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物语（1双子相关）

（上）
说故事的人虚坐在恒河岸边，似笑非笑的望着漆沉沉的河水。偶尔驶向东方极乐的沉舟溯流而上，沉默的恒河也会有稍许的纷扰，比如现在一个枯白的骷髅，被带到来了水面上。说故事的人望着骷髅，只是因为骷髅灼灼的望着他，仿佛怪异于他的存在。

“给我说个故事”说故事的人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姑且当作是骷髅的提问了。
“给我说个故事”声音坚持着。

“一个小小的水浪就能够把你送回虚无。”说故事的人的眼睛望向恒河的尽头。传说中那是无的所在。
然而那声音不肯将息，如林间的风盘旋于山穴之间，单调而又单调的声音。“给我说个故事。”
“给我说个故事。撒加的故事。”
“给我说个故事。撒加”
“给我……撒加”

骷髅浮在恒河之上，灼灼的两个洞，说故事的人轻笑了一声，吹了口气，恒河起了奇异的风，带着莲花的香气，转瞬间影沉的恒河升起朵朵金色的莲花。绿色的叶子缓缓浮出水面，徐徐打开的莲叶遮蔽了黑沉沉的河水。骷髅不见了。

“……撒加”
“……撒加”
“……撒加”

唯有那个声音还在，不肯将息。

“撒加”说故事的人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唤起某种依稀的印象，宛如你念念于昨夜的好梦一般“你也要听撒加的故事么？”

微风吻着枯白骷髅，发出硿硿的声音，默许了。

说故事的人把眼睛转向远处的某个极点，他的声音也象是从那个极点而来的。飘忽而没有真实感。

“从前，大地起了征战。旌旗避空，头颅滚地。”
“嗜杀的人分成两派，战争女神和人类的战争，”说故事的人微微一笑，古战场的惨烈历历在目。那厮杀，那负伤的吼叫，那冲血的眼睛，呼啸着从古代记忆的闸门里冲出来。

“战争女神称胆敢与她作对的人类为叛逆。叛逆，从来是归属于失利者的荆冠，这一次，依然如紫发的女神所言，戴在了人类领袖流血流汗的额头。女神的帐下有勇猛的战士，撒加是她所有战士中最聪慧最得力的手下。”

“恒河一役之后，撒加的声望扶摇直上。战争女神的营帐传出第二种声音。女神的战士们窃窃私语，传诵着另外一个名字。撒加。”

骷髅叹息了一声，隐没在莲叶田田的恒河里。

说故事的人似乎有些讶异。风将他的长发吹到了面前，他左手轻弹，风止。



“决定命运的一役在人类沉入梦乡的一刻开始。战争女神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你笑什么？’女神手上的无头人像问道。”
“女神不言。其实，所谓决定命运，不过是她判决别人的命运罢了。这场战争号角吹响之前，命运的裁判已然定下。女神微笑着目送杀入对方阵营的自己的战士。一批批她的战士倒下，又有新的生命，红唇白牙的少年人成千上万填了上去。对方的阵营抵死以撑。那是不要命的打法。插满弓箭的身体仍然挡在战友的身前、蓝色飞金的锦旗几次倒地有几次崛起、下面堆着温热的尸骸，犹自挣扎。祈愿的人倒在地上，翕开的唇角微微蠕动。苍天在上。

然而，战争最终只能属于活人。”

“三道金色的锦旗从敌人阵营的后面，闪闪烁烁起来。卡妙，米罗和穆率领的队伍暗渡鬼蜮，夜行千里。队中的人马凋敝了大半，不过终于赶到了。撒加冒险的棋生效了。”

“古战场渐渐变成了打围的狩猎场。女神的战士带着快意的笑，纵马驰骋。对方的阵营已然坍塌，四散的人杀红了眼，手起刀落，只是杀不出层层叠叠的狩猎圈。”

“女神的笑意更浓。顺着她盈盈的目光，可以望到西北角上整个古战场最大的狩猎圈。密密匝匝的圈子紧了，松开，又紧了。起起伏伏之间，多少少年阖上嗜血的眼，他们的佩剑，痛饮别人的血，自己的血又溅红了别人的铠甲。”

“然而女神并没有在意这些。直到猫头鹰传来黄金战士穆的死讯的一刻，紫眸的女神突然流下晶莹的泪水。雄壮的话语流利地从女神口中吐出，伟大的字眼通过传令兵带着口音的嘴，四面升起，未免有点隔阂。人类的爱永恒的主题，无法战胜的力量……”

说故事的人撇了撇嘴，将女神决胜的誓言匆匆带过。史家不会忘记女神神圣的言词，对于胜利者，我们不吝奉上溢美的花环。如果胜利者又发表了感人的发言，那么史家岂会忽略呢。说故事的人不是史家。他只是他自己。唯一的听众——骷髅也没有kangyi，也许他盹着了。

“‘修罗告退。’说罢，他略微欠了欠身。撇下那些或激动或懵懂的士卒，一个人径自离开了中军大帐。撒加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起了一身冷汗。修罗没有带走他的随从。从那队士卒的衣着来看，的确是修罗亲卫队。不过他们的面孔却生疏得很。撒加刚才就觉得有些诧异。修罗带来的亲卫队，望向修罗的眼神敬畏、疏远。难道这些年轻人只是普通的兵卒么？”

“‘你们过会可以随着圣剑的勇士一起退下。’撒加漫不经心的说着，踱步走向大箱子。士卒们面面相觑，露出茫然的神色。撒加心里明白，这些人必定是些不相干的士卒。修罗不派他的亲卫队来押送这个铁箱子，派这些人做什么？而且又命他们穿上自己亲兵的服饰。

这时一个看起来机灵一点的年轻人大着胆子回道：‘回元帅，修罗将军命我们伺候您，看雅典娜女神的礼物。’”

“‘传雅典娜女神的旨意，这个箱子只有撒加才能碰。违女神令者，斩。’”

‘这个箱子只有撒加才能碰。违女神令者，斩。’

‘撒加……违女神令者，斩。’

撒加拽住漆黑的布，一扯，一股掺杂着血腥味的香气立时弥散了整个空气。忧昙花香。传说中麻痹人的神经，令人暂时失去记忆的魔香。撒加反应快，立时稳住气息靠小宇宙护住周身。那些士卒纷纷倒地。只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年轻人退到大帐的边缘。还清醒着。

无论是撒加还是劫后余生的年轻人，他们都似乎忘记了可怕的忧昙花，十二只眼睛瞬也不瞬，炯炯地瞪着那个箱子——雅典娜的礼物。

箱子地板上铺了浅浅一层野草。野草上躺着一个满是伤痕血污，披着残断黑盔黑甲的战士。奇特的是他的脸上依然罩着黑色的护面甲。唯有一对昏沉沉的眸子透过浓重的黑暗与血污，叫人意识到他是个活物。

密闭在忧昙花香中的人居然还未昏昏睡去已是奇迹了。撒加眼尖，一眼看到他的手肘处护腕的颜色与别处的不一样。显然是新鲜的血迹。那人必定不断在自己的身子上划出道道血痕，所以即便是忧昙花的魔力也不能夺去他的意志。

可是他不如睡去。

“魔鬼！”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大声惊呼起来。他的声音里含着莫大的恐惧。别的少年也忍不住跟着嚷了起来。雅典娜的礼物不是别的，正是斩杀穆的凶徒，西北角的狩猎圈里凭一己之勇独撑一面的困兽，挑起圣战的枭雄，人类叛逆的首领。

他的名字创造过太多血染的传奇，以至于年轻人都无法相信他也是血肉之躯。

没有人看过他的面目。传奇离神话不过咫尺。

“箱子里装的是加隆。撒加孪生的弟弟。”
说故事的人漫不经心地道出雅典娜女神神秘的礼物。若是说故事的人此刻睁开眼睛的话，骷髅难免会看见他眼中恶作剧的色彩。他的唇角微微向上翘，那是一抹冷酷的微笑。惟有神才会有这样残忍这样迷人的微笑。

骷髅发出“窃”“窃”“窃”的细声，许是打着寒战抽搐不止的声音。故事的发展也许早已脱离了它的预期，也许它本来就在这个故事里。说到底，谁又不是活在故事中。

“嘘，让我们暂且轻声。”说故事的人将食指凑到唇前，怪可爱地冲着颤抖的骷髅嘘道。

啊～这篇文，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居然有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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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我给你发信了。你查一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