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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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情愿，但不得不说，我与陆离的相遇确实十分俗套。
———少年英雄惨遭截杀，误入美人香闺，戏台上咿咿呀呀，不知唱了多少遍的套路。只是没有香闺暖帐，少年也非英雄，那时的陆离，不过刚满六岁。
而我那时，已是虚南司最年轻的分队长，妙龄年华，本是前途似锦，却在一次任务中大意失手，身陷险境，误打误撞钻进水底一条密道，本以为是逃出生天不料却成为瓮中之鳖。
从那个荷花池里浮出水面时，我看到了陆离。那个张大了嘴的孩子坐在石阶上，手里捧着一本《博物志》，疑惑而惊讶的讷讷：“溯、溯鲤……”
手中的书“啪”地掉落在地，一眼望去，正好翻到那页———“人身鱼尾，耳后生腮，以水为栖，谓之溯鲤……”
短暂的失神，于我于他都是出乎意外的。这地方四面廊道回环，朱漆廊柱，琉璃檐瓦，中间是一荷花池，正值莲开时节，池里莲叶田田，红莲白荷颇为热闹。看来那废弃的密道并非通向安全之地，反而将我指引到了一个未知之地，而且很可能十分危险。
“你、你是从书里出来的吗？”
那个孩子在离我不过二十来步的地方，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同学堂里最好学的孩子那般突然轻声地问道。
我想，他一定是还小，太小，所以还不大明白，当一个人类幼童遇上成年溯鲤是多么危险———溯鲤生性水栖，人身而鱼尾，若想上岸行走，就得杀人换腿。
虚南司专责水域侦查，无需上岸，况且在水中，鱼尾比人腿有利得多，所以那时的我仍是人身鱼尾，最原始的溯鲤形态。
那孩子仍自惊疑，我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潜入了水下。可一池莲花开的拥挤，水下更是枝蔓纵横，哪里还见来时的密道。
正无措间，遥遥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不一会，便听一个略微清冷青年男声唤道：“阿离。”大概是那孩子的名字的，我想。
果然，那孩子笑起来：“大哥！”
“在这里看书？怎么书都掉了？……嗬，是《博物志》啊。”
“嗯。”
“都看了些什么？字可都认得全了？”
“唔……先生今天教了，不过还有些不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