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由得一暖，也微微笑了笑，心说这闷油瓶经过十年的修炼，更是今非昔比了，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已经笑了两次了，虽然都淡淡的，但也十分难得啊，如今竟还说了句谢谢，可真不像他！我脑海中飘过十年前关于他的那些记忆，也许他并不是天性冷漠，而是命运使然，如今放下一切，自然就宽慰了，人也轻松许多。

我等他慢悠悠的换好衣服，就冲他说“小哥，今晚咱们先这将就一宿，明天一早启程下山，到二道白河再好好整顿。”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我就接着说“……小花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这些年他帮了我很多，嗯，我想去北京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要不要一起？”我试探性的问着，然后看着他，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我正想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就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好”。

我心说这就算是答应了吧，这些年，虽然经过黑瞎子的各种训练，又单挑过汪家的那些杀客，在墨脱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一切始终在的我的掌握之内，能全身而退，并保证各方计划顺利进行，我应该已经具备和他并肩作战的能力了，不过想到有他在，心底还是更有底一些，熟悉的而又陌生的安全感慢慢涌上来。我看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就跟他讲“那好，你先休息一下，一会饭好了我再来叫你”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去。

我弯着腰从帐篷里出来，余光扫到他微微的点了下头，侧头回望了他一眼，总觉得里面的气氛有点怪怪的，眼前的闷油瓶好像变温柔了，虽然还是冷冷的，但是给我的感觉不再棱角分明。我想可能是他真的已经卸下担子了吧，心中燃起欣慰。走过去，在胖子身边坐了下来，给他盖了一件外套，在他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坐等开饭。
………………

晚饭过后，各自休息，只留了两个伙计守夜，一夜无话。
多年来的紧张情绪和疲倦给我造成的神经衰弱并没有因为闷油瓶的归来而产生任何快速的治愈效果，我猛的睁开眼睛，喘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已经接出了闷油瓶，一切都结束了，努力平复了焦虑的情绪、杂乱的喘息和微微颤抖的双手，已经睡不着了，起身随手抽了件外套，走出帐外。三点多，天刚刚有一点亮起的冲动。

守夜的两个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歪过去睡着了，看着他们的样子，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心中有份安宁，才能在这样的夜里，睡的沉静，不由得泛起一丝羡慕。我没有叫醒他们，静静看了他们一会，慢慢走回到白天休息的那块空地，静坐了下来，把手揣进衣服的口袋，然后收紧衣领，挡住偶尔吹过的冷风。发了一会呆，摸出了口袋里的东西，是那枚手指钥匙，我百无聊赖的转起钥匙，发现它还是会指向那个方向，屡试不爽，玩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又揣了起来。

我想着会不会有谁刚好也醒来了，出来跟我说两句话，结果，大家都睡得出奇的香，偶尔还能听到胖子的呓语和鼾声。我就这么一直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天光大亮，都没有人醒来过，连个起夜的都没有。我过去叫醒那两个伙计，他俩显然有些慌张，我说没事，起来收拾收拾吧。说罢自己也回身走进帐篷，开始整理下山的装备，过了一会儿胖子也醒来了，骂骂咧咧的发泄完起床气，就出去洗漱了。可是闷油瓶却一直没有动静，我心说这不像他啊，怎么睡的这么死，心想估计是还在恢复期吧，没想那么多，转身就出去了。

在帐篷外捣鼓着各种行头，又跟胖子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呆了一会儿，余光看见闷油瓶从里面出来，隐约中还抻了个懒腰，从来没见过这情景，吓了我一跳，不是说闷油瓶不能抻懒腰，只是这场面看来实在违和，特别不真实，我一想肯定是看错了，甩了甩脑袋，估计是昨晚没睡好，今晚下了山我可得好好补一觉。

没人看不开森

第二章 “闷油瓶” （上）
吃过早饭，装备妥当之后，我们就出发了，一路上十分顺利，傍晚，就到了镇里，找到一家旅馆，办好了入住，把大家都安顿好之后，我不放心小花，翻出手机，心想这会充好电了，就点着小花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无人接听，我又换了一个，还是没人接，一个个号码全都试过一遍，没一个打通的，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NND，这小子TM又把电话号换了。可是刚骂完，心中又泛起不安，到底是什么事，让他把电话号又换了呢，他不想让人找到他，包括我么，究竟是什么事？

两天后，我们回到北京。仍旧没有小花的消息，我才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闷油瓶还是毫无反应，奇怪的却是异常平静的胖子，就好像他一点都不担心小花一样。我心中开始有了一些疑惑，虽然胖子和小花之间没有什么羁绊，但是在帮我完成沙海的那个计划时，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也曾经出生入死，虽然他俩身上都有深深的商人气质，只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不计回报和利益的相互出手相助。但是，以胖子的性格，他不该是现在这个反应，除非，他根本就知道小花的情况。

可是这就说不通了，如今他们已经不需要再保护我什么，有什么样的安排，却非要瞒着我不可呢？多年来的猜疑和计划让我几乎心力交瘁，对于莫名的疑问，我的处理态度早已变成置若罔闻，理性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也应该是这样处理，但是我却本能的开始担忧，然而，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忧些什么。

这些年，我在圈里已经有了一些地位，想打听出来些什么其实并不难，尤其，是打听解家的事情。 我联想到胖子之前的平静，心想，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于是我也没有给瞎子或者秀秀打电话，只是默默回身坐到床上，双手撑着床沿，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进入云顶天宫后发生的一切，思绪慢慢飘远，心中翻起各种猜测，忽然我睁开眼，眯眼皱起眉头，“嘶，该不会……”，我被自己心中升起的一个念头惊到了，随即又摇头否决，忽然生出去试探一下的冲动，可是又有种近乡更怯的恐惧。

那个声音明明就是小哥的，这么多年后再听到，我没有任何一点陌生，只是那并不像一个十年没有说过话的人该有的沙哑嗓音。我摇头跟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可是对谎言敏感的直觉和小哥归来后带给我的淡淡违和感还是让我心里不安。如果这是小花希望我接受的结局，那么，他的用意何在呢，我突然不敢寻着这个思路再想下去，勒令自己停止胡思乱想，心头却莫名的疼了一下。拿起手机，出门走向闷油瓶的房间。

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哼，果然是小花”。不是说小花比起闷油瓶的敏感程度要差多少，在我粗声粗气地在门口喘了这半天之后，里面竟然没有发现。而是小花错误估计了闷油瓶的淡漠。这种伪装真的很像，但就是太像了，才不真实。就好像闷油瓶一向漠视一切，就理所应当的应该会对门口的任何异响无动于衷，但是小花错了，又或者他只是演出了小哥在他面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