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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心动则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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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源于多年前读过的一本小说《三梦之一》,我不知道后来作者是否出了第二部、第三部,只是在读完第一本之后特别喜欢,写下了这篇番外。
想象力是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构建出一个本不存在的世界。


1楼2015-10-19 12:15回复
    幽子见情形出现转机,忍着疼痛跪到两人面前:“求二位大人带我去见时越,我只求见他一面。”
    “时越?”向心俯身凑近女子,犀利狠毒的目光直直地投过来,“你敢直呼我们越王的名字?”
    幽子轻轻一颤,知道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我……”
    见女子语敝,向心仰天狂笑:“哈哈哈哈……”笑罢,“想见越王也不是不可以,告诉我,你凭什么?”他犀利的眼光再一次投过来。
    幽子低下头,眼里盛满了刚毅的不屈,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抓紧!咬咬唇,她说:“只要能见到越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直未发一言的墨赤不禁纳闷,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女孩为何无端闯入魔界要见越王?向心却无意理会这些,折磨人类才是他的兴趣所在。露出邪冷的笑容,法师向心长袖一挥,广敞的魔域圣地上立即出现一列列刑具。他指着它们,眼中的邪魅闪烁不定:“为了考验你的诚心,这十大酷刑,只要你捱过了五项,我就带你见越王。”
    “此话当真?”幽子抬头,看向那些刑具。墨赤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向心的十大酷刑别说人,连魔都受不了!这个变态的老家伙向来以别人的痛苦为乐趣,看样子他是有意折磨死这女孩。
    向心则答得威势旦旦:“我向心从不二言! ”他绝对有理由笃定,不消到第二刑,此女便将扛不下去。
    可即便明知会死,她还是要赌这一局:“好!”
    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幽子闭上双眼——“时越,这是我最后所能做的努力了。十几年来,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今天无论结果怎样,为你,这一生,幽子无怨。”手心微微颤抖,她看向心的目光,却坚定无比。
    墨赤感到越发诧异,究竟什么原因,足以使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只身闯入魔域且无畏生死?
    向心十分满意,这样的猎物比起那些还没受刑就开始哭着讨饶的才更有趣不是?勾起嘴角,对侍卫命令道:“上刑!”
    “向心,你这么对付一个人类女孩是不是太过残忍?”墨赤有些动容,向心的狠辣他不是没见过。
    “怎么?你想袒护这个人类不成?慈悲善良不该出现在墨赤将军身上吧?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向心连讽带嘲的语调把墨赤气得够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知情趣的老顽固!”向心低咒了句,转眼欣赏起刑具下女子的疼痛之状。
    幽子觉得自己的十指就快要被夹断了,可她始终不肯发出一声,紧咬的下唇溢出血来。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越是懂得隐忍的猎物,越会激起猎者的征服欲吗?”向心半眯起鹰眼射出危险的光芒,他手一挥:“换!”
    刑具一套套地换,无所不用其及。他要看看,这个坚韧的人类究竟能承受到什么地步。
    幽子不知道从自己腿上滚过的是什么,只听到仿佛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
    死一般寂静的空中,终于回响起女子惨痛的尖叫。


    3楼2015-10-19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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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赤感到有些不妥,脑海里不断翻腾着女子苍白却坚定的面容。普天之下来寻越王的除了满腔仇恨的人族……莫非……是亲故?想到这里,墨赤立即调转了座骑的方向。
      魔宫大殿,镶金嵌玉富丽堂皇,之中又散发着浓浓的黑暗气息。雕着饕餮图腾的紫玉宝座上,男子一袭黑色装束斜倚沉思,容色冷峻。
      “越王!”一声锵镪有力的喊声打破殿宇里几乎凝固的沉寂。
      不用看也知道是墨赤那家伙,似乎还带了点慌张。时越缓缓张开夜一般的双眸,气魄逼人。今日恍惚觉得有些不安生,可又寻思不清因由,对于这个突如其来打断他沉思的家伙,时越毫不客气地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不是才刚走,又回来做什么?忘了交代事情?如果是和向心有关,就不必呈报了。”他知道墨赤和向心虽同为他手下两名大将却从来水火不容,相互看不顺眼互相进言诋毁对方也是常有的事。
      “越王,”墨赤恭礼,“这事确和向心有关,但我必须报。”
      时越蹙眉,他不想听他废话,摆一摆手:“出去。”
      “越王!”墨赤了解时越的脾性,所以赶紧单刀直入:“敢问越王可曾与人类相识?”
      “人类?”果然时越起了些兴致,斜睨殿下的人道:“墨赤将军为何忽有此问?”
      “不瞒王,刚才在魔域入口我和向心撞见一个人类女子,她说要见你。”顿了顿,墨赤借机观察他们王的反应,此时时越只是靠在王座上玩弄指上的板戒。这个故事,他有兴趣。墨赤接着说了下去:“而现在,为了能见到你,她正经受着向心十大酷刑的考验!王,她是明知必死,可为这一点渺茫的希望,却毫不犹豫地答应。”
      “哦?有趣。”时越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4楼2015-10-19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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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天大人,最近魔域好像没什么动静。人皇也不准备开战。”
        大殿内十三位圣女静立两旁。被称作“无天”的人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听完禀报他转过身来,半张银色的面具与半张俊逸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位圣女站出来说:“大人,现在天株塔上的‘另’已经严重倾向魔族的混种人,眼看世界失衡,我们要不要支援人族?”
        殿上的人抬手:“暂时不必。”
        “可是……”殿下的人还有忧虑。
        “我会去天株峰看看,‘另’的指示。”


        6楼2015-10-19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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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寝宫内,一列仆从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御医谨言慎微地禀报着床榻上女子的伤情,向心法师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越王殿下,法师大人的刑具严重伤及了这女子的筋骨,其五脏俱损,即便是救过来,也可能会……终身残废……”
          诊断一出,不只是向心,连墨赤也为之一颤。
          时越掌风带光一击劈碎了侍女刚端过来的银盆,水花恰好淋了地上的向心一头,可谁也没有心思取笑。“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尽最大的可能,拿出最好的治疗!”然后他墨一般的双眸里投出冷狠的目光,精准逼向向心:“她若是有什么万一,向心!本尊一定要你千倍作赔!”
          “王……”向心有些忌惮。
          没有人见过越王这般模样,紧张、心疼、戾气横扫:“都给我滚出去!”
          安静的房间里,时越的心也终于跟着静下来。他怔怔望住病床上的女子,苍白的容颜,极细致地为她擦拭伤口,动作轻柔。
          他喃喃念叨:“幽子,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了,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你,再没有半点儿委屈给你。”半晌,他又道:“你会原谅我吗? 这些年,我脑海里所有关于你的记忆竟然一直被尘封起来…… 幽子、会恨时越吗? 恨他不守承诺?”微微抿唇,他眼眸如水,“可是,我再不会放开你。”
          时越轻轻握住女子纤弱的小手,温柔替她包扎,不觉间有泪滴落——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会让你醒来!”


          7楼2015-10-19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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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有个遥远的国度,它叫不寐城,住在那里的人从来不睡觉,因为那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永远迷蒙的一片。传说那里是仙境,当然,你也可以认为那里是鬼魅的聚集地,它充满着诡秘……来吧,孩子,如果你也喜欢,如果你想一探究竟,欢迎加入这片新的领土……”
            白茫茫的空境,巫咒般的声音幽幽地飘送来仿佛远古的召唤,幽子凄冷地环住自己,四下张望,映入她黑色眸中的,除了雾气,再无其他。
            幽子尝试走出这片困境,可是走了好久好久,那白雾仿佛没有边境,哪里都像是在原地。丝丝缕缕飘袅的雾气侵袭着她单薄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幽子蜷坐在地上,试图厘清头绪——这是在哪儿?
            脑中闪现时越,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她倒下,似乎是他,心疼地接住了她。
            心疼……那眼神……是错觉么?
            猛然记起什么,幽子看着自己完好的身体,喃喃自语:“不是……已经遍体鳞伤了么?……难道我……死、了?”再次抬眼环顾周边,巨大的无助感将她吞没,泪水充盈了眼眶:“天堂呢……还是地狱……”
            幽子不知道,自己是被困入了一场也许永远醒不来的梦境。
            “……来吧,孩子,到我们这里来……你会获得新的力量、希望和快乐……”
            远方的召唤再度响起,伴着蛊惑的力量,在幻境里幽幽地飘荡……
            放下了所有不甘与牵绊,幽子循着那声音,缓缓飘去……


            9楼2015-10-19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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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渐渐褪色,月儿也失去了光亮,整个世界晨曦微露,对许多人来说,这不过又是平淡如故的一天。
              黑衣少女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地推开魔王寝殿的门,倒在地上。
              时越正坐在床边,守着榻上的人,听到动静他向门口望去,一惊:“双子!”
              扶起地上的人儿,他替她揭掉口上的面罩,干涸的血迹将原本黑色的布印得愈加暗沉,看来伤得不轻,他蹙眉:“双子。”抬手给她输入一段真气,时越感到疲惫不堪。这些天他每日给幽子度气疗伤,又很少休息,体能已经开始匮乏。
              “哥……”双子睁开眼睛,十分虚弱,可是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开心。将腰间的锦囊交到他手上,她笑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真心的笑容,她说:“哥,别忘了、我的自由……”
              那一瞬间时越是真的心疼,为他对她这些年的束缚。“好好养伤。”他说。
              时越打开锦袋,取出那颗小小的珍宝,蓝紫色的光芒立刻充盈了整间房,柔美而富有力量。那光映入他深邃的瞳中,跳动着异样的美丽,“果然不愧是镇压世界之宝。”
              时越扶起床上的女子,盘坐好,让“另”浮在她的头顶上方,正对百会穴,然后稍微施加功力,“另”的能量便源源不绝地输入女子体内。


              11楼2015-10-19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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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助“另”的力量,时越不仅救醒了心爱之人,自己的功力也得以恢复,他拿去给双子疗伤,却被拒绝。
                “双子,你还怨哥哥?”
                “不,”少女倚在床头,声音羸弱,“留着这伤,我还有用。”


                13楼2015-10-19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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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躺在床上,幽子频频蹙眉,她在隐忍身体的灼灼疼痛。
                  “另”只是治愈内伤补充原气,而外伤的复原,只能依靠药物和时间。嗜骨的痛痒不断从伤口传来,撕扯着人的神经。那时候幽子思悟,中伤时的痛苦是容易忍受的,那很短暂,伤口溃烂结痂才是最折麽人的,厮磨意志。
                  “越王。”门口传来侍女恭敬的声音,房门被打开。
                  幽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额头香汗涟涟。
                  时越轻柔地为她拭去因疼痛渗出的汗水,露出明晰的笑容:“饿了没有?来,尝尝夫君为你准备的补品。”他扶她起身,她因他那一句没由来的“夫君”而晕红双颊,娇羞地低眸。
                  他弯起嘴角,端过婢女送上的雪莲碧海粥,细致地喂她吃下。
                  看着他认真温柔的模样,幽子感到莫大的幸福。
                  事实上,喂汤换药,悉心照料,时越事事亲为,无微不至。宫里的人无不讶异,从来只会纵欲享乐冷峻残酷的越王竟也有如此温暖多情的一面,因而对那女子都十分地敬重。有人敬重自然就有人嫉妒,魔王的宠妃个个都不甘心。当然,她们都隶属魔族,时越从来不碰人类。
                  “伤口还痛不痛?”放下药碗,他柔声问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好笑地轻点她鼻尖,“傻瓜。”
                  这段幸福的时光里, 向心曾来向她请罪。深谙女子在越王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后,我们的大法师无比地后悔当初的所做所为。
                  幽子看着跪在榻下的人,她想到了那场梦,梦里与他血海深仇的阴灵们,他真的是狠毒到连自己母亲都可以杀害吗?……只是梦吧……闭上眼,幽子想使自己清醒,“法师大人,你还是起来吧。”她不习惯一个比自己年长的人给自己下跪。
                  “幽子姑娘,你没原谅我之前,老臣不敢起。”幽子不知道,此前他已经受了时越多么惨绝人寰的惩罚。
                  “我并没有怨过你,所以,也谈不上原谅吧?”
                  幽子的话将向心哽得无语,他完全料不到这小女子有如此胸怀。难怪,会为越王所看中。
                  这段渊源,也就此搁浅。


                  15楼2015-10-19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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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绵病榻近数月之久,除了双腿比较严重还不能行走,身上的伤基本都已修复。现在幽子坐在轮椅上,至少可以踏出房门看看外面的风景了。时越派给她的贴身婢女,是个还比较灵巧可人的姑娘。
                    “珀娅,你看,那边是什么?”由于寝殿处在魔域的最高处,所以幽子在这儿能将整个魔域的格局遍览无余。
                    婢女顺着主子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座立有魔兽标志的碉堡。“哦,那个呀,是我们越王的军机处。”
                    “军机处?”幽子不明白。
                    “就是……”珀娅正要解释,忽然噤声。
                    “就是什么?怎么不说了呢?”幽子转过头来,本想打趣那丫头就会给她卖关子,却看到时越,就那样俊逸不羁地、立于风尘味里。然后她立刻转回头,有些发窘:“你……你怎么来了?”
                    珀娅吃吃地偷笑主子的反应,真是太容易害羞了,倒是不像……想到这儿珀娅的脸上蒙上一层忧虑,不晓得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时越很大方地走过来,接过侍女刚才没说完的话:“就是汇总军情、策划军事要案、也培养军团的地方。”他蹲下,握住她的手:“成日望风,不如入景。我带你去整个疆域游历一番,看看我的天下,美人意下如何?”
                    他总是一句不经意的称呼便让她心头甜蜜微漾,可是,“你就别开玩笑哄我开心了。”幽子羞嗔,就算她能正常行走游遍偌大的魔域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更何况现在她还行动不便呢。
                    “玩笑?”他挑眉,“天下还没有我时越办不到的事儿。”起身吹一个口哨,远处立刻飞来一只龙身马首的魔兽,通体金亮。还没等幽子反应过来,时越抱她坐上,轻轻附到她耳边解释:“别怕,这是我的座骑,龙马。它可以带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龙马腾飞上天,带着主人巡游世界,几度穿梭云间。
                    起初幽子的确害怕,环住时越的脖子偎在他颈间不敢向下看,紧张地呼吸着空气里的凉意。
                    他将龙马的速度放得很慢,如悠悠荡在空中的浮云,他说:“我的小乖乖,那么勇敢连向心的酷刑都不怕,现在怎么恐高呢?”语气里明显有轻佻玩笑的味道。幽子埋头不理他,却是心情明媚。
                    待逐渐适应高空的感觉,她探出脑袋向下张望,不由自主地赞叹:“时越,好美!”
                    时越温柔带笑地看着怀中人儿,“喜欢吗?”
                    她点头:”喜欢。“
                    他与她指点江山。
                    (圣时7998,由纯种人制造的混种人谋反,纯种人大量消失。如果将世界分为四大块,现在时越带领的混种人已经占据了两大块,剩下的一块由纯种人占领,另一块便是无天守护的“另”所占据的领土。)
                    可以说,大半的天下都已归入魔族。
                    龙马带着主人穿山越岭,戏水游珠,遍览天下奇景仙境,阳光一直和煦地伴在他们左右。时越知道,如此招摇他的行迹必然很快会落入人族情报,还有天株峰的无天。不过,嚣张如他又岂会在意。
                    后来他们停在海边看日落,火红的夕阳映着冰冷的海水,美得如痴如醉。他勾起她的下颌轻轻吻住她,海风扬起咸咸的爱,潮汐害羞地一点一点退去。


                    16楼2015-10-19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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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清的夜,无眠者无眠,劳心者无闲。
                      无天上了天株塔,最近“另”愈发地不安分了。
                      双子闭上眼睛辗转反侧,无天虽待她好,却失落了什么。只是友好,只是感激。这不是她要的爱情。
                      时越坐在偌大的御书房里,揉揉涨痛的脑袋,从一大堆文书里抽离出来。
                      幽子靠在窗边,双目空洞地望进夜色里,皎洁的月色铺洒下来,映照出她脸庞串串晶莹的泪珠。
                      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幽子泪眼朦胧喃喃吟诵:“一湖秋月碎离愁,风也迷离,雨也迷离,凄凄荷叶落清秋。”
                      抬眼月儿依旧高悬。
                      听到雨声,时越踏出房门,微凉。抬头月与雨并施,忽念佳人。
                      双子啜饮难眠,拥衾而起,推开窗片风吹过,夹带着雨丝凉意绵绵。到底是“一念深,心如玲珑碎满地;一念浅,情似琉璃落阶残”……仰天望月,心语不解。
                      无天守着夜色,一如那日站在塔顶,他终究想明白了、还“另”之人亦即盗“另”之人。双子,你的伤受于我,哪怕你又刻意给自己添了新伤,我也不至就失了判断力。
                      雨,飘飘洒洒沁湿了他的衣服。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痛心疾首”。无天抬起脸,目光直直地穿透月光。


                      18楼2015-10-19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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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池阁,伊人静坐。夜雨之后的景致,清新迷朦。幽子回想起今日一早时越来看她。
                        “主子你看,这醉蝶花开得多美!”珀娅从园里摘了一捧雨后新开的醉蝶花兴冲冲地送进幽子房里,想主子能缓解下昨日的不快,看到房间里两个人时愣了一下,赶忙行礼:“越王。”
                        幽子并不知道时越来了,她不知道他站在她身后看了她多久。一宿待在窗边,多少受了点儿寒,打了个喷嚏,她说:“珀娅,把花拿出去吧,让它开在该开的地方。”末了又补充一句“折了根便也折了命。”
                        “哦,是。”珀娅有点儿失落地转身,被时越叫住:“等等!”他俯身看向幽子,语气轻柔:“既然已经摘下来了,就摆上吧。”
                        “可是……”可是你不是对花粉过敏吗?
                        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他温柔地抚过她还带泪痕的脸庞:“我没关系。”
                        时越接过珀娅怀中的花,捧到幽子眼前,醉蝶花由内向外花色自变,由淡白转为淡红、由淡红转为淡紫、再由淡紫转为粉白色,非常迷人。
                        幽子折服于花的美丽,却又升起淡淡的惆怅。睹物伤情、感怀花事向来是人的特质。
                        时越看出了女子的伤感,从一早进来她的背影里就觉出了些什么,她憔悴的容颜更让他感到心疼。江山美人,二者不得兼顾,这是他的痛处。
                        就着花儿时越向女子吟起诗:“花语花心碎,烟飞烟落泪。蝴蝶为花醉,花却随风飞。”
                        蝴蝶对花儿的情意,他对她的心意……诗意味深长,幽子听得明白。她回他:“风灭花心碎,蝶舞蝶不回。”
                        他拥她入怀,知道她定是受了委屈:“那风是谁?我去熄了它!”
                        摇摇头,她搂住他的脖子,所有的哀怨情肠,在那一刻化为感念,葬进爱情。
                        “对不起,幽子,前两日没能过来看你。”他诚挚的语气令她动容。抚去她腮边的泪水,他逗她:“才两日未见,就憔悴了许多,美人这是想我想到夜不能寐了?”
                        “你、坏蛋!”她佯嗔,破涕为笑。
                        微微扬起嘴角,原谅了所有原谅,生命总归是美好的。幽子伸手搭在雕刻精致的木栏上,托住下巴,这闲池阁的风景的确很美,平湖山丘、茂林丛花、绿掩红映、鱼游鹤立、蝶飞鸟鸣……恰恰坐收了远近所有景观。
                        “主子,你要的锦带和丝线都准备齐了。”珀娅端着一盘女红之物送过来。
                        幽子笑着接过:“辛苦你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珀娅不好意思地回道。“对了,主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缝缝补补的活交给丫鬟们做就好了。”
                        幽子挑了根红绳,灵巧地编织,“有些东西,只有自己做,才寓意深刻。”
                        花了半日功夫,幽子才算编好了同心结,她把自小佩戴的玉环坠上去,满意地微笑。
                        “真是漂亮!”珀娅赞叹,“主子你的手可真巧!”对于自幼尚武的她来说,女工简直就是折磨。“一定……是送给越王的,对吧?”珀娅猜测。
                        幽子不语,但羞涩的笑容已经出卖了她。这还只是一半。
                        之后几日幽子沉浸到裁、剪、绣、刺的女工里,细心缝纫了一个锦袋,并绣上她与时越的名字,中间一朵粉色扶桑花,象征“新鲜的恋情,微妙的美。”
                        将锦袋与同心结扣在一起,总算完成了这些天没日没夜的付出。吹熄床头的灯,她满足地睡去。


                        19楼2015-10-19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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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十一月都过了一半了,药每天都在用,腿疾却未见好,幽子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再也站不起来。左手握住右手,中指上的白玉指环被捂得发热,她至今仍清晰记得他将指环套进她指节时的感动。那精心准备的锦结她终究还没送出,如果她始终要依靠轮椅行走,又岂敢奢望他娶她一辈子。
                          “天冷了,在外面待久了容易着凉。”时越不知何时光顾,将幽子推进屋。
                          她从思绪里惊醒,声音柔软:“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美人儿……”
                          对于他的柔情蜜意她的确无力抗拒,却又不忍心他为她那么付出。
                          他坐在她旁,将她的双腿抬到自己膝上,眼中露出些许心疼之色:“怎么样?腿好些了吗?”
                          她露出可爱的笑容,故作轻松:“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有知觉吗?”他问。
                          “多少、有点儿吧。”因为说谎,她感到有些别扭。
                          “看样子,情形不太好啊。”时越露出伤神的表情。幽子一时慌了神:“你别担心嘛,我没关系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幽子不明所以地看住他。他去捏她小巧的鼻子:“我的傻宝贝,有我在,有什么问题是值得担心的?”拍一拍手,立刻有侍卫进来,呈上一个蜀锦盒子,里面不知装的什么。
                          他给她解释:“这是向心炼的挫骨丹,专为你的腿伤炼制的,算是为他自己赎罪。”


                          20楼2015-10-19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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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那日,幽子终于摆脱了轮椅回到了正常,她开心极了,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珀娅推着主子去御书房,恰好碰到墨赤。“幽子姑娘。”他打了个招呼。幽子对他有些印象,不过,她的心思不在此。
                            御书房,时越凝视着手上的军事地图, 思忖着如何给人皇致命一击,结束这三分天下的局面。
                            幽子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眉眼如画,精致入微,不觉动心漾神。
                            这么一幅场景珀娅不忍惊扰,悄悄退出去,守在门边不许任何人打扰。
                            可能想得太入神,他自语:“如果使用空袭一定能一举成功。可无天一定会插手。”
                            “空袭陆战并施,无天不可能两方同时顾及吧?”
                            “好提议!”时越赞道,抬头却见愣住,“幽子?”
                            她的心,到底十分向着他。幽子朝起身而来的他露出明雅的笑容。
                            “我的小美人儿今日怎么想到来这里见我?莫非……是太想我了?”在她面前,他永远宠溺柔情带点戏谑。
                            幽子仰起脸看他:“把眼睛闭上。”
                            时越挑眉,乖乖遵从。
                            她悄悄拿出早已备好的锦囊、扣着同心结,替他系在腰上。
                            他睁开眼,低头,撩起腰间的饰物,无比珍视。
                            幽子说:“我知道你闻不惯花香,锦袋里放了红豆。这玉,希望能带给你平安。”
                            然后,他许她:“定不负,相思意。”
                            感动,一寸寸的沁在空气中。
                            幽子缓缓站起来,投入他怀中,诉说衷肠:“倘若君子有梦,那么红颜可解;倘若君子有语,那么红颜可听。”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21楼2015-10-20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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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株沙华,妖娆的红艳铺满了整个梦境。忘川河的水流动着死亡的气息,两旁的红色彼岸花无尽地延伸,仿佛一条通往地狱之门。有无数重叠的声音,他们争先恐后:“杀了时越我要复仇杀了时越我要复仇……”
                              脑袋仿佛要裂开,幽子口中重复呢喃着“不要,不要……”,惊醒过来。
                              朝枕边人的怀中缩了缩,她无比珍念这种情感。
                              虽然他们同榻而眠,但他并不碰她。只是彼此相拥、只是深深的眷恋,还有一种干净的情感叫“动心明性”。真的爱若珍宝,他舍不得动她,至少在没有卸下心头重任不能确保给她百分之百的呵护以前,他舍不得。毕竟一个人的生命里除了爱情,还占据有别的东西,而构成人生的全部。


                              23楼2015-10-20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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