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儒王道】【莹原创】雁南飞

《雁南飞》 之一 关外初见 (2)

男子与少年策马上前，人影渐渐清晰。

一人一马落入眼底，那人一袭黑衣，修长高挑的身形看来是个男子，背对著两人看不出年龄，只觉似乎年纪不很大，并无年迈的佝偻姿态。

羽盯著那匹灰白毛色杂了几块深灰斑点的马，『爷，那人的马......真是漂亮。』跟著主子这两年关内关外的跑，什麼样的马没见过，眼前这匹即使不能说数一数二，想来也算得上万中挑一。 

『是啊。』说不定只差家里的「驭风」一点，男子心想，胸口淌过一丝苦涩。家，是啊，那个家......已经有多久不曾想起来了?


又近了一些，男子和少年发现这人带著一柄长弓和箭筒，但不同於关外人的惯式，弓和箭筒都只是系在鞍上而不是背在背上，筒里镶著纯白尾翎的箭似乎也只有十来枝，看来并不是一般猎户出门狩猎。

马背上的人低著头，似乎并无意控制马的去向，戴著手套的双手只松松挽著繮绳，任著身下的马随意地缓步乱走，听见男子与少年的马蹄声，便抬头转身望过来。

待距离近到认得清脸孔，男子和少年看出马上的人应该是个青年，年纪应该顶多二十上下，戴著的一顶毛帽子颜色极浅，覆著耳朵还遮住了几乎半个脸，一身墨色长衣，只有襟口袖口滚了一圈厚绒绒的皮裘。仔细一看，皮裘颜色雪白里杂著些许的灰，和青年的帽子是同件料，扎实蓬松，不需行家也看得出不是寻常货色。

毕竟不似南方家家屋前傍河流水、户户庭内凿井涌泉的取水便给，关外居民衣著为了耐污，多半选用褐色、暗蓝、黑色之类的深色，但有些人穿了这深重的暗色便显精神萎靡、面色难看，可这墨色长衣在青年身上却只显得秀逸清爽，加上青年跨下那匹灰白斑点的骏马，单单纯纯的黑白倒令人感觉草原上出现了一幅水墨画。

『请问......?』估量两人距离近到不需嘶吼著交谈，男子有些迟疑地开口，不确定自己该说那种语言。草原上各家民族来去，谁知道下一刻会碰到什麼样的人? 光看面貌也说不准的，毕竟连自己也会数种语言。

『阁下可是要询问这附近是否有人家能借宿?』

那青年倒是主动开了口，出乎男子意料地，此刻入耳的居然是一口标准的中原官话，简洁又不失礼的话语透露出教养良好，略低的嗓音闲闲淡淡，彷佛要化进草原的风里。

雁南飞 之一 关外初见(6)

『公子，您还是别吧，要是给咬了指头什麼的，小莹怎麼跟老爷交代啊。』小莹一脸担心的看著伸出手要去摸鹰的主子。

『不要紧，小莹你知道的。』奕儒微微一笑，缓缓伸出手，停在鹰眼前三吋的地方。

吴尊有些紧张的看著奕儒居然没戴著手套就把手伸过来，刹自己养在身边近三年了，除了平日里常见的家人、仆从，向来极不喜欢生人接近；连天天跟著自己的羽，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刹愿意停在他手臂上，而且到现在还没有一次叫得回来的。

『公子......』小莹仍是一脸担心地看著奕儒没带著手套的赤裸右手，那样修长漂亮的手指给鹰咬了一口怎麼行? 

只见那鹰微微偏头，黑黄相间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奕儒看，仍稳稳停在吴尊手臂上，却丝毫没有不悦的样子。

『你看吧，我就说呢。』奕儒轻松一笑，轻轻抚上那只漂亮的浅云灰色鸟儿。

吴尊手上的鹰微微倾了倾覆著滑顺毛羽的头颅，喉咙里低低发出一点声音，似乎对奕儒的抚摸不甚在意，连展开翅膀也没有。

看著奕儒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眼前缓缓来回掠过，吴尊有些愣了，刹今日不仅肯让陌生人这麼接近，居然还愿意给一个初见面的人这样抚摸......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从前连有些不常见的家里人一靠近数丈之内，刹发现了都要拍翅尖啸的，虽然不说人话，家里人谁不知道那鸟不仅认生，脾气还大得很。

『公子，鹰摸起来怎麼样啊? 是不是就同......同大一些的鸽子差不多?』小莹一脸的羡慕又好奇，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只好看的鸟儿。

『差得可远了，你要不要自己试试?』奕儒闻言收回了手，转头笑了出来。

『不了不了，小莹可不像公子您这般本事，还想留著手指头哩，』小莹吐吐舌头，『晚了，天凉著呢，您的手套戴起来吧。』

奕儒把手套戴上，看著吴尊又伸起手把鹰往空中放，『让刹跟著就是了，它可不爱跟著马背上颠来颠去。』吴尊转头把皮手套脱下揣在怀里。

『啊啊，公子，这鹰真好看，咱们回去也弄一只来吧?』小莹抬著头，看著漂亮的大鸟拍拍翅膀又在天空中盘旋著，不禁羡慕了起来。

『弄一只来把那一院的雀儿鸽子鹦鹉画眉吃个精光吗? 你个小兔崽子要给姊姊撵出门了。』奕儒似笑非笑看了少女一眼，踢了踢马腹，『回去吧，吴兄这边请。』