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风波
这世间的爱有千百种，或是热烈，或是隐忍。不管是什么样的，都需要我们去亲身经历，一一识别，才能，百炼成钢。
或许你会很痛，会生不如死，但请记住，你肯定死不了，等你看到你以为的重获新生时，其实，这个世界至始至终，从未变过。
只是，你的心被涂上了保护色，厚厚的一层，盖住了原本稚嫩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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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回去了？”
叶宸看着手里的数据，“嗯。”
莫小谦有些不悦，“她倒是会做样子。”
叶宸看向他，眸里全是警告，“莫小谦，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同窗，我这一枪，你早就上了黄泉路了。”
“是，叶先生教训得是，我错了。”
“人找得怎么样了？”
“全在这里了。”莫小谦把文件递了过去，肩膀的伤被扯得生疼。
叶宸抬眸看了他一眼，低了头。
“怎么样?能用吗？”
叶宸皱了眉，“全是废物。”
“那……”
“我说了不行！”
“是，”莫小谦捡起跌落一地的文件。
“出去吧。”
“是。”
“叶宸。”莫小谦顿住脚步，看向坐在床上的男人，“你记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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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天全是乌压压的云，一层一层压得人喘不过气。
程远一行人穿着黑色的警服趴在一座小山丘上，手里搁着一把把锃亮的枪，身旁是被狂风吹得簌簌作响的一棵棵笔直的柏树。
“这好好的，怎么就阴起来了？”
程远看了眼还在缓缓移动的黑云，皱着眉，“一会有暴雨，叫弟兄们做好准备。”
乔言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好。”
程远：“张可真出发了吗？”
江正轩：“嗯，不出意外，一个小时后就会到达。”
男人看向一旁的上官凌，“现在什么情况？”
“目前一切正常。”上官很纳闷，“除了我们的人，一个可疑的人影都没看见。”
程远望着远处翻着浪花愈演愈烈的芜海，“该来的，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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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六点左右，潜伏了几个小时的警员们终于看到了缓慢走向宅院的张可真。
张可真拿着一把黑伞，顶着如期而至的暴雨走到大门前，低着头开了门，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乔言眯着眼，看不太真切，“她在干嘛？”
程远默默地看着远处的黑影，想了想，看向了一旁的江正轩，“你确定她没问题吗？”
江正轩没回答，“小真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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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可真抖了抖黑伞上的水，把它撑开后放在了家门外的地板上，伞面的雨就顺着弧面一条一条地流淌下来，蜿蜒扭曲着，像极了当年凝固在她眸里的鲜血。
宅子因为多年没人住，墙角全是错落结成的蜘蛛网。张可真一脚踩在褪了光泽的木板上，“吱呀”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就惊慌失措地窜上了阁楼。她顿住脚步，晃了晃手里的蜡烛，向四处张望着，许是张妈前不久来大致打扫过，立在大厅中间的挂钟竟还能清晰地看见钟面，镶着金边，滴答滴答地响着。身旁的皮沙发倒是已经被蛇虫鼠蚁咬得不成样子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棉，缠在变了形的弹簧上，被厚厚的灰盖住了原本的模样。
张可真笑了笑，她记得，西瓜以前最喜欢赖在沙发上，一待就是一整天，谁也赶不走。可惜了，他们连一只狗都不放过。

她闭了闭眼，抬脚上了木梯，一步一步，伴着刺耳的吱呀声，到了阁楼。张可真若有所思地向窗外看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芜海正在咆哮。她走到靠窗的角落，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铁锤和起子，蹲下身来，开始撬着被钉子牢牢钉住的地板。
没错，她撒谎了，地板根本没有受潮，完好无损地，帮她隐瞒着父亲的秘密。
她一颗一颗地拔着沾满铁锈的长钉，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一滴一滴地跌落在地板上，浸湿了灰色的尘。
“小真，你快走！”
“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问了，快走！”
张可真看着拼命把自己往外推的父亲，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爸爸，这外面是芜海，我会死的。”
“小真，”张海国的眼神决绝，“如果你还活着，你记着，一定要给爸爸报仇！”
“爸爸！”张可真被父亲用力一推，从窗口跌向了阳海。
因为自由落体而生起的风吹着她黑色的长裙，黑色的发，只听到“砰”地一声枪响，她还未来得思考，芜海便吞没了她。
她记得，那天的阳光很灿烂，海面是天蓝色的，她的妈妈正在厨房做着下午茶。
她最爱的榴莲酥。
再后来，她被出海的渔民救了起来，等再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地板上一滩一滩的血迹还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
无比真实地告诉着她，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第七十章 催眠
“砰”，整座宅子瞬间被点燃，火光随着浓烟直冲云霄，。
“怎么回事？！”程远从草地上蹭了起来。
“啊！”身后一声枪响，一个警员被击倒在地。
“嘉扬！”江正轩难以置信地看着向他举起枪的同事，“小章，你怎么了？他是嘉扬啊……小章……”
他睁大了眼，看着枪杀着同胞的自己人，一时忘记了他的处境有多危险。
程远大脑空白了几秒，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转身对着正在击战的乔言等人，“我们快走！赶紧离开这里，他们都疯了。”
身后是剧烈的枪击声，夹着炸药的浓烟，步步紧逼着完全乱了方寸的一行人。程远和江正轩带着一批人一路撤离，在密密麻麻的柏树林里展开了残酷的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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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记得按时吃药，每一个月来复诊一次。”
“好的，谢谢白医生。”
“不好了，白筱，出事了！”
陈梦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白筱看了眼刚走出门的病人，起身把门关上，“出什么事了，这么急急忙忙地？”
“是……是小真。”陈梦喘着粗气。
“小真怎么了？！”白筱心一颤。
“我……我听张医生说，她老公昨天跟着江正轩去芜海执行任务，受了重伤，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
“然后呢，你别吞吞吐吐的！”
“然后……然后她就说是为了当年张海国的那件案子，说是……说是现场死了好多人。”
“唉，白筱！白筱！你去哪啊？”
陈梦靠在门边缓着气，眼看着白筱白大褂都没脱，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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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你不能进，江队现在正在开会，白小姐……”
白筱一手推开了门。
屋里警员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她扫了过来。
“江队，白小姐非要进来，我拦……”
“好了，”江正轩看着呼吸有些急促的女人，“小王，你先出去吧。”
“今天的会先到这里，剩下的我会再和大家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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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确认了吗？”
“嗯，”江正轩指着监控录像，“爆炸前后五分钟内一共有七辆车从这间宅子路过，而在后五分钟内，只有这三辆，一辆MPV，一辆出租，一辆加长型轿车。”
乔言眯着眼研究着模模糊糊的数字，“这……能查到车牌号吗？”
“爆炸威力太大，周围的监控就只有这一台较远的未被波及，估计很困难，已经在请技术部的同事处理了。”
程远转身看向后面的女人，“尔岚，你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好。”
“你有什么看法？”江正轩喝了一口茶。
程远笃定：“他还活着。”
“什么？！”乔言瞪着眼珠，“房子都炸成渣了，那小子还没死？！”
江正轩：“就目前来看，能基本确认的只有一颗女性头颅和三具男尸的肢体，而这其中，并没有叶宸的DNA。”
上官凌：“会不会Lethe另有其人？”
程远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那只能说明我们前几年的追踪调查完全都跑偏了，但我认为，这种可能基本不会存在,我相信ICPO的实力。”
江正轩：“还有一种可能性。”
“我也在怀疑。”
江正轩抬眸注视着男人的眼神，心领神会，“我马上去安排。”
乔言看了眼上官凌严肃的表情，有些懵，“你们什么意思啊？”
“走吧。”
乔言被上官凌架着往外拖。
“喂，上官，你别拖我，要去哪啊，你们倒是说清楚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有自己的宝宝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你只要一想到他以后会长大会结婚会生子，就会觉得传承是一种幸福的期待，而且呀，他在肚子里的时候，你就会想，他会像妈妈还是爸爸？不过，”白筱撇撇嘴，“你现在应该是不能体会的。”
陈梦侧眸看她一眼，“说得好像你能体会似的。”
白筱拿绿豆糕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嗯，这绿豆糕还挺好吃的，在哪买的？”
“不知道，程远买的。”
“程远？！”
白筱看了眼大惊小怪的女人，“嗯。”
“你准他进门了？”
白筱有些无奈，“你觉得我拦得住他吗？”
“等等，”陈梦擦着嘴，“上次把你从芜海带回来的人是他？”
“嗯。”
“所以把你从医院抱回来的人也是他？”
“嗯。”
“所以你算是原谅他了？”
白筱低着眼帘，把手里的水杯慢慢地转着，“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呀，还能怎么想的，”陈梦老神在在的，“他就是能拿准你的脉。”
“你呀，”她笑看着一脸严肃的白筱，“认命吧。”
认命？白筱何尝不想认命，可是，他究竟是谁，他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要让她如何托付终身。

“哦，对了，张医生的老公没事了。”
白筱点点头，“那就好。”
“不过，听张医生说，这次这个案子诡异得很。”
“嗯？怎么了？”
陈梦耸耸肩，“说她老公是被自己人给打成重伤的，他们呀，根本没跟罪犯交过手。”
“怎么会这样？！”白筱很意外。
“嗯……我听说那些冲自己人开枪的警员是中了邪，你是不知道，现在两方的家属闹得不可开交，也是啊，谁曾想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一天会对自己动手。估计呀，江正轩正头大呢。”
“中邪？我从来没听过有这种邪术。”
“大千世界无奇不……”
陈梦听到门响，转身看向提了几袋子菜的男人，“哟，是程先生啊，赶着回来做晚饭吧，太好了，我今天又有口福了。”
程远换着拖鞋，心情不错，“难得陈小姐喜欢我做的菜，今天管你吃个饱！”
“我有点犯困，陈梦一会叫我起来吃饭。”
陈梦看着冷了脸的女人，又瞅了瞅静静站着的程远，“哦，好，你先去睡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慢慢来，”陈梦瞥了眼进了屋的女人，冲程远小声透露着，“有戏。”
男人一挑眉，笑着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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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筱抿了抿唇，“江大哥，我想去看一看那些中了邪的警员。”
“白筱……”江正轩下意识拒绝，“你没必要这样，小真的死我也很难过，但是逝者……” “我是她的监护人，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况且，”白筱对上江正轩的视线，“我一定可以帮到你们。”

第七十五章 告别
“怎么样？”
白筱放下手里的文件夹，“他们全都被催眠了。”
“哦。”
“你早就知道了？”白筱看向反应平淡的男人。
“没有，”江正轩否认，“我只是……一时太惊讶了。”
“不光是你，”白筱面容严肃，“我也很惊讶。”
“为什么？”
白筱迟疑了一下，摇了头，“我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她把文件递给江正轩，“好了，这里面都是我在唤醒他们的时候做的记录，他们都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被人带走过，进行一段时间的洗脑后开始了催眠，因为每次被带走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完全没有记忆，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催眠了。”
“那……”江正轩迟疑着。
白筱喝着水，“嗯，你说。”
“那……他们有没有在被唤醒的时候说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没有，”白筱笃定，“这个催眠师很谨慎，他知道有一天可能会被人发现，所以，在给他们催眠的时候，应该是蒙了面。”
江正轩皱了眉，“他太狡猾了。”
“他再狡猾，也总会有被抓住的一天。”
“今天辛苦你了，白筱。”
江正轩看着有些疲倦的女人，很心疼。
白筱提了包，“没事，我先回去了。”
“好。”

江正轩看着白筱走出了警署，赶紧反锁了门。
“莫小谦自首的事暂时不能让她知道。”
程远从密室里走了出来。
“哎呀，我说江正轩，你这密室里闷得我都要窒息了。”乔言边拍着身上的灰边抱怨着。
江正轩：“我当然知道不能告诉她。”
“谢谢。”
江正轩罕见地冷哼一声，语气不悦：“自己造的孽，一堆人替你兜着。”
乔言瞥了眼略显尴尬的程远，笑了：“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除了你身边这个，不还有个叶宸吗，怪就怪白筱命不好，遇上了这两个挨千刀的。”
“她早晚会知道。”
一旁的尔岚开了口。
上官凌：“尔岚说的没错，纸包不住火。我看她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
“你少往她身上打主意！”
程远沉了脸，抬腿出了门。

老妈子定位的乔言赶紧拍拍快要爆炸的上官凌，“你别理他，他最近内分泌失调。”
上官凌握紧的拳头松了松，没好气，“我倒要看看，这位白小姐到最后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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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出了警署，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心里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她想了想，调头往梦愈医院走去。
“陈梦。”
正在会诊的女人抬眸看向推门而入的白筱，“我这正看病呢。”
“我有事求你。”
陈梦转眸示意护士把病人带了下去，“说吧，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向陈叔叔讨个人情。”
“什么人情？”女人有些意外。
“带我去见个人。”
“谁？”
白筱的鼻息寒凉，眼眶湿红，“害死小真的人。”
“什么？”陈梦张着嘴，“那个毒枭？”
“嗯。”
“你……你在哪听到的，况且……况且这跟老头有什么关系？”
“他在陈叔叔的医院里面。
“你听谁说的？”

白筱低着眼帘，“从牢房出来的时候遇到两个警员，偷听到的。”
“你确定？”
“千真万确。”
陈梦蹙着眉，“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江正轩没有告诉你？”
“警员被催眠的事他也没说，他知道我以前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按道理说，他找我帮忙都来不及。”
“那，你是什么意思？”
“只有一种可能。”
白筱看向陈梦，“这件事，与我有关。”
“白医生，外面有人找。”
江小谖在外面敲着门。
“来了。”白筱转眸看向陈梦，“这件事要快。”
陈梦点点头，“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