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旅行吗。”
时光托着腮看着面前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的少年，午后的阳光使他的眼神也逐渐温柔下来，失去了往日充满杀戮的锐气。身旁的兔子安静地靠着椅背，用纽扣制成的眼睛中映着时光金黄色的右眼。她轻轻地开口，打破了被柔和的音乐衬托的宁静。
“旅行？为什么突然这样想？”
绿发少年抚了抚柔软的头发，微微扬起带着一丝稚气的脸颊，看着咬住吸管的时光，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啊，因为，总是杀人啊。”
艰难地咬碎不小心通过吸管进入口腔的冰块，时光感觉牙齿在微微作痛。黑色的蛇顺着她的肩膀滑到桌上，低头吞食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提拉米苏。
“你难道不想在鲜血浸染景色之前看看那景物本应有的美丽吗，扑克。”
时光用指尖轻抚黑蛇冰凉的身体，看着扑克突然将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拿起那个做工并不是十分精细的兔子布偶抱在怀中。扑克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帮布偶整理好卷皱的衣衫，扶着椅背慢慢站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呵，果然啊，只对杀戮感兴趣吗。
时光轻笑着，拿起杯子喝下酸涩的柠檬汁，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时光微微皱起眉头，发出不满的“啧啧”声，比起柠檬汁，还是茉莉花茶比较讨人喜欢。
“只有今天。”
扑克回过头，阳光让他的脸颊轮廓显得十分柔和。
“哦，足够了。”
时光站起身，椅子被拖动使其发出尖锐的声音，果然不出所料，扑克你啊，还是有点好奇的呐。待黑蛇攀上她的胳膊后，也慢慢走向那个瘦弱的身影。
——被毁灭前的景物是怎样的呢。
——突然，有些期待啊。
背对着时光的扑克金色的瞳眸中突然露出少有的好奇，这是他对除了猎物之外的东西，第一次这么兴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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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蛇在柏油马路上拍打着尾巴，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扑克望着天空中时不时划过的飞船，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就是兔子先生所说的飞船吗。”就像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的新生儿一样，扑克对着那些庞然大物充满了好奇。
“诶？你不知道么？”
时光将头微微扬起45º角，和他一起看向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各类飞船。是的，她起初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对这种东西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站稳脚，但是那条从醒来时就陪着自己的蛇却在一句一句地指导她，让她逐渐有了勇气和学识，也懂得如何利用这些东西去保护自己。
“兔子先生，没有教给你这种事么？”
她将目光转移到那只有点破旧的兔子身上，扑克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将兔子紧紧抱在怀里后用力摇了摇头，“这和兔子先生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学。我所学的东西，都是能帮助我去杀掉目标的……”
“你看，那是汽车。”
时光没耐心继续听下去了，指着不远处缓慢驶来的汽车，头也不转地说道。“这东西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代步，比起走路要快得多。”黑蛇听着熟悉的话，是出自于他的口中的，在时光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代步工具，是汽车。
扑克脸上有了些许认真。
“要去郊区吗？那里的景色可是很美的。现在是夏天，估计会有很多鲜花吧。”
还未等扑克同意，时光挽起袖子招呼着迎面驶来的出租车，同时摸出钱包抽出纸币。“打车是需要花钱的哟。扑克。”
“啧，凭我的速度很快就到了，留着钱买吃的不行么。”
扑克还是一脸的淡漠，但语气上却充满了不解。时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拍了拍扑克的肩膀，“笨蛋，这叫体验生活！”
“啧。”扑克别扭地拨开她的手，随着她之后上了车。从某种方面来讲，扑克是第一次接触代步工具，他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方法能让这个四轮铁皮动起来的，抱着兔子有些坐立不安，目光在车厢内随意游动。
“这也是旅行的一部分不是吗。”时光慢悠悠地推开车窗，带着一丝清新的花香的空气涌入车厢，驶离了被尾气充斥的城区，突然接触了只属于大自然的新鲜空气让人心情格外愉悦。
比血的味道好闻多了。
扑克抬起头，透过车窗望着远处被一排排柳树层层保卫起来的地平线，湖水泛起的波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被不知名的人洒下了珍珠似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景，父母从来没有带他出去玩过，长大以后又以杀戮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听这家伙的，真是不错的选择。
扑克将后背抵在椅背上，微微眯上双眸，感受着源源不断的清风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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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这样的世界，没被鲜血侵染的世界？”
“还……不错。”
“仅仅是不错吗？”
“……也许……”
和时光并肩坐在最高的山上的草坪上，傍晚的落日余晖渲染着远方的天空，变为赤色的锦缎。宣告着一天结束的傍晚，预示着杀戮开始的傍晚，竟然也有着如此美妙的意蕴。
时光带着他去湖里捉了鱼，去森林里追逐动物，意外地有不少动物愿意接近他，甚至为了将摔下树的小鸟放回巢穴之中，扑克还费劲力气爬了树，认识了不少植物，吃到了从来没有尝过的新鲜果子，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心情竟然在心底蔓延开来……扑克觉得自己今天一定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也就顺其自然了。
“要看烟花吗。”
时光望向山下的小村庄，被夕阳的光芒覆盖的那片土地显得安静又祥和。“烟花……？你难道……”扑克有些惊讶地看着时光，“不是说好旅行时……”
“安啦。”时光双手抱头躺到草地上，毛茸茸的小草搔得她的脸颊痒痒的，“这个村庄，今天晚上好像有活动哟。”
所以你才带我来这里吗。
扑克面无表情地看着时光，但内心却早已有了一丝笑意。将兔子布偶放到身旁，扑克也缓缓地躺下了。
“这样美好的地方，等它发挥了它的作用再毁了也不迟啊。”
不仅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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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在天空中绽开了。
照亮了茫茫夜色。
五颜六色的光芒为星星染了色，被发射到天空又纷纷炸开，扑克的眼中倒映着斑斓，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不是全都是坏的。
扑克听着山下的人兴奋的叫声，轻轻地搂住了那只兔子，似乎想让兔子先生也看看这此刻的美丽。
“值吗，这算不上是旅行的旅行？”
时光坐起来，拂去粘在头发上的草屑，笑眯眯地看着扑克。
扑克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不断消失又不断出现的烟花。
“该回城区了，明天，你不是还要……”
“时光。”
已经准备反身原路返回的时光被扑克的轻唤止住了脚步。她扭过头，看着对方站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使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明天，再去旅行吧。”
“这次，去更远的地方。”
但是他的声音是坚定的。
时光的嘴角攀上一抹弧度。清风荡漾起她的裙摆。
“随时恭候。”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