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
册后大典，九重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次日，夜幕临。对镜看镜中凤袍，着此衣者，母仪天下。而也曾经有人，也着过一身凤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得金屋以藏之，母仪天下。却因一时糊涂，使厌胜之术， 落得如此下场。若是没我卫子夫，她也许还是这后庭之主吧？也不知她怎么样了，依她的性子，怕是折腾了低下的人。只是又怕自个去了，徒增她厌恶之情。思索良久，还是以为需要去看看。沉声，对蒹葭吩咐：“去长门宫看看。”
陈娇
宫外一阵喜庆，坐在长门主位之上，抬眸四顾，只见宫外烛光照不亮这 殿内，不禁嗤笑。这偌大的长门宫，独留自己一人，更是异常冷清。倏然闻有人声，目光不自觉被吸引至门前，眉头拧了起来：“都给我滚出去，没听懂吗？”定眼细看，隐约见绯色衣袂，才来者何人：“呵，贵客。”只觉绯衣灼目，眺看窗外繁华之景，声音却异常平静：“皇后娘娘来此，有何贵干？”
卫子夫
将蒹葭拦下，遣了出去。许是我恨过她，恨她在我膳食中下过毒，恨她为何如此待我。可是，她又何尝不恨我呢？我怨过，为何我要遭这罪，要受这苦。可我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正是因为我的出现，她才与阿彻渐行渐远。她用尽一切手段，甚至相信那厌胜之术，也只为留下阿彻罢了。借着月华，低头看她神色，仔细着生怕扰她半分。半响，才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陈娇
“好，怎么不好？听风看雪，岂不乐事？”凤眸轻抬，长叹一声“可惜，我无缘见得你卫氏册后大典之盛况。”再置了一盏，倒满了茶，缓缓启唇：“敝舍简陋，没什么好酒，无以为敬。手上倒有粗茶，看来，只能以茶代酒了。”柔荑扶起杯盏，看氤氲若隐若现，笑意愈浓。骤然，反手将茶泼洒在她凤袍之上：“这一杯，我赠卫后。”饶有兴致看着这位母仪天下的卫后，对她的反应颇有兴趣。
卫子夫
不料她有如此反应，不禁愣了下神。少时，万般无奈，轻声叹道“谢你了。” 沉吟片刻，取出锦帕尝试着拭去裙摆上的茶水。我与她的过节，岂是如今的三言两语能抹去？她恨我，理所当然。低头看裙摆，已然留下了茶迹，就如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无法抹去。：“长门宫缺了什么，遣人告诉我，别委屈了自己。”
陈娇
只听一阵清脆，茶盏被抛掷于地上“卫子夫！就是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让人恶心！”都怪她都怪她！若不是她，我还是阿彻的娇儿，那个用金屋贮着的娇儿。不忍情绪，愈发激动，怒斥而不饶人：“你这个贱人！狐媚胚子！你到底施的什么妖法！勾引阿彻挑拨是非，让阿彻害怕我、离开我……”是呀……若是没有她，一切就不会发生。可是，没有她，阿彻真的会回到我身边吗？遽然复笑，不知是笑自己悲，还是笑自己苦。也许，我缺的，并不是他口中所谓的温婉贤淑，我缺的，只是他的喜欢罢了。笑得愈发凄惨，稳了稳声，问：“卫子夫，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卫子夫
“我……”嗓子干得发不得一声，心中百味交杂。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睑，硬生生吞下嗓子的苦涩：“我不是……”而今才发现，一切的言辞，竟是如此的无力。徐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拾起地上碎盏，给她念叨：“仔细着，别伤了自己。”碎盏碎盏，便如阿彻对她的心意一般，碎了，便合不回来了吧。一声轻叹，似重非重。
陈娇
看她点点滴滴，如同吃了莲子，尽是苦涩。终究是无力阖了眼“卫子夫，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模样了。”浑身乏力地半倚在冰冷的榻上，一哂笑“卫子夫啊……”一拂袖“你走吧。”轻笑一声呵，才悠悠启唇，声如虚脱一般：“让我继续恨着吧。”凤眼半睁，颇显慵懒，而更多的是疲惫，再一扬手拂袖：“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卫子夫
听了一席话，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忧伤。捧起了碎盏，看她如斯，却解不得她的恨。也许，这便是人的无能之处吧。抿了抿嘴，良久，才道：“缺的少的，尽管告诉我便是。”转过身，步伐迈向了门口，而步子却是如此的沉重。贝齿咬了咬薄唇，还是忍不住回首：“好生照顾自己，莫要受委屈了。”将碎盏递与了蒹葭，替她轻轻关上这长门宫的门。这门，重如千斤铁。关上了，就出不来了。借着月色，将新愁寄与了新月，踏着月华，融入了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