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阴冷的地下室中,诡异躁动的空气,四周弥漫着的粉尘,再加上烟雾中隐约显露出的人影——
"成功了……"有人喃喃道,看样子他是个魔术师,并刚刚完成了什么对他来说艰难并重要的事。
被喜悦所浸透而略微颤抖着的那具躯体,在其主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便萌发出了黑色的嫩芽。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光线不足吧,又或许是脑中已经没有了思考的余地,手背上浮现与他人不同的黑色令咒的男子对自己正被拉进死亡这件事一无所知。
他迫不及待的向法阵中心走去,想去确认自己的Servant是怎样的存在。但当他刚踩上最外围的那个圆弧的时候,黑色的蔓延便被突然加速,手上的令咒也消失不见。
作为打破规则的代价,他被当做祭品并因此消失。
等视线彻底清晰的时候,法阵发动所造成的烟已经散去了。
看样子是被召唤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并没有感知到与召唤自己的人的契约,也没感到魔力的联系。
但也没觉得魔力不足或是别的不适,而像是……自己正在生成魔力那样。
这真是种奇妙的感觉,应该没多大可能是这次圣杯战争的特别条例,那么是什么原因呢……等等。
自己目前所拥有的这具身体,与上次被召唤时的机能几乎没有差别,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那就是,这具身体不是由以太构成的虚幻物质的这件事。
这是受肉,这次的圣杯战争还有这样的附加赠礼?亦或是这实际上其中隐藏着什么等着人踩进的圈套?
不论正确答案是哪个,这对人类最古的王,吉尔伽美什来说都没有任何妨碍。如果是赠礼的话就顺势接受,是圈套的话——天真,他怎么可能成为那种被石子绊倒的愚者。
与已知规则不同的不只有被受肉了这一件事,虽然自认为这回该以阶梯一阶的Saber被召唤而来,实际上却并没有,甚至连Archer都不是,职介显示的是个不在七位Servant序列之内的Rulebreaker。没有关系,反正自己肯定是最强的Servant,这点不会因一个奇怪的职介而改变。
"虽说是Rulebreaker,但似乎与我是Archer时没有不同……召唤余至此地的魔术师哟,余命你即刻现身于此。"
封闭的地下室中只有自己的声音回响,不禁为这个结果微皱起眉。实际上根据自己的感知力,别提魔术师,附近连活人都没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答案不会自己出现的,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在检查过这个地下室确认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东西存在后,吉尔伽美什便通过那有些年头却维护的不错的楼梯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里就只是个普通的森林中的房子,比不上上次战争中自己所住的地方。但根据上次所了解到的现世与这次召唤被录进脑中的知识来看,也算是个不小的宅邸了,大概勉强能令自己同意在此居住。
整个地方都存在着若有若无的生活气息,像是桌上杯中没喝完的未变质咖啡与书房里开盖使用过的墨水,这些都彰显着直到一两天前这个地方都有人居住,房主只可能是最近才消失的。
吉尔伽美什把原房主为了此次圣杯战争所搜集的资料粗略的叠放在了一起,或许之后会去看或许不会,在这之前他要将这屋中最后一个地方探查一下。
那是锁上了的阁楼,既然被上了锁,那就证明其中有什么对原房主较为重要的,不能被他人看见或使用的东西。
眼前的事物也印证了吉尔伽美什的想法,在木质的地板上用晶莹剔透的半固体画出了与自己被召唤来后脚下所踩的同样图案的法阵,大概是用于召唤英灵的吧。
阁楼并不是多宽阔的地方,地上的法阵将这个小空间截成了两半如果要到另一头去的话毫无疑问会踩到法阵的吧,但另一边有着几个书柜,没准能解释为何这次的召唤带有这么多的‘惊喜’。
在吉尔伽美什刚踏入阵中时地上的那些花纹便发出了绮丽且炫目的亮光,虽然不明白为何召唤阵会因此启动但吉尔伽美什还是反射性的将脚收回,没有去破坏图案使得这次召唤失败,而只是在阵外看着。
光芒渐渐暗淡紧接着爆发出白色的浓雾,可以从隐约看见的身形来判断对方是个成年男性。
"我是Saber,是为保护你而来的Ser……"
在话音未落时烟雾便已散去,看着站在眼前的人,亚瑟怎么也无法继续说完最后一个词余下的两个音节。
英雄王一脸错愕,骑士王则表情僵硬,想着现在自己的样子估计看上去挺搞笑的。
失态只有一瞬,下一秒他们的神色便回归平静,却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像是盯着对方看就能带来什么转机似的。
时间如同被冰冻住了一样。那边是刚被召唤全副武装的亚瑟,这边则是因没有处于战斗状态而早已换上现世服装的吉尔伽美什。
打破坚冰的是从仪式发动时便出现于右手的麻痒感,现在它变成了一种像被火烧了一下的感觉。吉尔伽美什带着点疑惑的将手置于自己眼前,手背上正在以一种不算慢的速度浮现纹样,共计三划。
当最后一笔也出现了的时候手便恢复了正常。出现的图样吉尔伽美什有着一定的印象,是上次战争中位于自己Master左脸的,象征第五阶力天使的标志,同时也是能造成限制的令咒。
已经缔结完成的契约,不明显但的确被建立起的联系,再加上手背上的令咒,含义再明显不过了——眼前的圣剑使是自己的Servant,自己还得给他提供魔力。
魔力不可思议的能够自我生成,再说不论现在的自己还是圣剑使都有着肉体,更何况本来自己的魔力就很充沛,所以普通情况下被抽走的部分忽略不计也没事。至于为什么同为Servant的自己可以召唤并拥有自己的Servant,大概是因为职介上的Rulebreaker,这应该会使自己无视部分规则。
推断分析完现在情况的吉尔伽美什在心中对自己的想法轻点点头,这时没有动作半晌的亚瑟张了张嘴,带着丁点侥幸心理与对自己猜想的不信任发出疑问"……英雄王?"
"圣剑使。"吉尔伽美什的回答,令亚瑟心中自己都不信的‘眼前的人或许只是个长相体型气质与英雄王都十分相似的普通魔术师’的荒谬想法彻底破碎。
"我的Master……就是你吗,英雄王。"从亚瑟口中吐出的句子比起疑问更像是陈述,其中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看样子是的。怎么,对是余召唤了你的这个事实有何不满吗?"
"你也是个Servant,那么,为何你能对我进行召唤?以及,你的Master又在哪里?"
"那是因为余的阶级有其独特性,而余进行召唤也并非本意——至于我的Master,这个问题的答案余也想知道。"
吉尔伽美什在说完后便走向了阁楼另一头左边的书柜,将‘想知道答案’这句话付诸行动。亚瑟则与他有种莫名的默契,翻查起了右边的柜子。
陈列着的书中包含对魔术的研究的并不少。吉尔伽美什拿起了它们并把它们叠在了一起方便拿放,走下楼汇总到客厅桌上的书堆里,亚瑟则是直接将它们看完。
"我这边没有任何关于消失的魔术师的发现,但是我知道了些关于这次圣杯战争的情报。"合上书的亚瑟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朝着坐在单人座上也不知有没有具体观看书中内容的英雄王分享自己的发现:"与我遇到你的那次圣杯战争不同,这里的圣杯似乎是以别的系统来运行的——并且这次是第五次。"
"这场战争已经有了七对主从。"正将手中的笔记本快速翻页的吉尔伽美什从魔术师的手稿中过滤资料,并把有用的组合在一起"我想我知道余的职介是为何独立于七个Servant之外,而你的职介写作‘番外’的原因了。那个魔术师打破了规则,所以不用再去管了。"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两人像是没找到正确的与对方搭话的方法那样,从亚瑟出现在召唤阵中起,话语就经常中断同时谁都不再说下一句话。
亚瑟看了眼吉尔伽美什,那个有着比阳光更灿烂色彩的金发的英雄王,他的视线并没有从纸页上移开的意思,那相比血色还拥有些特殊特质的虹膜中没表现出其主人的任何情绪。
"Well."骑士王打破了这个局面,之前的沉默也是他先开口的占多"我是你的Servant,那么,我们也是参加圣杯战争的主从。"
暂时只听得见纸被翻动的声音,过了一会亚瑟才得到回应:"当然,这是再明了不过的局面。"
"那么,我们要取得这次圣杯战争的胜利?"
"余看上去像是会容许他人随意接触余的收集品的人吗?"
吉尔伽美什认为世间的一切只要是他看得上的珍宝,就应该都成为他宝库中的一份子。上次战争的动机除了他所追求的最强,大概这个原因也拥有不少分量。
"胜利是主从二人一同取得的。"
"我一人就绰绰有余。不过……圣剑使,你是在要求余与你进行合作吗。"
"是的。"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亚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然,与你一样,就算我们不进行合作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不用令咒来妨碍我。"
英雄王将视线转向了亚瑟所在的地方,对他的言论发出嗤笑"余可不是懦弱的人。至于合作的提案——现在的局面下这是最简单的方法,而且与圣剑使你一同行动的话想必也挺有趣的吧。好啊,我接受。"
"那么……"
他们同时说出了余下的话语。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