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评议几则史料中展现的泰州方言面貌(11.11)
泰州方言被扬州同化,从吴语开始向江淮官话蜕变,发生在何时呢?似乎明末清初是最有可能的。清初(康熙朝)的泰州海陵人秦定远从北京致仕回乡,一路沿运河南下,经过淮安,扬州,然后东向泰州,留有诗一首《入茱萸湾渐闻乡音》:
“中原相习久,到此识吴音。渐有还家乐,番成不定心。
垂杨含宿雨,绿竹放晴吟 。乡信逢人问,船头望茂林。”
我在《古诗咏泰州》中发现了这篇诗。茱萸湾是是扬州、泰州中间的一条水道(扬州、泰州毗邻,相距仅50km),过了茱萸湾,泰州乡音渐多。说明一下,诗中把泰州话称为吴音,这只能表明康熙年间的泰州话可能属于吴语体系,还不能说一定就是吴语。因为诗人不是语言学家,而且诗句中的名词具有模糊性。但是毫无疑问地,它表明当年的泰州话与吴音(在古诗文中最常用来指苏州一带话,这是肯定的)具有较高的相似度。
更为重要的一点,也是我在此必须强调的是:康熙年间的泰州方言就与50km开外的江北经济文化中心——扬州的方言看上去如此不同:对古文稍微有点敏感的人,都不会忽略“中原相习久,到此识吴音”的一个“久”字,一个“识”字的语境含义。
合理的推测是,早在康熙年间,沿运河一线的清江,淮安,宝应,高邮,扬州语言皆为一体,而与泰州有较大差别,这也与现在的语言地图画法完全吻合。
虽然现在有些扬州网友或多或少地抱着沙文主义的心态,要泰州承认和他们一体,极力缩小或干脆否认泰、扬二地的文化差异,可是:
有几个清代的扬州文人偏偏不打自招,描述了泰州话与扬州话(至少在听感上)的显著差异:
“扬州人语音清,讥泰州人语音浊……
扬属八县,江、甘之外,以仪语最佳,其最不堪者,泰州为甚……”
(Sorry,暂时记不起来是哪本书里面的话了)
先看第一句话,我们知道保留全套浊音是吴语的最大特征,通泰方言比扬州南京方言接近吴语,直到现在还部分保留浊气流。清代扬州人自恃官话高雅,把浊音视为乡下语征,实际上就和他们从前把吴地人说成“蛮子”相似的心态。当然现在很少听见说上海苏州是“蛮子”的话,估计没那个底气。
而第二句话则让我有一点恼火。明清两代的泰州失去“独立”资格,被扬州府(满清时期)管辖时,是其下属的八县之一,虽然与扬州府城相距最近,仅50km,但是根据扬州人的亲笔证供,方言(至少语感上)却是与扬州相距最远的。
一个“不堪”(翻译成白话叫一塌糊涂,或者是南京话的一XXX),直接点明了当时扬州人对待泰州的态度,并且在相当程度上遗留到现在。并且,那边还存有专门骂泰州人的词语,叫“下河毛子”、“下河骆子”,因本人对扬州话语不甚了了,话不出是啥意思,就像我不晓得那边说“辣块妈妈”、“酒菜炒大葱”什么意思一样,但显然是很不好的意思。就这样一种语言,我们海陵县民却还要热衷于往上面靠,那些伪儒、腐儒、村学究、乡愿们,还要创造出那么多的“文读音(模仿扬州发音)”,以此自诩为文明高雅!
我们的家乡海陵,至少自满清以来,就是盛产伪儒、腐儒、村学究、乡愿们的落场,就是伪儒、腐儒、村学究、乡愿们纵横驰骋、高谈阔论的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