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吧 关注:31,247贴子:263,900

连载【七根凶简】作者 尾鱼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传说中,周王室衰微,大德之人老子决意退隐,骑青牛过函谷关。令官尹喜闻询赶来,苦留无果,说:“先生那么大学问,不为世间留下些什么吗?”史载,老子盘桓三月,留下一部约五千字的《道德经》。也有传言说,老子留下的,除了《道德经》,还有一卷以凤凰鸾扣封住的……七根凶简。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5-10-28 13:02回复
    感觉上等了好久,木代困意袭来,靠着沙发打盹,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哧拉一声响,撕纸的声音。
    似乎听到罗韧问:“怎么了?”
    一万三答了句:“画废了
    。”
    她盹在梦里,都不忘在心里埋汰一万三:还盲画呢,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再然后,忽然一下,身周一片雪亮。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5楼2015-10-28 19:30
    回复
      木代噌一下坐起来,脑子里嗡嗡的,有不知身处何时何地的恍惚感,斜对面的曹严华也茫然抬头,眼睛被灯光刺的睁都睁不开。
      木代暗自惭愧,还守夜呢,真是丢脸丢了一师门了。
      她掏出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
      纸张挺刮的响声,一万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正靠着沙发给脖子做按摩,罗韧站在他边上,凝神看着一张刚从画本上撕下的纸。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6楼2015-10-28 19:30
      回复
        咦,已经画好了吗?木代临睡前的记忆终于回流,赶紧过来一起看。
        ***
        一万三辛苦了半夜的画作,如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狗啃一般。
        画了约莫四五个小时,就画出这么个玩意儿?
        一万三打着哈欠,声音凉凉的:“小老板娘,可以啦,将就吧,黑灯瞎火的,盲画啊,我又不是神笔马良,都画废好几张了。”
        潜台词是:bb。
        罗韧给她解释:“一万三说,每过一长段时间,出来的水影就是重复的,也就是说,周而复始,无数的笔画,构成的只是一幅图。”
        一幅图,就是眼前的这幅吗?这也……
        木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图幅之上,远处寥寥几笔,会看写意山水画的人都知道,那代表远山轮廓,近处横抹勾画,也懂,画的是条奔流的大河吧。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7楼2015-10-28 19:31
        回复
          又转头看曹严华:“你呢?”
          曹严华是典型的肚里没墨水,又偏爱嘴上鼓捣两句雅词儿,此刻卖弄深沉:“我觉得吧,不能只看表面,得看深层的意思。”
          “怎么说?”
          “你看这个狼……狗,我觉得代表了一种恶势力,古代骂人不都说狼心狗肺么,要么就是‘你这个畜生’,所以这是一种邪恶势力。至于这右边,两只凤凰一只鸡,这鸡的位置在最下面,而这筒竹简像个木架子,提醒我们一句俗语,所谓,落架凤凰不如鸡。”
          好么,一个赛一个的有才,曹严华这一头,简直是看图说话了:意思是有人被恶势力陷害,最终落架凤凰不如鸡?
          一万三没给意见,只是有气无力地挥了一下手:“别问我,我眼前现在还是成百上千条笔画,对我来说那就是笔画,没别的。”
          木代和曹严华期待的目光落到了罗韧身上:既然大家都发言,那你的意见呢?说来听听?
          罗韧两手一摊,比木代还直白:“我没看懂,待会看时间差不多,打电话问神棍吧。”
          木代心里生出一阵诡异的骄傲感。
          毕竟最初的最初,是她牵头找到了神棍,如今真是……与有荣焉。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9楼2015-10-28 19:33
          回复
            木代的心砰砰乱跳,看向桌边时,每个人都停了下来,罗韧向她点点头,示意继续。
            “那筒竹简,数一下,几根?”
            木代赶紧口型示意罗韧:“画呢?”
            罗韧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万三抢答:“七根。”
            又说:“我画的,我记得当时的笔画断在哪里,是七根。”
            神棍似乎倒吸一口凉气。
            木代没敢催,过了一会,她听到神棍感慨似的声音:“七根……还真有啊……”
            什么意思?能说出这样的话,那表示他至少知道一些什么吧?木代紧张的心都快蹦出来了:“那是什么意思?”
            神棍哈哈大笑:“小口袋,你的脑袋简直是个空口袋,什么鸡啊,那是鸾,鸾是‘赤色、五彩、鸡形’,你没听过吗?”
            居然说她脑袋是个空口袋!什么鸾,老师上课哪讲过这个,都怪一万三不好,画个画也不上色,要是上了色,她能说那是鸡吗?
            木代狠狠剜了一万三一眼,就跟上了色她就能认出来是鸾一样——其实哪怕依足了“赤色、五彩”去上色,她也会说那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的。
            “前头那两只,也不是凤凰,应该是凤和凰,上中下三路,分别是凤、凰、鸾,那是古代中国的三种吉祥神鸟,你看到的,是用凤凰鸾扣封住的七根凶简。”
            七根凶简?
            关键时刻,神棍居然好整以暇:“我要去翻一下笔记,整理一下,你们稍等。”
            ***
            他还要翻一下笔记?木代的心像是猫爪在挠,恨不得把手伸进手机,揪住神棍的声音,把他从看不见的声波里揪将出来。
            罗韧反而比她冷静:“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两个小时。”
            他声音里有强行抑制的激动,木代看着他点头,心里真的替他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万三没好气地开口了。
            “这什么凤凰鸾扣七根凶简的,两位,我画了一夜的画,你们能把故事背景简单介绍一下吗?”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1楼2015-10-28 19:35
            回复
              尹喜毕恭毕敬接过,问老子,先生为什么不毁了凶简呢?
              老子叹息说,即便乖戾凶邪,但确实是人犯下的罪责,粉饰抑或销毁,都无法抹杀其存在,这早已是史籍的一部分了。
              尹喜又问,那如果有一天,凤凰鸾扣又打开了,七根凶简岂不是又要流祸世间?
              老子哈哈大笑,浮尘一甩,径直跨青牛而去,说,放心吧,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开凤凰鸾扣。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5楼2015-10-28 20:32
              回复
                也不交代个操作手册、使用规则、禁忌避讳,就这样哈哈一笑,跨青牛而去了?曹严华愤愤,青牛怎么不把他从背上颠下来摔死呢?
                忽然心念一动,大叫:“我知道了,是那头狼打开了凤凰鸾扣!”
                越想越对:“老子说了,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开凤凰鸾扣,但是没说没有任何狼可以打开凤凰鸾扣!”
                还能这么解释?罗韧哭笑不得。
                神棍在那头怒气冲冲:“老子说了没有任何人,言外之意也包括狼了!”
                “但是……”
                “没有但是,老子那样说是显得酷,酷的人说话都是言简意赅的,比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难道要额外强调顺我的人、猪、狗、狼都昌吗?这样啰里啰嗦的,还酷吗?”
                专家都是这样强词夺理的吗?曹严华觉得委屈。
                好在木代站在他这边了:“但是,现在看来,凤凰鸾扣的确打开了啊。”
                神棍不否认这一点:“打开是打开了,但是打开的一定不是人,也不是什么狼。”
                那就是……非人非狼咯?曹严华脑海中浮现出狼人的威猛身形。
                不过……算了,他不敢说了。
                还是罗韧打破了沉寂:“那么再看这幅画,山脉和河流我可以理解,据说函谷关是南接秦岭、北塞黄河,画上可能是用山河地势点出函谷关,七根凶简和凤凰鸾扣也清楚了,但是这只狼或者狗……”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6楼2015-10-28 20:46
                回复
                  这就好像鬼附身于灯,被吓到的人只会惊恐的描述“那个可怕的鬼灯”,灯何其无辜,但没人会把两者分开,只会望灯而逃。
                  “那七道不祥的力量没有形状,也没人真的看到过,只不过老子当初引于木简,所以后人把它称为凶简。我猜测,它被困于木简的时间太长,所以即便走脱,也习惯性的仍然有木简的形态。附身显形的时候,自然而然从皮肤下,凸起成木简的形状。当它急于离开人体时,走的方式比较……粗暴。”
                  木代接下去:“所以那些人背上,会有伤口?”
                  “是啊,掀走一块皮嘛
                  。”
                  曹严华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为什么在背上,不在脸上,胳膊上?”
                  神棍不耐烦:“,也不算小了,它需要比较平展的展示空间呗。”
                  “那,腿上也行啊……”
                  曹严华伸出自己肥嘟嘟的腿左右打量,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空间够大,上两根凶简都没问题。
                  罗韧示意他别再刨根究底了:“你如果把凶简当成一个人,它大概是有自己的喜好,就好像连环杀手,总有特征性的行为。”
                  神棍哈哈大笑:“小萝卜,你真是深得我心。这就是这件事情的可怕之处了!记不记得我说过,凶简是活的?”
                  木代心里直犯嘀咕:为什么“可怕之处”要用这样哈哈大笑的语气来说呢,这个神棍,真是……
                  “没人知道它的样子,那只是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也可能只是一股气。南宋的时候文天祥写过一首《正气歌》,开篇说‘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意思就是正气无所不在,充塞天地之中,各种形式。”
                  罗韧的脸色忽然变了,木代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罗韧笑笑,示意她继续听。
                  “由此推测,凶简也可能是这样,是活的。不一定附身,也不一定就是木简的形状。你不知道它是不是有思维能力,也不知道彼此之间是否互通有无。但我几乎可以肯定,另外几根跟这一根不一样,甚至可能因为这一根的受困而变的更聪明。继续附在人身上?背部少了一块皮?不不不,它们会更善于隐藏。”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8楼2015-10-28 20:48
                  回复
                    曹严华忽然打了个寒噤:“活,活的?”
                    活的,彼此之间还互通有无,那它记仇吗?
                    曹严华看一万三:“三三兄,你……你拿火烧过它!”
                    一万三心里早就忐忑着了,听曹严华这么一说,登时就如同被踩了脚,连“三三兄”这样的称呼都顾不得了:“我烧过它,那你呢,你没拿杯子砸它?”
                    木代给自己顺气,默念:“我没事,我没做什么……”
                    罗韧柔声提醒她:“木代,你拿水盆兜的它。”
                    木代反应比一万三还激烈:“那你呢,你用刀子捅了它。”
                    罗韧存心气她:“木代,那不叫捅,那叫扎。”
                    ……
                    神棍在那头听的心花怒放的,乐得看热闹不买票,那一头是个什么场景呢?曹胖胖一定已经和小三三厮打在了一起,至于小口袋,肯定扯住了小萝卜的头发……
                    看看,刚有了点危险就急着互相推脱,这几个人还不熟吧,过命的交情可不是这样的,过命的交情是那种,即便嘴上把你骂的孙子一样,当你有了危险,还是第一时间赶来帮助。
                    神棍忽然想念自己的朋友们了。
                    他听到罗韧说了句:“行了,都已经发生了,事情是因为我,我要是能替你们挡,我一力承担,就是不知道它答不答应
                    。”
                    它?它是哪个?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9楼2015-10-28 20:49
                    回复
                      一出门,她就傲慢的把手拎袋递给木代:“帮我拎着。”
                      说完了,昂着头往前走,木代也不吭声,默默跟上,走出百十米远,炎红砂回头一看,登时跳脚:“你怎么不帮我拎着呢?”
                      “我是保镖,又不是重庆棒棒。”
                      重庆棒棒,她上次去重庆时才第一次见到,现在说的云淡风轻,跟打小就认识棒棒似的。
                      炎红砂没办法,小跑着又把手拎袋给拎回来了,跑的时候,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上了大巴之后,炎红砂黑着个脸,下定决心不跟木代说话,木代乐得清静,自顾自把座位调低,学着大师兄,闭目养神,车子晃啊晃的,跟摇篮似的。
                      炎红砂过了好久才发现木代睡着了,气的不行,要知道,她拗那个生人勿近的造型,也是颇费力气的——睡觉了你也吭一声啊。
                      下傍晚的时候,车子中途停站,供乘客吃晚饭,就近的饭馆家家满座,木代和炎红砂等了好久才等到位置,炒了两个小菜,还没吃上两口,炎红砂叫她:“木代,木代!”
                      木代抬头看,炎红砂气的脸通红:“那桌,那个男的,色*迷迷地看着我。”
                      循向看过去,还真的,这种二皮脸,什么地方应该都会碰到,就像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又像野草,春风吹又生。
                      木代说:“赶紧吃饭。”
                      “他盯着我看呢。”
                      木代扒饭:“看就看吧,看了也不会少一块肉。再说了,你就不能低头吃饭不看他吗?你不看他,就看不到他在看你了。”
                      炎红砂被她气的饭都吃不下了:“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个性都没有?”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到的合浦,转了两个小时的中巴到镇上,木代分别朝不同的人问路,说是要搭乡镇公交车,在“两棵树”站下来,下来之后,再打听着走

                      乡镇公交车在两棵树中间停下来,扔下木代和炎红砂,喷着尾气绝尘而去。
                      炎红砂尖叫:“两棵树站就真的只有两棵树,连个站台都没有!”
                      木代也很惊讶,但在炎红砂面前,她忍住了,总得有个人表现的老成持重一点吧。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72楼2015-10-29 11:30
                      回复
                        拖拉机把两人送到一处土山下头,大叔比划着让两人翻山,过去了沿着礁贴着海往东走,五珠村好认,因为村落里没人,再不行,认祠堂就行。
                        哦,祠堂,角脊上十个小兽,仙人指路,没理由认错的。
                        翻过土山,再走一段,就到了海边,这边的海相对平静,海滩的沙子也细,炎红砂脱了鞋拎在手里,沿着海滩往前走,身后留下一长串浅浅的脚印。
                        想招呼木代一起玩,忽然想到被她踹的那一脚,念头登时就消了。
                        再走了一段,她兴奋大叫:“船!船!”
                        海边上,靠礁石的地方,修了一段不长的望海桥,大概是年代久远,桥板大部分朽烂,但桥墩子上,铁丝连了好几条横七竖八的采珠船,正随着海水一漾一漾的。
                        炎红砂小跑着过去,木代的目光却被别的什么吸引了开去。
                        不远处,距离沙滩有一段的地方,有车子的车辙印打弯,看情形,是想下到沙滩,但中途改变主意,又折回去了

                        木代把手搭在眼前,向着远处高处看过去,似乎,真的是有村子的模样呢。
                        她的唇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
                        炎红砂摇摇晃晃地站在其中一条船里,也不知道她从哪找来的浆,梆梆梆地往船沿上敲,又惊喜的叫:“木代,这船不漏水呢。”
                        木代招呼她:“先到村子里看看。”
                        炎红砂抱着桨不撒手:“先划着船转一圈呗,我叔叔那时候是在沙滩上拍的蚌,没准在海边留下了什么呢。”
                        真是满满的借口,说白了就是想划船——就算炎九霄真的在海边留下什么,那也是在沙滩上,总不会跑到海里去。
                        木代站着不动。
                        炎红砂也不管她,自顾自鼓着腮帮子拗开了挂船的铁丝,接着很是不成章法地划着船桨。
                        左一下子右一下子,也不知道是桨起了作用还是海流的作用力,小船真的晃晃悠悠开始移动了。
                        她又“哈哈哈”的笑,典型的炎红砂式笑法,笑一声停顿一下,笑三声才笑完:“你不是保镖吗?我现在要划船,你是跟我来呢还是不跟呢?”
                        木代没吭声。
                        海很平,浪很静,应该没什么问题,小船稳稳的,看来也不会漏水,所以,虽然她不会游泳,也不能叫炎红砂看扁了。
                        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小船和岸边的距离。
                        炎红砂划的很卖力,她倒也并不是很想划船,只是借题发挥,心里巴望着她上不了船:“让你拎东西你不拎,让你帮忙教训流氓你也不愿意,现在我出海你也不跟着,让老天评评理,有没有这样的保镖?该不该扣钱?”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74楼2015-10-29 11:31
                        回复
                          15章
                          木代呛了一口水,那咸涩味,激的人想把头发连头皮都揪开了去。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慌,不慌。
                          师父教她,慌和乱从来就是连在一起的,慌了阵脚,自然就乱了,一旦乱了,本来能补救的事都会办砸了。
                          她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尽量舒展身体,脚踝忽然勾触到什么。
                          小船!是翻掉的小船!
                          木代精神为之一振,脚背上绷内勾,抵死不离小船,两手张开划水用力,尽量把身子往小船的方向送,待到一边的身子挨到船边时,简直如同捞到救命稻草,一个抓沿借力趴到了船上。
                          哗啦一声出水,鼻子里终于进了空气,欢喜的简直想哭。
                          她睁开眼睛看,船已经翻掉了,船底向上,她现在正趴在船的底上,炎红砂离着她有几米远,已经浮起来了,脑袋在水面上一浮一沉的。
                          看起来是会游泳,木代松了口气,伸手在船边上摸索,她记得船沿边上捆着麻绳,想拽起来把自己和船捆在一起,反正船不沉她不死,如果连船都沉了,她这旱鸭子为了活命也是尽力了。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99楼2015-11-16 19:00
                          回复
                            拨号的时候,罗韧已经加快了航速,而当一万三重复着说出“小老板娘去广西合浦吗”的时候,他把引擎拉到了最大。
                            听到这里,木代吁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动身之前,跟张叔报备了去向。
                            她找了块石头,在沙地上写:“然后呢,那个东西呢?”
                            “什么东西?”
                            她继续写:“顶翻我们的船,还有夹住红砂的腿的那个东西。”
                            一万三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眼底翻滚着异样激荡的狠戾。
                            ***
                            当时,他们是先看到了那头水花四溅乱成一团,并没有立刻认出来,船近了之后,听到木代的尖叫,被他形容为“尖的能在船上打孔”的尖叫。
                            罗韧留一万三在船上接应,自己下了水,很快把木代救了上来——连同炎红砂,木代死死扼住炎红砂的手腕,罗韧很是费了点力气才掰开。
                            木代和炎红砂的情形不一样,她虽然呛了水,但那水基本被她喝了,人晕了之后很快被救起,反而没什么大碍。炎红砂是一直在水下呛水,水进了肺,呼吸暂停,做了急救和人工呼吸才醒过来。
                            木代写:“你急救的?”
                            一万三指自己的脸:“我这长相,像会急救的吗,我连开车都不会。”
                            木代一甩手,把石头扔出去老远。
                            炎红砂醒了之后一直哭叫,又指自己的腿,估计是疼的受不了,罗韧拿剪刀剪开她裤腿,这才发现她小腿以下,全部发紫淤肿了。
                            炎红砂说不清楚,罗韧先给她做了放血处理,然后把船泊到停车的地方,吩咐一万三照顾木代,自己开车带炎红砂去最近的医院。
                            至于木代……
                            她衣服湿着,一万三起了个投机取巧的主意,把她扔到沙滩上晒去了。
                            反正这里又不冷,晒着晒着,就干了嘛。
                            “罗韧猜说,那应该是一只蚌。”
                            蚌?木代忽然想到视频里那只小桌面大小的海蚌。
                            “可是,也说不大通,第一是,把她小腿以下全部夹住,这蚌得多大啊,我也算是在五珠村长大的,看到的蚌,最多也就小面盆大。第二是,蚌不会游泳啊,我印象里,蚌是靠斧足走路的,你见过哪只蚌是扇着两面壳,跟小翅膀似的,在水里游的?”
                            木代没怎么把一万三的话听进去,她站起身,向着远处的公路看过去。
                            黑色的悍马,顶上一排狩猎灯,罗韧他们回来了。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02楼2015-11-16 19:04
                            回复
                              很快就到了晚上。
                              多了这么些人,一间房睡不下,要有一半分到灶房去,罗韧说:“木代去灶房睡,还有谁?”
                              炎红砂说:“我和爷爷睡一间吧,方便照顾。”
                              炎老头虽然做了这样不入流的事,到底是她爷爷,她想着,万一晚上出事,其它人保护炎老头未必如她一样尽心,还是和爷爷住一起的好。
                              木代既然去灶房睡,罗韧跟着是最好的,曹严华决意不当这个电灯泡,说:“我跟三三兄睡一间,灶房小,大屋挤四个人没问题。”
                              大屋一共三块床板,曹严华和一万三动手,帮忙抬了一块去灶房,满心的促黠,搓着手对木代说:“小师父啊,只能给你们一块……”
                              难题专扔给她:自己和三三兄共卧一板是没问题的,红砂和炎老头是祖孙俩,各睡一头也没关系……
                              木代脸一红:“要不,我和红砂一起睡……”
                              罗韧说:“没关系,我晚上不一定睡的,要守夜,你一个人睡舒服点。”
                              曹严华满心看好戏的心情就这样被浇灭了。
                              ***
                              木代自己先躺下了,罗韧没进来,站在大屋门口,好像和曹严华他们在试屋门牢不牢靠,又嘱咐他们用木头在门后抵了一道。
                              其实大屋的门是比灶房要结实的,木代想不通罗韧为什么开口就说“木代去灶房睡”,一点余地都没给她。
                              罗韧进来之后,她还纠结不通:“为什么要赶我来灶房睡啊?”
                              居然用了个“赶”字,罗韧看她:“你觉得那间屋子好?”
                              木代说:“大屋啊。”
                              罗韧笑着过来,伸手刮她鼻子:“大就一定好吗?”
                              木代伸手揉着鼻子,歪着脑袋看他。
                              罗韧指了指灶膛:“这里烧过火,晚上暖和,山里太阴了,怕你会冷。”
                              这样啊,木代觉得舒心舒肺的,开开心心躺下,没提防碰到头,哎呦一声。
                              罗韧说:“我看看。”
                              她早晨被野人扯着头发乱拽,头发虽然没脱根,头皮有点拉伤,拨开头发看,有星星点点的见红。
                              罗韧皱眉:“有点糟糕。”
                              木代奇道:“为什么啊?”
                              罗韧想笑,还是忍住,说:“这一片头皮拉伤了了,以后估计就不长头发了,木代,你头上得秃这么一块……”
                              他比划给木代看:“茶杯大小。”
                              木代惊的心都凉了:“秃?”
                              罗韧说:“没关系,聪明的脑袋不长毛,这说明你聪明啊。或者,发型变一下,偏分,用边上的头发来盖……要不然,就戴帽子,现在的帽子也很好看的……”
                              木代差点哭了。
                              罗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笑木代才知道被捉弄了,气的爬起来拧他:“我叫你说我!”
                              罗韧伸手一捞,就把她抱住了,顺手拎了块兽皮,往墙上放火把的铁插槽上一盖,裹的手法挺妙,隔绝空气,火焰嗤的一下就灭了。
                              不过,还是有烧燎到兽毛的皮焦味,丝丝的,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木代缩在罗韧怀里,低着头,动也不动的。
                              罗韧俯下头,凑到她耳边问她:“女朋友,你这两天想我吗?”
                              木代点头,说:“我可想可想了……”
                              忽然有点难过,说不下去,只是抱紧了罗韧。
                              罗韧察觉到了,低头噌了噌她额头,说:“来,躺舒服了说话。”
                              他倚着墙坐下来,让木代躺到怀里,又给她盖上薄的户外丝被。
                              木代问他:“你真不睡吗?”
                              罗韧说:“我坐着都能睡着的,用不着躺。”
                              木代忽然想起什么,噗的笑起来,说:“我梦到你了。”
                              她把做的梦讲给罗韧听,织布漏雨的这次,还有好久之前那一次,梦见罗韧打麻将的。
                              罗韧哭笑不得,过了会说:“不过,都是好梦。”
                              “为什么啊?”
                              “你都嫁给我了,还生了孩子。”
                              木代愣了一下,忽然有点黯然,顿了顿说:“罗韧,人家说,梦是反的。”
                              罗韧没有说话,伸手去抚她的脸颊,木代把他的手拿过来,伸手扣住。
                              “罗韧,我要是死了,你以后会交别的女朋友,也会对她一样好的吧?”
                              罗韧笑了笑:“小小年纪,说什么死不死的。”
                              木代说:“你不知道,死其实很近的。”
                              就像今天早上,罗韧要是到的再晚几秒,她也就死了;就像八年前,她被人从楼上扔下来,重重地摔到地上,她也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
                              罗韧俯下*身子,额头抵住她的,很近很近地看她的眼睛,乌黑,水亮。
                              罗韧说:“你是不是听扎麻阿妈说了些有的没的,所以多想了?”
                              原来他都知道的,木代的眼睛一下子湿了。
                              “扎麻阿妈说,最后陪在你身边的,是另一个人。”
                              罗韧亲亲她的嘴唇:“我问过扎麻的阿妈,一切都是她的感觉,她并不是真的看到,感觉这种东西,是会骗人的。”
                              木代不吭声。
                              罗韧又说:“或许是你自己变化太大,我去菲律宾四年,回来见到聘婷,她也说,小刀哥哥,你像是变了一个人。”
                              木代说:“是吗。”
                              她矛盾的很,又想去相信这种说法,又觉得这只是牵强附会的宽慰。
                              她说:“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罗韧说:“如果你真的死了,你就趁着还在的时间,跟我拼命相爱好了,你把你刻在我骨头里,这样,不管你死了还是活着,我这辈子都交代给你了,比你在这花时间难过叹气要强。”
                              这样的说法,木代第一次听到,觉得新奇,但居然合理。她想了想问:“那如果是你呢,如果是你中途会死,你会怎么做?”
                              罗韧想了很久,才说:“男人的做法,跟女人的做法大概是不同的。如果是我,知道我要死的话,我会想办法跟你分手的,或者跟你说,我不再喜欢你了,让你死心。”
                              木代问:“为什么呢?你也可以拼命跟我相爱,让我这辈子交代给你啊。”
                              “因为我想让你有人照顾,不想让一个女孩子为我耗着。但是我是男人,我为你耗着,我觉得没什么。”
                              木代觉得自己要止不住眼泪了,她吸了吸鼻子,从床板上跪起来,搂住罗韧,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也想让你有人照顾,将来,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就去找其它的女朋友吧,我不会嫉妒的。”
                              罗韧搂紧她,她的眼泪滑进他脖颈里。
                              罗韧说:“嘴上说了不会嫉妒,其实还是嫉妒的吧?”
                              “嗯,一点点。”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03楼2015-11-29 15:5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