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秋日，仿佛格外的长，自迎娶知鹤后便好赖算是过了这个劫难——后续一趟公差，名正言顺的借口躲开她，却又好奇怪，免不了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想她——想她马场时线条姣好的眉眼，以及长长的睫毛，在答应我的时候，扑闪出一片阴影。
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我才总是想她吗？——也许是的。
不论如何，回来了，总不好就这么空手回家去吧，是日上街，意图给她寻个什么小玩意儿，记得当时送的一方缎面，那上头的谎言残忍至极，于是愧怍引导之下进了铺子，左看右看，觉得......这些衣服看起来都没什么差别，看不出什么花头。

这个小妹妹，真是极不安生的——本已摁下的爪子还非要闹腾。两人在角落之间，分明是一般的语调，却只嫌她声音大得很，又怪自己多事——好端端的，给她买什么衣服。
揉了揉耳朵，试图掩饰面上有些尴尬的神色，将心头颇郁结的几分烦躁压下。
“因为………澄澄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就喜欢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吧——”
随手扯出一块布，扒拉着问她。
“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好容易看着她乖乖回了原先的位置，这才放下了几分心思，手里的布料原是随便捉来，现在听她这样说，便更觉得它看起来左右都不顺眼——知鹤是何等心气，又怎么会喜欢这等淡且无味的颜色呢？
听着她的话，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探过身去看她指的那块，揉了揉面料，点头。
“她大概的确喜欢这种亮一些的，我记得上回状元楼，穿的便是一身翠色。”

眼前小丫头合掌一记，且轻且脆，惊得人一下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看那两匹布，佯装看不上眼，手一翻，抿了抿唇。
“澄澄……她……”
结结巴巴地支吾着，耳根一刹那红透。且不论澄澄爱不爱翠色——她一个紫禁城内的小格格，如何会出现在这东街的状元楼里呢？
“十六啊——”
一咬牙，伸手给她塞过一品布。
“你喜欢吗我买了送给你！”

“买买买买买。”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依着她的话，将那一匹，这一匹光滑的绸缎统统包下，在人看不见的角落里皱眉，露出一个，有点肉疼的表情。
“我的——好十六啊——”
一字一顿，将她往那个角落里更拉过些，说话间压低了声，结结巴巴地。
“我就想问你，你说，比如说——我是说比如说——收礼的并不是澄澄，而是另一个女孩儿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日昳斜斜，是一脉温柔的光束，落在那匹绸缎上。于是人的一双眼，也因这日光而显得温和许多，手指照着布匹延边儿的褶皱一划，且逢着上头给日光照澈，晒出来的一些暖意。颔首以为是，恢复过平日里洋洋不经意的神色，唤过掌柜，叫包起来，一并结账。
“你说的对，她会喜欢的。”
扬起眉毛，示意她往外走。
“带你去东街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