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缕阳光正好跨过几重树叶照射到明楼脸上时，明诚端着水进入了房间。
他将明楼扶住，拿起一个靠枕垫在明楼身后，再让明楼轻轻地靠在床头。他转身投了投毛巾，热水不安分地腾出热气。
“阿诚……”呼唤仿佛震到了他，恍然间，他还以为这是在巴黎。没有战火没有离别，没有屈辱没有重生。他回过头，鹿眼中水汽氤氲，口中唤道，大哥。
“我饿……”明楼目光呆滞地望向他，口中下意识地说道“饿。”他立刻反应过来，别过脸去整理了一下情绪，继而轻轻地给明楼擦着脸。额头，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唇。这是一张他多么熟悉的脸庞，可是现在，又那么陌生。毛巾滑过下巴，他的手不可避免地再次触及到了那道疤。修长的双手犹如沾到了滚烫的油，迅速弹开，可是当他愣神过后，再次颤抖地拂了上去。
“痒……”这道疤是勋章，他们战胜了侵略，战胜了黑暗，战胜了折辱也战胜了死亡。只是，明楼丢了精神，他跟着丢了魂。
他不敢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扶起明楼，他陪明楼去洗漱间收拾一番，给他换好衣服，下楼吃饭。
明楼定定地坐在餐桌之前，一言不发，入定的道者一般。他在厨房准备好了紫菜汤，没注意到脚下有水，往外端的时候踩滑了——刚刚做好的紫菜汤从碗里洒出不少，落在了围裙上。还好有围裙，他想。但是手臂上红色的痕迹提醒了他，嘶，还有点疼。他放下手中的碗，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划过肌肤。他打了一个寒战，疼痛似乎将他带回了什么时候。
“啊，大哥！”他的脸上泛着潮红，那是因为喘不上来气而泛起的。明楼的眼中一片茫然，手却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他无力地扭动着，挣扎着，却没有办法摆脱这种状况——他从小到大都是打不过明楼的，不知道是生理上的，还是心里烙下的。茶几已翻倒在地，茶杯水果混合着液体翻滚在地上，但是明楼依旧没有别的什么反应——除了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以外。他看似很用力地拍打着明楼的双手，其实动作已经微弱到了轻拂。他目光触及的地方就是明楼下颌那个疤，那个疤重重叠叠，愈来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