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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10-17 15:19回复
    “你不是想问我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跑步吗,我告诉你,不是!我们以后会跑几百次,几千次,我们还会结婚,搬进大房子,每天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5-10-26 0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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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一觉醒来,还是那间万年不变的卧室,冷冰冰的床和背影,手机没有再震动,只是床上的人也依然远得够不着。
      但我心情平静,没有一丝怨恨。路是我选的,即使重来多少次,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吧。这样的结果,在我抱紧丈夫的那一刻,就已经接受了。
      我独自出门,来到医院。爱情已死,留下的只是一日一日更加惨淡寡味的人生,腹中的孩子生出来恐怕只会不幸,趁ta还没有意识的时候,狠狠心阻止ta来受罪吧。
      “不要进去。”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抬头,丈夫踏着朝阳走向我,眼里全是疼惜,接着,他一把抱住我,紧得我呼吸不畅。
      “我后悔了,我认输了。”丈夫有些激动,抱得更紧了。“求你不要进去!”
      “什么?”我不解。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也许很难让人相信。”丈夫握着我的肩膀,满脸严肃,“我是从五年后回来,阻止你生这个孩子的。孩子五岁的时候,你就爱上了别人,抛下了我们两个,他太想你,我看着心疼,所以宁愿不让他出生来受罪,这段日子我辛辛苦苦地假装冷漠,就是为了不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丈夫伏在我身上,哭起来。我呆住,“原来是我不爱你了?”
      “我们回家,好不好?”丈夫扶起趔趄的我,“以后我会跟宝宝说,他是爱情的产物,他的爸爸妈妈是在最相爱的时候生下他的,以后不管在不在一起,对他的爱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不想等到死前回忆的时候,后悔在我们最相爱的时候没有紧紧抱住对方,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我只感到背后发凉,绝望慢慢袭上来,扼住全身,我想起五年前的丈夫对我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那一定是我能想到的最坏的事,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它发生。”
      丈夫只是抱着我,死死不放。
      本文选自方慧首部短篇故事集《手机里的男朋友》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5-10-26 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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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10月26日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10-26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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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2014年开春的时候,刘全的父亲来找过杨秋之,递给他一盒戒指。
          这枚戒指到刘全死,也没有打开过,陶小红到死,也没等到单膝跪地的一刻,戒指盒已经残破了,瘪了。刘全父亲说,盒脚的绛红斑点,是血,不知道是陶小红的,还是刘全的,西宁的同志说,这枚戒指被死者攥在手里,手僵了,两个青海汉子才掰开。
          刘全父亲还说,戒指还在,刘全妈妈每天看着,都想跟着刘全一起去了算了,他现在把戒指顺出来,交给杨秋之,说你是他们生前最好的朋友,你保管吧,我看着,我也疼。
          刘全父亲走了,步履蹒跚,没回头看一眼。刘全求婚的戒指,无知无觉地躺在松软的锦里,盒盖盖上,天地一片乌黑。
          杨秋之过完年以后,天气转暖,买了一张飞西宁的机票。
          落地以后,租了一辆车去青海湖,往湟中方向开了一上午。枣红色的桑塔纳2000,至倒淌河边,他下车,跳进防护栏外的草坡里,来到坡底,这里已经清理得很干净,没有大火也没有焦黑的轮胎,杨秋之抓了一把土,放进口袋里。
          春风扶草,空气干燥。
          八十公里开完,青海湖来到眼前。苍蓝无边,无穷,无尽头,海天如若一体,湖面吹来寒凉的风,天高地远,云平水冷,可以看见白鸟翻飞,听见湖水柔缓地拍打湖岸,像是安详的呼吸,吞吐清虚之气。
          杨秋之所见一些转湖的藏民,灰白头发束成发髻,穿襟、右衽,腰襟肥大,袖子宽长,襟边内以氆氇布镶边,他们祈求吉祥如意,行无量功德,渊博不灭。杨秋之看着他们,想着他们祈求的平安,还在不在,保佑的人,还活着么。杨秋之想学着他们,也要无量功德,也要渊博不灭,绕着湖匍匐,可他保佑的人,都死了,佛主,这是不是一种安排。
          穿过托勒、尕海,来到刚察附近,杨秋之觉得这一段的湖水,清澈辽广,于是捧着戒指,来到湖边。他动也不动,任那些风吹脸额,从领口灌进去,鼓胀了外套。他伸进兜,将倒淌河的一把灰土撒向湖面。
          刘全,陶小红,青海湖到啦,看看。
          杨秋之点了一根烟,他想起那个故事来,藏族青年尼玛落地长安,要了汉家闺女,骑马挤奶,享受荣华,他忘了家乡的尼美卓玛,只有狗回去了,狗说,我陪你。
          可也许狗骗了尼美卓玛,藏族青年尼玛格桑,也许在半道就死了,也许过定西的时候被汉家兵丁用弓箭射死了,也许在平凉遇上劫道的,牦牛抢走了,马抢走了,自己也被捅了四个血窟窿,又也许辛辛苦苦到了天水,却在横渡渭水时给淹死了。
          所以狗回去,怕尼美伤心,骗她说,尼玛格桑不要你了,尼玛格桑现在很快活。
          可等到狗真回去了,才发现尼美的藏包里空无一人,狗明白了。
          原来尼美等不了了,投湖了,死了。
          杨秋之想,原来这个故事的结局是这样,尼玛死了,尼美也死了,就只有一条狗活着。
          就剩下,一条狗了。
          杨秋之泪如雨下。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5-10-26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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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那天路过青海湖东段的背包客,旅行家,文艺青年,骗炮驴友们,无一例外地都驻足不前。他们说,在东段湖边,有一个神经病。
            这个神经病,手捧一枚戒指,站在湖边,单膝跪地,对着一片空气,泪水模糊了他的脸。神经病声音特别大,他说:“陶小红!你愿意嫁给我吗?”
            神经病说完了,连忙站起来,一个人又跑到对面,换一个姿势,像女人,像某个泼辣撒欢小腿白皙的女人,神经病大声说:“刘全!我愿意!”
            神经病就这样一人分饰两角,来来回回了一整个下午,直到落日的余晖完全沉进湖中,湖水像一片虚无的黑,风大了,浪大了,都该走了。
            神经病将戒指丢进湖里。
            有人说,神经病是真的有病,他离开前最后一句话,特别好笑。
            其他人问,他都说什么了啊。
            那人说,神经病什么也没说,他没说人话。
            他说。
            “汪汪。”
            杨秋之此后一辈子也没有再来过青海湖。
            (本文选自大师兄_朱炫新作《年少荒唐》)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5-10-26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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