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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眼弯弯照我心(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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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嘉爷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10-20 07:54回复
    (一)西北风刮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的时节,我和杏儿回到了家乡。杏儿带着大学里刚好上的男朋友,而我离了婚,背着两岁的小条。杏儿的新男朋友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城里人,我纳闷他怎么甘心跟来这穷乡僻壤。小条红扑扑的脸被熟睡中的口水打湿,又被刀子似的西北风吹皲裂了。
    拖拉机颠着车斗上的四个人,跟筛糠似的,我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那年,我赌气离家,也是拖拉机,进城嫁给了打工的陈南军,以为会风光体面回来接上我爹,想不到三年后还是灰溜溜地回来和爹过了。杏儿倒在男朋友肩上,半睡半醒,这后生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黄土和梯田,什么都新鲜。
    快到村口,小条饿醒了,嚷嚷要吃饼干,我空手从工地上被赶出来,只有一卷铺盖,我哄着小条说到家了,家里有。刚睡醒的小鬼总是不依不饶,杏儿的男朋友从背包拿出一包巧克力饼干,撕开口子递给小条一个,又把剩下的一条塞给我。
    “后生,你叫什么名儿啊?”我不好意思地问。
    “姨,我叫陈南军。”那后生回答。我愣在那里,我的陈南军是个黑壮的包工头,一口黄牙,手掌粗糙,舍不得让我和小条吃穿好的,还跟着一个穿大花旗袍的卷发女人鬼混,抛弃了我们娘儿俩。眼前的陈南军却是个整齐干净的后生,眼睛里满是智慧和善良,笑起来有说不上的亲切。我正想着,杏儿唤我:“姨,到了。”
    我缓过神儿来,爹,我回来了,还是回来了。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10-20 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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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我家离村口不远,村口的大长坡拖拉机上不去,只能自己爬。我把背小条的篓子紧了紧,埋头爬起来。上了坡,远远就看见家门口的石垛上是爹蹲着,叼着旱烟,还是我走之前缝的衣裳,补丁盖补丁。老人家多年一个人留守,大概早就吃过晚饭吧。我把背上的小条放下牵过小手,拍拍他屁股:“去,去叫姥爷。”小条嘬着饼干的夹心一脸疑惑和不情愿,我又往前带一带他,叫他快去。两条小短腿撒欢儿地蹬着西北风冲爹跑去,一头扎在爹怀里,咧着嘴叫姥爷。我看见爹一个趔趄坐在地上,神情恍惚望向这边,见是我一脸歉疚笑着,才激动地扔下旱烟抡起小条,举过头顶又重重跌进怀里。大胡茬子在小条的脸蛋儿上蹭啊蹭,“乖孙儿啊,你把你没良心的娘领回来了。”
      我哽咽着,不敢上前,想想逃的时候爹声嘶力竭地又拽着我不让走,又用大笤帚打我怪我不争气。爹生气起来,十里八乡都没人敢上来劝。杏儿叹口气又拍拍我肩膀:“姨,我回家了,你快跟着回去吧。”
      转不动脖子,也不知道杏儿进了哪个巷口,直愣愣地站着,眼泪转啊转又不敢流,明明盯着爹,那身影却越来越模糊,直到和黄土融成一片,化在泪珠儿里,吧嗒滴在黄土上,凿出一个小窝。直到爹把小条架在脖子上,又把旱烟别在裤腰进了门,才听见爹骂骂嚷嚷:“败家玩意儿,还不打算回来啊!”我才偷偷跟上进了院。爹和小条进了屋,院里空空的,磨盘上还有几颗漏磨的粮,猪圈里早没了猪味儿,乱堆着农具、草料,和一小撮炭。我掀开门帘,这还是那年我娘走了的那冬,我和爹一起挂的,七年了。家里的墙有几道刚修补的裂缝,糊墙的报纸还没黄,家具刚漆不久,红得油亮,爹老了,登高上墙是不能了,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一直照管着,难为他还惦记。我把铺盖立在炕角,爹放下小条,一把抓起我的一款行李,出门丢在院里,没好气又心疼地说:“外面这些晦气家什别拿回来,有你们娘俩的吃穿。”
      我从裤腰抽出一柄新的旱烟锅,给爹放在小木桌上。“爹,什么都没了,您好这口,就带个这。”爹眉头展开,把烟锅擦了又擦放进大柜底,却还是呵斥我什么本事都没长,还离了婚,带什么烟锅。我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告诉爹,这烟锅就是我当了当年骗我去城里结婚的陈南军送我的小金戒指买的。说来也巧,只够一张回来的车票和一柄普通烟锅。结了次婚,什么都没剩下,落了一场伤心和一身伤痕。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5-10-20 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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