有种隔世的感觉。原本那般熟悉的两人，现在
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厚厚的墙壁，相见不相知。
“夫人。”慕琛在离虞颜几步之外站定。
虞颜默然，什么也没做，只是双眼直直地望着慕琛，眼中一瞬间的情绪翻涌，最后掩藏在黑眸后，归于平静。
见虞颜没有表示，慕琛继续说：“本侯的侍卫无意冲撞夫人，还请夫人留他一命。”
虞颜依旧看着他，抿着唇边的新茶，一语不发。
慕琛也没再说话，侍卫已经停了手，退回虞颜身后。之前二楼的客人见情况不对早已逃散，店里的人暂时也不敢上来。
满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那侍卫都快要被心中的恐惧逼疯，才由虞颜手中杯盏与上好梨花木桌相碰传出的清脆声响打破寂静。
杯盏已空。虞颜将视线从慕琛身上移到空杯盏上，淡漠却又空灵地声音响起：“既然是侯爷的人，我就买给侯爷一个面子，”她顿了顿，嘴角勾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我总是不能让自己吃亏的，不如用他的命换侯爷几个问题？”
虞颜自知自己无理取闹，本就是自己先动手，如今还得理不饶人。虞颜倒不怕慕琛会如何，自己名声已是不好，再加上娇蛮也没什么。再者，不管怎样昭君栾都会保自己的，而且……虞颜低着头，看不出眼中神色。她可不怕慕琛会做什么，她比慕琛更了解他自己。
“侯爷答应么？”
慕琛沉默片刻，低低地应了一声。
虞颜笑：“那好，”坐正，理了理衣服，目光坚定，“很早就想问问侯爷了——侯爷在碰见弱者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助之手？”
“对。”
“那么，在侯爷有能力解救一个即将坠入泥潭的人，侯爷会救对么？”
“对。”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人放低了身段苦苦哀求侯爷解救自己时，侯爷不出手呢？”
“……”
慕琛没有答，藏在白色宽大衣袖里的手慢慢握紧。那些宫人侍卫从对话中仿佛听出了什么，却不敢深想——虞颜很有可能杀他们灭口。
“怎么侯爷不答了？”虞颜笑意愈深，神色间带着抹不去的残忍血腥。
你能救天下人，为什么不能救下那时的我？
原本我应该有美满的未来，结果都因你的一句话什么都没了。
慕琛我该不该恨你？

虞颜不过单纯的称赞一句林墨瑜，却让林墨瑜听出了别的意思。
果然阴谋算尽后连真心都无人信么？
虞颜微愣，心中明了后面上不动声色。“在宫中待久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着这几日欢颜宫梅花开放，墨瑜你又极喜欢梅，便想让你来看看，顺便陪我说说话。”看着神色依旧紧张的林墨瑜，虞颜想了想，低笑，“你不必如此紧张，不过寻常聊聊天罢了，外面传言，我不知道自己传成了什么样子，但你总是该相信自己看到的吧。”
林墨瑜默，看到虞颜的第一眼是惊艳，她没见过比虞颜还好看的人，第二眼便看到虞颜脸上的淡漠，像不染红尘俗事一般干净，哪怕那些细藏眼角的媚态都不能盖住那些干净，黑眸中闪烁着熠熠地光，干净而纯粹。
也许传闻真的不可信，林墨瑜心想。林墨瑜不知道，不久之后，她就为自己的错误判断付出了代价。
有些人天生就会伪装，比如昭君栾；有些人满满学着伪装，却比天生的还要厉害，比如虞颜。
昭君栾到欢颜宫的时候已是夜半，亭中碳火星星点点，早已散发不了温度，整个亭子都是暗的，冰冷的温度没了碳火加热愈发显得冰凉。
虞颜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亭中，林墨瑜在碳火熄灭之时便被她派人送回去了，她双眼无神地看着自己的白裘衣，脸被冻得发白，嘴唇都是紫的。
昭君栾将虞颜拥入怀中像是抱着一块寒冰，身体都有些僵。昭君栾将虞颜横抱起，这才唤回虞颜的意识：“你怎么来了？”
“要是朕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坐到天明？”
虞颜默。被昭君栾放到塌上才说了一句：“冷到不行自然会回的。”
“你别想着她说的话，你要是不愿朕总是不会让你难过的。”
“那好啊，皇上你就再让我放肆几回吧。”虞颜苍白着脸，带着颤音说出这句话，徒增几分可怖的感觉。
……
“我也没想过能嫁给定国侯那样的人，林家这几年已经开始落没了，哥哥仕途上很多不如意，我都没办法帮他。
“很多人都羡慕我呢，再过几月便是大婚，都是我上辈子做多了善事才得来的福分。
“夫人，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幸运呢？”
虞颜拢在白裘衣中的手用力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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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改过的早就发给嫂子惹_(:ε╰」∠)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