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音层面。我们知道,语音是声音与意义结合的符号系统,语音层面是诗歌语言的一种组成方式,包含节奏和音律两种表现形态。我们熟知的唐诗宋词,正是凭借汉语的特殊语音效果而呈现出完美的诗意,所以,林语堂认为中国文学的特性在很大程度上“源自汉语的单音节性”。但不少初学现代诗歌的人容易受到传统诗学的误导,他们写诗时依旧因袭着“抑扬抗坠之间”的诗歌理念,比如我们熟识的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戴望舒的《雨巷》写出了舒缓、忧伤而又唯美的旋律和节奏,呐喊、苦闷、憧憬、唯美、吁求为一体,在《雨巷》里运用了旧的词藻、新的意象、东方式的境界、西方式的优雅与惆怅。我们翻阅时下不少诗人的作品,诗歌写得押韵,语言华丽,实则没有什么新意。比如写松,马上写挺拔、立志;写菊花和青竹,须得抒发心中的淡雅和节气。这类二元对立化的非善即恶的诗歌写作是“伪诗歌”的一种,我们来读下面一段诗歌——
寒灯吹熄,孤星闪烁
画桥东畔路,惆怅的心被冷风吹过
啊,我看见雪中的松树和白鹤
冰姿自有仙骨,仙骨是不息的生命之火
此段诗句,表面看起来有节奏和音律,语言也没用什么毛病,但仔细一分析,这是一首“造”出来的诗歌:借用一点古体诗词里的意象,不真实的情感掺杂着看似哲思的感悟,加上语音层面的处理,看起来有了诗歌的架构和内容,实则语言空洞,内涵空泛。我们在平时能够读到大量类似的诗歌,古体诗词里的意象、节奏和音律不是不可以运用进现代诗歌的写作里面,关键要在现代语境和语音层次里如何用得有新意、有个性。写作诗歌,不是简单地搬弄几个意象、分行成押韵的文字就成诗了。朱光潜说过,语体文的声音节奏就是日常语言的自然流露。戴望舒的《雨巷》是戴望舒的,如果你写一万首类似《雨巷》的诗歌来,也只能是文字的摆设而已。初学写诗的人容易追求字词的华丽与字句表面的韵律,生搬硬套或者模仿性写作,这是初学诗歌写作的前期手段,但有不少写诗有一定时间的诗人,往往也会陷入语言的表层纠结,在诗句里重复前人和他人的意象和情感,迷途不返,不能有个性化语言表达和处理能力,这是时下诗人普遍存在的弊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