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如一位待嫁的新娘,还没迈入冬的门槛,触摸到冬的脸庞,洁白的雪花便率先穿破墨夜的瞳孔,如漫天翩翩起舞的玉蝶,晶莹剔透的一吻消瘦的山岚后,便悄然生姿的伫立在绯红的枫叶上。萧瑟的秋风鼓起腮帮,吹奏起黄土高原的唢呐,以一曲“信天游”牵引季节,怜惜地给思念已久而又略显孱弱的远山,披上了一袭妖娆的银装。去年,冬天姗姗来迟,让我有点急不可耐;今年,冬天又来得过早,却让我有点始料不及。入秋时过早的微凉,把冬的萧漠与其表征,或深或浅的雕塑成一袭朦胧的雾霰,时而曼舞在秋水无波的瘦影里,时而盘桓在阡陌深处的秋梦中,袅袅娜娜,轻盈的穿破窗花,散落在深秋额前的鬓发间,就起搏了冬的呼吸。四季万象,挂在冬的窗口,亦如一年的结束语;无论是春之妩媚,夏之明丽,秋之斑斓,必定会萧瑟在冬季裸露的形容里。冬的宽厚与包容,俨如亘古吟哦的造物女神——夏娃,不断地重复着对日、月、星辰的恋情,孕育、衍生来年地表上丰盈的生命,用深邃、博大、神圣的母爱,装饰着地球,这个神奇而又多彩的世界。落雪的清晨,当慵懒的推开窗扇,极目远眺,只见远山已白茫茫一片。昂首仰望苍穹,舞动银翅的六角雪花潇潇洒洒,舞蹈于苍松翠竹间,或穿梭翼角飞翘的屋檐下,一朵朵、一羽羽,玲珑剔透,洁白而又精巧。不远处,一枚晶莹的雪精灵,仿佛有灵性的腾挪身姿,舒缓的向我飞来,抬手轻轻一接,那小巧玲珑的雪精灵便轻轻落入了我微暖的手掌。捧到眼前凝目细赏,薄如蝉羽的雪精灵玲珑而精致,翻飞在白皙的掌中,更显出她的素雅、洁白。当她跃跃欲试,娉婷颔首向我问好的刹那,惊奇地发现这朵雪精灵竟然是八角的!心里也不由得暗自惊叹神奇地造物主:巧夺天工,竟把如此细微的精灵之花,也雕琢的这般完美!喜欢冬天,尤喜欢披在冬天身上的皑皑白雪。雪花的结构繁复,花样也异常丰富,精灵般的,组成了一个绚丽多姿的冰雪王国。飘舞的雪花,厚薄浓淡,温润适凉,灵性的生命里,处处彰显了大自然的玄奥。人生亦如这雪花,飘来散去中,也曾有轻盈散淡,也曾有明艳青翠,也曾有晶莹的冰魄。雪花的精魄,犹如从自然界汩汩的泉眼飘逸而出的诗魂,一呼一吸之间,就把风的形容,水的清纯,花的妖娆,月的妩媚等一切赞美,皆囊括于一身。如果侯立在雪地里放歌,如同把柔软的心窝对准了蔷薇的花刺,不知是灵动了自然的唯美,还是赞誉了生命里潜意识的激情?雪花的灵魂,嫣然一幅渲染生命的水墨画,一言一语之中,折射出生命的脆弱,生存的美好,生活的张力与思想的繁复。人,质本无暇,但却会灵魂出窍,在世俗、人为的籓篱中,也会勾勒出千奇百态的画卷,如果匍匐在雪地里写生,就会聆听大地的心跳与雪花的独白,雪花与大地的述怀,昭然若揭了“人之洁来又洁去”这原本及其简单,却又耐人寻味的哲理。生命,本就轻轻来,又轻轻地去,不会带走一片云彩。如果与雪为伍,入住雪景的清幽之地,观测天象,不会知道风往那个风向吹,雪花的旋转、延宕和最终归宿,都是一次艰辛的历练。吟读着雪花优雅秀丽的画面,心胸恰似万缕柔波的湖泊,尽情享受雪的沐浴和宽容的气度,浑身就会散发出朱砂梅的清香。觅着北极光地表深处的光源探幽,把理想追求的主观情感,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渗,化虚境为实景,把人生的美丽,刻画成一幅永恒的幻像,便赋予了人生过程和谐的音乐之美。冬是忧伤的镜鉴,借西北风匆匆一悟,便隔了一帘绒绒雪花,从此情感迷离两处,抹开了一方冬水落寞的孤寂。原以为,临水听音,可以洞悉这一卷因缘的起承转合,却不觉跌入一片无法参透的空灵,浸染一纸空蒙的丹青写意,在落寞天涯,也洇出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人生只是一场美丽的梦,从儿时的梦一直延续到葱茏,骨子里,便励志做冬季里的一朵雪精灵。尽管微小但不懦弱,因为知道世界的纯洁来自心灵的透明;尽管短暂但不落魄,因为晓得岁月的无悔源于执著的经历;尽管简单但不卑微,因为懂得生命价值在于一瞬间的滑落、一瞬间的精彩、一瞬间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