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公十二年四月廿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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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竹府】
【公父与人议事前厅，因事极密，而不可为人知。闲坐后院本自无事，花草入眼更是缭乱，提裙出亭，不允人随。】
【行至假山水间，锦鲤穿梭，磷光细细。拾石片掷向水间，竟直直坠入水中。瘪嘴，挑拣轻者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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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竹府】
【汴公过府，父亲许了先生半日假，却不许我出府。只让去后院打坐，说是静心养性。树下听蝉，聒噪的很，反衬的园中寂静，投水之声尤为分明。再是坐不住，起身绕过假山，静看半晌才出声道】水漂不是这样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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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竹府】
【风掠叶过，枝叶沙沙作响。蝉鸣声声，夏意正浓。正欲掷出，闻声生生收回动作，回身看人。】
【眯眼端详，身形面目看去应是一般年纪。衣料甚善，贵不外露。公父曾道竹氏已有一嫡子，侧室方孕。】
【回身本欲道只想捉鱼，抿嘴憋回】
那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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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竹府】
【听人应话，这才是近前去。汴公家的女儿，府人碎嘴都说是个降不住的主，如此看，当真是个能折腾上天去的。俯身拣了个稍扁的小石子，略向后倾，两指捏着打旋扔出，连在水面上跳了三回。又拣了个在手中上下抛玩，藏着笑，一本正经的同人说道】看清楚了？
【将石子丢给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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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竹府】
【看那人近前，虽未长成，然美如璞。于景于人，皆可作观赏。暗压喜意，略退一步，细看人动作。】
【见那石子灵活跳跃水上，三层水纹叠开，放出粼粼细浪。见那人一本正经，心下起了不服之心，接朝他颔首。接了石子依样扔出，只有两层而已。】
【低唔一声，俯身拾石，递人几粒】
今日不去私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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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竹府】
【拿了石子随手丢去，力道把握的恰到好处，皆于水面连跃。府中没有同龄的玩伴，逢年过节得了假，父亲也不许出府，都自己在这后院中玩。父亲常说君子慎交云云，不甚详解，只知奉行】因汴公来，免去半日。现下看，是要我在这等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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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竹府】
【宋氏人丁稀疏，此代尚无男子。自小以男子礼教养，此举或是别有用心？】
【扬手撒出碎石，落入水中，溅起微浪】
旁人看来，也当是机缘巧合。
【撇嘴撩裙，脱履褪袜，趾撩浮萍，踩水漾波】
你说他们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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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竹府】
【她应知何意，也不再细说。生下来就是王公贵胄，自然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多担待些，父亲总是如此教导，到底是一知半解，权当是懂了】或许吧。
【见其去了鞋履正要脱袜，皱起眉头几欲拦她，像是想到什么，中途又收手旁观，转身看向天穹，故作高深】该是怕你将来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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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竹府】
【寻常女儿家若听这话自当是羞赧，她们亦不会行此背礼之举。回头见得那人看天，一句话生生噎住怔了少晌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人仰首看天，避了不雅之举，行事当是稳妥。风过撩发，回头看鱼】
少年老成，想来你定能娶得合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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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竹府】
【有脚步声自假山那头传来，十分迫近此地，怕是府中下人来寻，若被撞见，虽非我之过，父亲却免不了训我一顿。顾不得许多，一下捡了地上的鞋袜拉人起身】跟我走，你一人便罢，必是累我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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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竹府】
【脚步声细碎渐近可闻，若被旁人看见那定是免不了一顿鞭子。就了他手起身就走，曲曲折折绕到僻处。】
【脚上沾了绿萍踩在碎石上，带了水走路差点滑倒。一脚踩上一块突起的卵石，脚滑踩到缝里。看人，面不改色】
脚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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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竹府】
【弯弯绕绕避人耳目，走的急了竟忘了她还光着脚，说是脚扭了，可她死要面子不肯显露一分，不知是如何养出来的臭脾气】那便冒犯了。
【扶人坐下，也不管她脚底泥泞，兀自将鞋袜一并套上，蹲身起，拉人手腕托其身，走了两步，似是无心而言】平日将养的好，分量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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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竹府】
【择了干净处坐下，满脚泥泞尚未清理便套上鞋袜，拧眉看着脚踝，强忍嫌意。脚踝刺痛并不显露脸上，朝那人点头致谢】
多谢。
【谢音刚落，那人便说分量不轻，眉头微颤】
那我自己来。
【轻轻推开那人手，一摇一晃地走，细眉锁着】
让人看到，倒会连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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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竹府】
【私下咕哝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真不再出手去扶，放慢了脚步跟在人后，看她步履蹒跚的模样，低笑了一声，上前俯身将人拦腰抱起，着实不轻】安分些，摔了算你活该。
【自林道绕出，见着府中的下人，换过手便自扬长而去。】

【惠公十四年腊月三十】【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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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栖鸾阁】
【除夕雪骤，咸阳覆碎琼。公父夜宴群臣于章台，缶筑声壮。朝臣皆歌：王于兴师，与子同仇。后廷可闻。】
【感喟之际，闻母后召，乃往其宫室。】
【漪澜殿】
【群妃列座，其居上位，礼之。】
【眉微挑，听人言语温软，左不过贺新德劭之语。】
【按捺不快，终听得黄门一句】
大良造竹府长公子到。
【方起一点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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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章台】
【适逢岁除，公于章台宴飨群臣，父奉王后之命，特携入宫。独身随宫人入后廷，宫道漫长，更显狭隘。不知这王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何独招我入宫。】
【漪澜殿】
【群芳满座，钗环珠玉多是晃眼，依礼而拜】见过王后。
【垂首视地，瞥过旁座一双小鞋，递了个眼神过去，一一回应主位之人的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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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漪澜殿】
【故作沉静，实则看着那人，恰巧撞上递来眼神，轻轻点头便算应了。】
【本是嫔妃叙话，并无多少可听，只细听着前朝军歌，后方闲闲听得母后说了几句，“后宫子嗣绵薄，虽不论嫡庶男女，国本也非我等可言。方出了一子，姒妃却是福浅。尔等更需勤谨”甚的。】
【然而那日分明见她鸩杀姒氏，如今怎信这话。加之公父已知，竟不知她为何刁横如此。】
【回神，见她一扬首笑道，“竹家这孩子甚好，你们若是能得个这般的，君上定有大封。”】
【瞧了那人，略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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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漪澜殿】
【于王后右侧落座，汴姬位其左侧，以示尊卑。汴公妻妾诸多，然子嗣单薄，其中利害不言而喻，不过是装聋作哑，图那千秋之业。】
【素来不喜长谈阔论，更何况是宫闱妇人间的虚与委蛇。却也知晓此人地位显赫，父亲更言明其手段了得，耳提面命当谨言慎行。】王后谬赞，青炽受之有愧。
【满殿胭脂绕衣香，着实好闻，闻多了却是腻人。越过王后看她，对上视线，往殿门外看了一眼，示意其寻个由头方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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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漪澜殿】
【义渠与宋，以利相交。公父曾言其人可用则用，不可用则必除之。况义渠氏曾以我为胁，如今视之，当真胆寒。】
【听罢她语，不过惺惺作态。看人已明其意，借机耳语青鸢。】
【不多时，黄门入殿告曰，“陛下召竹氏公子，国后容谅。”待其人出，推说腹痛从旁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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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漪澜殿】
【本指望她寻个借口脱身好去外边透透气，不曾想她竟借了汴公之手，着实出人意料。王后为其生母，怕是料想不到，自个生的孩子，会与自己离了心。然血浓于水，兴许是我多想了。】
【起身拜别，随黄门离殿。特是候在廊下等她，不由想，母亲虽生出侯门，不与父亲伉俪情深，倒也举案齐眉，更事事以我为先。待人近身，想起入宫前母亲交由我的香囊，本不打算给她，现下却动了恻隐之心，香囊捏在手心，转交与她】母亲让你时常来府中走动，你愿意便来，不愿意我便回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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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宋卿凰
【漪澜殿】
【自侧门出，见人在廊下，令安敏候，有事则告。】
【提裙入廊，方欲说旁事，见他拿出香囊，双颊顿染绯红。抿嘴低头有些忸怩，手微颤，偷藏在袖里。顺手顺出臂钏，递与他】
好。
【侧头回看安敏，见她神色略急，遂回头道】
出来久了怕人疑。前朝宴也散了，想是不会有旁事。
【想起他道走动一事】
母后二月初回鞑靼省亲，到时我去同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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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竹青炽
【宫中回廊】
【接过臂钏，想她是误会了。无心道破，有些事早便注定，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低头含笑】这臂钏，我收下了。
【抬头望进她眼底，看着她眼眸中的自己，颇为之动容】我等你。
【回神拜别，继而转身离去，月光投下长影，好似都已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